第1章
孫薇覺得自己宛如飄浮在漫無邊際的海洋中央,宛如浮萍般隨著波浪浮沉起落……她的一生事跡在腦海里宛如走馬觀花般一一掠過……
她出生在八十年代,父母不明,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從小獨立自強,因為從來不會喊餓喊疼,不會撒嬌賣笑,她很少得到孤兒院工作人員和收養人們的關注。無論如何,在孤兒院的庇護下,她還是順利的長大成人了。
成年後,她毅然投入社會大染缸里。跟她一起出去的孤兒們憑著察言觀色的本領混得不錯,不過他們踏出孤兒院的大門以後就從未回去過。在外頭恰好踫見,他們也裝過不認識的陌生人模樣。因為孤兒的身份對于他們大多數人來說是一種不能提及的忌諱。
孫薇從未掩飾過自己是孤兒的身份。她覺得自己現在挺好的,身體健康,四肢健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孫薇的性格沉默,長相平凡,憑著踏實勤奮的性格在大染缸里勉強站穩了跟腳。她在某花木公司工作,平時省吃儉用,每逢領到工資,她都會把一半郵回去孤兒院。她只是希望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回報孤兒院曾經的養育之恩。
曾經也有人追求過孫薇,但是後來因為她孤兒的身份和扔錢進孤兒院的行為而卻步。曾經有個談了一年多的男友,也因為踫到家境條件更好的女孩兒放棄了孫薇。
于是孫薇三十歲了,終身大事還是沒著落。不過她一點都沒有高齡剩女的個人過得挺好,也沒有來自家庭親戚的壓力,倒也不急。同事小妗很羨慕孫薇的自由自在,她就是因為家人的壓力隨便挑了個順眼點的男人嫁了,結婚沒多久就懷孕生孩子,婚姻家庭的煩瑣事讓她很是煩惱。
這天,小妗因為家里臨時有事,不能跟車去城郊山林花木場運貨。孫薇臨時頂替了小妗,坐上了前往山林花木場的貨車。怎料在路上遇上了山洪泥石流,她和司機連車被淹沒在洶涌而至的泥石流里。
然後孫薇眼看著自己的靈魂從里飄了出來,看著搜救隊在漫漫泥土中挖出她和司機的尸體,看著小妗在自己靈前痛哭道歉,說是她害了自己。其實孫薇很想說沒關系,她和小妗上有老下有小不一樣,自己孤家寡人一個的,沒什麼可惜的……
對于自己死亡,孫薇只是意外︰她這輩子完結得也太快了吧?早知道這樣,她應該提前把存折的密碼告訴院長……
剛剛回想完自己的一生,孫薇還沒來得及發出慨嘆,就覺得身體驟然一沉,自己輕飄飄的身體仿佛被吸進海綿里的水分般,逐漸被某東西吸納融合。緊接著她就覺得肚月復脹痛,渾身無力,耳朵漸漸的恢復了听覺,鼻腔開始微弱的呼吸著。
于是就出現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好熱……好燙……
孫薇覺得自己宛如置身火爐中被翻來覆去的烤著,無比煎熬……
「嗚嗚……小薇,對不起……都怪媽媽沒有看好你們,害的你受了這麼多磨難……」溫柔的女嗓哽咽著在孫薇的耳邊響起。
朦朧中,孫薇感到一雙手輕柔帶著涼意,輕輕的擦拭著她的臉部和身體,給水深火熱的孫薇帶來絲絲清涼。
媽媽?
這個名詞對于孫薇來說無比陌生,那個賦予了她生命的,原本該是至親的人,在生下她以後就銷聲匿跡,從此哪怕人海相遇也形同路人。
所以,孫薇沒有媽媽……
「姐姐……小迪再也不調皮了,你快醒過來……小迪摘了很多吉香花,姐姐最喜歡的,很香很漂亮。」隨著淡淡的清新花香傳來,另外一把稚女敕的聲音帶著無比沮喪和哭音響起,讓人听了忍不住心軟。
姐姐嗎?
她不禁想起在孤兒院那個備受自己照顧的***,她們一起吃一起玩,自認姐姐的自己經常把吃的穿的省下來給她,也竭力保護她不被其他小朋友欺負。結果在被收養以後,***牽著新父母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孤兒院的大門,從此沒再回去過……
同事小妗說過,孫薇看上去很冷淡無情,其實她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誰對她好一點,她都會記住,並且在以後的相處中逐點回報那人。看來,在孤兒院的經歷還是讓她學不乖,在這個功利至上的現實社會里,她這種性格最容易吃虧。
沒關系,有人說過,吃虧就是佔便宜。孫薇覺得這樣的自己沒什麼不好的。
那麼,現在到底是怎麼一種情況?她記得自己的確不在人世了呀……可是那真實的五感,難受的痛覺,一一告訴著她的確還活著。難道她狗血的踫上了傳說中的穿越?
到底是誰在這麼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還有那個全心全意依賴著自己,等著自己醒來的稚女敕小孩又是誰?
等孫薇好不容易從漫長的沉睡中蘇醒過來,她望著頭頂的斑駁發黃房梁屋頂眨了眨眼楮,覺得渾身酸痛不已,四肢酸軟無力,仿佛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氣一般……
這里是哪里?
布滿蜘蛛網的木質房梁屋頂,仿佛隨時會有灰塵掉落下來;斑駁凹凸的土磚牆,看上去很是粗糙易碎;還有她身下硬邦邦的木床,身上蓋著洗得發白的薄被……
再軟軟的抬了抬手,孫薇毫不意外的看到一雙細瘦發黃的手掌。深呼吸了一口氣,孫薇初步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看來她真的穿了,從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穿越到這具無名的身體里從這簡陋房屋的布置,還真不能判斷自己穿到什麼年代來。
「姐姐?」一把稚女敕的童音歡呼喊著,那聲音听上去恁是耳熟。
卡薇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記得那是稚女敕小女圭女圭的聲音。她把臉側了側,意外的看到一個不足一米的小女圭女圭正趴在木床邊上,五官很是精致,可惜皮膚暗黃,略微影響了他的可愛指數。不過這依然是一枚很可愛順眼的小女圭女圭。
那小女圭女圭正雙眼亮晶晶的盯著孫薇,沒等她開口說話,小女圭女圭轉頭朝門口喊著︰「媽媽快來姐姐醒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面色蠟黃的年輕婦人跑了進來,看到睜著眼楮的卡薇,連忙撲了過來,喜極而泣道︰「小薇,你總算醒過來了感謝真神保佑擔心死媽媽了」婦人伸出縴瘦的雙手把卡薇的腦袋抱在懷里,激動的說著。
「嗚……」被壓在婦人胸前的孫薇側了側臉蛋,讓自己呼吸暢順些。一邊別扭的感受著來自這名陌生婦人的關懷。
看來,這身體也叫小薇,而摟著自己的婦人正是這副身體的母親。
這就是媽**擁抱麼?原來上輩子自己一直奢求的擁抱是這樣子的,暖暖的體溫,帶著讓人心安的氣息,讓孫薇忍不住蹭了蹭,吸取來自這溫暖擁抱的力量……
「媽媽,姐姐渴,喝水水」小女圭女圭用小手扒拉著婦人,指著床邊上的水碗。
婦人連忙放開孫薇,小心的把她扶坐起來︰「對對,媽媽忙著激動都忘了,你睡了這麼久,肯定口渴肚子餓。小迪你喂姐姐喝水,我去廚房端點稀粥給小薇喝。」
小女圭女圭搬來小木凳,爬了上去,一邊端著水碗小心翼翼的湊近孫薇,水汪汪的藍眼眼巴巴的瞅著孫薇︰「姐姐,喝水水。」
孫薇勉強接過水碗喝了一口,虛弱的笑著︰「謝謝……」
「嗚嗚……姐姐醒了,小迪高興……」小女圭女圭藍汪汪的大眼水霧彌漫,又不肯滴落下來,故作堅強的用手背擦了過去,「小迪不哭,當小男子漢,保護媽媽和姐姐」
孫薇心下一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眼前這小女圭女圭不過三四歲模樣,卻要挺起小胸膛,當男子漢保護母親姐姐。如果沒有經歷過太多磨難,這小女圭女圭怎會如此早熟懂事?
這時候,婦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進來,坐在床邊細心的攪拌吹著,讓稀粥盡快涼下來。
小女圭女圭望著那碗稀粥臉色僵了僵,神色不安的瞅著那碗,嘴巴蠕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吱聲。
孫薇不明所以,直到婦人細心的遞來一勺稀粥,她乖乖張開嘴巴含咽了微微發黃的稀粥。
緊接著孫薇的臉色也一僵,她總算明白小女圭女圭的神色古怪的緣故了。
咸苦咸苦的滋味,再加上澀澀沙沙的口感,這一口粥的味道實在是超出了孫薇的味蕾接受範圍,她費了好大勁才把這口稀粥吞咽了下去。
「姐姐,水水」一旁的小女圭女圭機靈的遞上清水,顯然他對這稀粥的味道早已非常熟悉。
孫薇連忙接過清水漱口,才把那咸苦的味道沖淡開來。
看到孫薇那咸得皺成一團的五官,婦人內疚的說著︰「小薇,都怪媽媽手藝不精。我已經盡量斟酌放鹽和放水了,可是味道還是不好……」帶著繭子的手指不安的摩挲著粗布裙子。
孫薇微笑著搖了搖頭,從小女圭女圭和婦人的神色看來,婦人的手藝不精早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不過窮人能填飽肚子就萬幸了,食物味道什麼的倒是其次了。
吞了一口熱粥,孫薇仿佛恢復了些許力氣。她接過熱粥,再拿過小女圭女圭手里的清水,動作利落的把清水倒進熱粥里,再攪拌了兩下。這下子熱粥也不燙了,味道也沒有剛才那麼咸了。
她三兩口把一碗稀粥灌進肚子里,頓時覺得渾身的力氣恢復不少,四肢送算不再發軟。
婦人瞪著一雙和小女圭女圭相似的紫色眼楮,和小女圭女圭一起兩人雙眼炯亮的瞅著孫薇,眼神里充滿佩服。那神情那眼神,和孫薇上輩子養的小貓小狗如出一轍。
孫薇忍著嘴角抽搐的沖動,好不容易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朝婦人和小女圭女圭問著︰「請問,這里是哪里,我又是誰?」
婦人和小女圭女圭神色大驚,他們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喊著︰「快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