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單上的藥汁讓御醫鑒定過了,令人奇怪的是,里面的成分不止是楊芙煙所說的砒霜,還有一點夾竹桃的成分。砒霜已經是毒藥了,沒有理由再加任何成分進去的。這個毒下的有點莫名其妙。
感到莫名其妙的可不止是我,連楊芙煙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這多出來的夾竹桃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就只有沈璞嫻。沈大美人,現在正被關押著,楊芙煙還不會那麼傻,在這個時候去問她。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的跟沈璞嫻撇清關系。銷毀所有跟她有關的證據。
所以,這件事並沒有要了楊芙煙的命,死的人是沈璞嫻。楊芙煙只是把棋子一扔,就跟她毫無關系了。王府上下的侍婢的統一口徑是︰藥是側福晉親自煎的,也是側福晉親自喂的。並沒有人知道是什麼藥,或者藥是哪里來的。王府里從來就沒有任何大夫來過。
臨死的沈璞嫻也只怨恨的看了楊芙煙一眼,卻也沒有把真相說出來。在這一刻,我盡然覺得這個女人好像不只是我們看到的那個溫柔嫻淑的沈璞嫻。我走進她,審視著她。她也迎上了我的目光。我將手中的匕首出鞘,俯身在她耳邊說︰「現在,你知道王爺會如何唯你是問了吧?」她瞪大了眼楮︰「你已經知道了?」我將匕首抵到她心口的位置,說;「我早就知道了。」她也沒有掙扎,小聲的說︰「那你也應該知道,真正要殺你的,是楊芙煙?」「嗯哼~」我點點頭說︰「我知道啊,她早晚也會死。在這王府里,冷晉宸不喜歡的女人,也不懂得安分的女人都要死。」我起身,也不等她說話,匕首一揮,割斷了綁在她身上的繩子,說︰「你走吧,你要是繼續留在王府,我不殺你,楊芙煙也不會放過你。」她意外的看著我,說︰「你不殺我?」我點頭說︰「我不殺你。你父親的人已經來接你了,走吧。」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看晉南王,最後,她居然在地上一叩,說︰「謝郡主不殺之恩,謝王爺不殺之恩。」說完,便起身欲去,侍衛們見是我放的人也沒有加以阻攔。沈璞嫻在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在我的袖子里塞了一樣東西,便再也沒有回頭。
傍晚,我坐在荷塘的秋千上,對冷晉宸說︰「你知道嗎,那天我就是在這里跳進荷塘的。」他在身後輕輕的推著秋千︰「默兒,我真的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我笑道︰「這樣也好,這樣我對你就更有神秘感。」他嘆了口氣說︰「其實,你今天完全可以殺了沈璞嫻給你出口氣的,我相信,你殺了她,禮部尚書也不會怪罪,畢竟是她下毒在先。」我訕笑著說︰「我為什麼要殺她出氣?我要殺的人是楊芙煙。呵呵,也許我放了沈璞嫻,才是真的殺了她。」「哦?何以見得?」冷晉宸其實已經知道了,但是他還是喜歡問,他喜歡和我討論任何事情。我也熱衷于跟他分享的我任何想法︰「沒見到今天楊芙煙沒空來打攪我們嗎?人家正忙著呢。禮部尚書之女,為什麼要死在晉南王府,弄髒我們的地方?她配嗎?我不殺她,楊芙煙也不會放過她,因為她身上有秘密。反正都是死,又何必髒了我們人的手呢。」他笑著說︰「默兒,你一點都不善良。」我望著荷塘邊的夕陽說︰「恩,對,我不善良,但是我也不壞如果這次禮部尚書的人馬跟太尉府的杠上了,對你不正好嗎?要是沈璞嫻沒死,也就是相當于我救了她啊。至于禮部尚書那邊,你也不必替楊芙煙背上一個殺其愛女之罪名。所以,我才通知了沈遷的人來接她。」冷晉宸俯與我看向同一個方向,輕聲的說︰「知我者,默兒也」
說起來,沈璞嫻就這麼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想來楊芙煙應該沒能得手。雖然不清楚沈遷動用了什麼樣的高手,居然能讓太尉府的人也失手了。但是可以確定是的,這些人,都不是朝廷的人。
至于沈璞嫻臨走前交給我的東西,是一枚用絲帕包著的羊脂玉扳指。扳指上的文案與絲帕上的文案一樣,是一朵花。一朵看似一枝梅,又似一朵蘭的花。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她這麼神秘的給我這兩樣東西呢?她既然這樣悄悄的塞給我,就是不想任何人知道。細看絲帕的光澤也微帶幽藍色,質地跟很多的錦帕都大有不同。連宮廷里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質地。我喚來听蘭,說︰「你叫人去查一下,最近可以什麼異樣的人群進入京都?」「是。」听蘭應聲下去了。這絲帕連宮廷里都沒有的,沈璞嫻卻有,那就證明著沈家絕對不是只有什麼暗勢力那麼簡單。難怪,沈遷只是一個禮部尚書,卻能在朝中敢跟丞相叫板,跟太尉對抗,甚至連冷晉宸都不願意放在眼里。
冷晉宸走進我的房間,我立刻把東西塞進了袖子里,他笑著問︰「什麼東西那麼神神秘秘的?」我腦袋一歪說︰「私房錢。」他一听樂了︰「喲,默兒還會藏私房錢了?拿來我看看,藏了多少了?」我把手背在後面,說︰「都說了是私房錢了,你還看。你看了就不叫私房錢了。快點給銀子,我要去買一樣東西,發現錢不夠。」他笑了笑說︰「不得了了,現在長大了不僅會藏私房錢,還會要錢買東西了,怎麼對府里的東西不滿意了?吩咐管事,讓下人去買就是了。哪里還用得著我的小郡主親自出馬啊。」我坐在他對面搖著他胳膊說︰「不要,我要去繡坊買好看的衣服,管事挑的我都不喜歡,你就讓我自己去挑吧。」他被我晃著說︰「好,好,好。你自己去,過兩天就讓管事給你撥銀子,你自己帶著听蘭去,听蘭這丫頭身上有點功夫,我也放心。不過,你可要好好的準備一下你爹娘的忌日了,快了……哎呀,你別晃了,我都暈了。」我停了下來說︰「好,遵命。」就在這時,然香送了我平時最喜歡的香料來房里,說︰「郡主,您的安神香已經備好了,現在點上嗎?」。我說︰「點上吧,正好我早點睡,過幾天帶你跟听蘭一起陪我買衣服去,順便給你們也買幾身。」然香一臉的高興說︰「是,奴婢遵命。」她點完香便退下了。冷晉宸模模的是臉說︰「好了,默兒早點休息。明天就不用跟我去早朝了。」我點點頭目送他出房門。
關好房門,我掏出袖中的東西,繼續研究。扳指的玉質倒是沒什麼特別的,這樣的羊脂玉很常見,冷晉宸都有好幾塊。但是這文案,到底是什麼意思?沈璞嫻給我東西的時候,應該知道自己不會死,那麼這東西給我應該不只是做個紀念那麼簡單的。難道是告訴我,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什麼危難,拿著這兩樣東西去找她?啊呸現在連太尉府的人都找不到她,我有危難了能去哪里找她?拿出絲帕上的文案與扳指做對比,好像沒什麼特別的。突然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吹滅了台前的蠟燭。房間一下子就只剩下從窗外射進來的月光了。我本是心里有一點慌,想叫人進來,但是突然發現手上的絲帕有了變化,絲帕的中間好像若隱若現的有字。我拿著絲帕走去窗前,想借著月光看得清楚一點,但是到了窗前,這字反而不是那麼明顯了。然後我又走回房間中間,字開始變得清晰一些,但是光線太暗,我又看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拿著一張絲帕在黑乎乎的房間里晃來晃去,怎麼也弄不明白。我有點泄氣的坐了下來,把絲帕放在桌上,認真的觀察著房間里的環境。月光從向東的窗前射進來,有了光線,我才能看清東西,床在向南的方位,從床的位置往外走,穿過珠簾,有一個小廳,門朝北開。出來這個門,才相當于出了房間。這房間與之前看這兩樣東西的時候,有什麼不同呢?現在沒有了燭光,是月光射進來,才讓我看到字跡的,其他的也沒有什麼不同啊。如果說是有了月光才能看見字,那麼為什麼我去窗前卻反而看不清了呢?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月光下的屋子,有一縷青煙不經意的飄過,我茅塞頓開,是了,就是這樣的。房間里比之前多了安神香。我一把抱過角落里的香爐,走到窗前,接著月光,這次清晰的看見的絲帕上的字︰「小心冷晉宸。」
啥?小心冷晉宸?這沈璞嫻有毛病吧?這是什麼意思?挑撥離間?我點燃了蠟燭,絲帕上再也看不見任何字了。我不得不佩服這古代的各種高超技術。這是咋弄的啊?這字兒還得在月光和安神香同時存在的情況下才能看見。沈璞嫻為什麼要讓我小心冷晉宸,而不是楊芙煙?這個瘋女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