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程咬金從水底躥了出來,「快,繩索,拉俺上去。」崔弈輝反應快,抓了船板上的繩索扔給他。程咬金抓住繩子,很快被拉上了船,令人嚇了一跳的是他的小腿上居然咬著一條蛇,足有兩米長,此時發現被拉出了水面,正要逃,程咬金一拳打扁了它的頭。
崔雲舒慌了,「有沒有毒呀?」湊前上去用力擠壓傷口,血是紅色的,「還好,沒毒,嚇死我了。」這才發覺不但一身冷汗,眼淚也不知覺得流了下來。
「傻丫頭,要有毒我還能上來嗎?這水蛇勁大,我游得有些吃力罷了,我怕它逃了,所以沒在水里抓它。」程咬金看崔雲舒急成這樣,有些不好意思,「下回不敢了,好妹子。」
「哼,誰理你呀,最好被蛇咬了做水鬼去。」崔雲舒踹了他一腳,卻也笑了,「不就一條蛇嘛,你犯得著嗎?」。
程咬金嘿嘿一笑,「俺老程怎麼能讓一條小蛇給欺負去了。晚上不就有蛇羹湯喝了。」
胡亂給他包扎了下,三人再無游玩的心思,便回去了。
第二天拂曉,崔雲舒送崔弈輝到郊外,「一路遠行,暑氣漸重,你可要當心些。」
「那是自然,你且回去吧,等會兒太陽上來就熱了。我這便走了。」崔弈輝搖手示意,催馬便走,剛奔出幾步,勒住韁繩,回頭大聲道︰「我可與你書信嗎?」。
「當然。」崔雲舒也大聲回答。直到馬蹄聲漸遠,崔雲舒才想到,這古代不會是男人給女人寫信有什麼特殊含義吧?回到家里,沒見到程咬金,喚來丫頭,問︰「春雨,我程大哥呢?」
「程爺說回去了。走得急,就不等你辭行了。」
就知道他肯定要回瓦崗寨,勸也勸不住,他這回回來是拿走上次劫來的百兩黃金,因為是官銀不敢用,埋在泥地里,如今落了草倒是可以用了。有時不禁讓人懷疑他是為了花這百兩黃金才落草為寇的。崔雲舒笑笑,象他這般寫意痛快地活著的又有幾人。當然這源于人民對楊廣的統治已經失望了。
再說崔弈輝快馬加鞭的趕路,涼風習習,正是快意之時,官道之上,突然飛出一條絆馬索,幸好他的烏雲蓋雪神駿異常,喝令即止。
官道上跳出三個蒙面人來,「速速下馬,留下錢財。」
「好膽。光天化日居然敢攔路搶劫。先問問我手中的劍吧。」崔弈輝解下佩劍,跳下馬,抽出劍,寒光凜冽,挽了一個劍花,向左邊那人刺去,左邊那人一個驢打滾躲了過去,中間那人手提單刀,迎了上來,他居然不閃不避,迎著劍光,一刀斫在劍光之中,「當」一聲,刀劍相擊,他手中之劍竟月兌手飛出,而那人手中的刀已經斷成兩截。
「好劍」「好功夫」兩人異口同聲地叫好。斷刀之人默然退下,另兩人一左一右攔住了他。右邊那人以刀指他,「听說你與雲裳堂的東家交好,趕緊手書一封,要她送一萬兩銀子過來。否則……」
「我是清河崔家的五公子,一萬兩只是小數目,三位只要與我一同前去前面縣郡里,那里有崔家店鋪,一萬兩雙手奉上。」崔弈輝還算鎮定,他們只為求財。
那兩人回看一眼那斷刀之人,見他搖頭,「少羅嗦,趕緊寫,誰信你是崔家的。」另一人搜搜他的包,只有幾十兩銀子,嘲笑道︰「就這點碎銀子,也敢自稱崔家五公子。」說著話,刀尖抵著他褲檔,「可要小心說話喲。」
崔弈輝哆嗦了下,冷汗直淌下來,卻很硬氣,「我崔家之人,斷然不會叫一個女子來救,你們若肯信我,五萬兩銀子我雙手奉上,只因崔家商鋪遍天下,我身上無需帶那麼多銀兩。」
那人遂點頭,他們放開崔弈輝,兩人轉身去路旁牽他們自己的三匹馬,只有那斷刀之人在不遠處盯著他。他故作輕松地走到一旁去撿劍,離得稍遠,他口中呼嘯一聲,烏雲蓋雪撒蹄而來,他翻身上馬,揚鞭而去,遠遠還听到他們的叱罵聲,心中大大暢快。他自恃武功,一向不喜帶隨從,自此之後,身邊總跟隨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自己也加強苦練。
等到他遠去不見蹤跡,三人扯下蒙面,斷刀之人卻是程咬金。「哈哈,這兔崽子跑得倒快。」
「程爺,你干嘛要嚇唬他呀?」其中一人問,他們都是瓦崗寨派給他的親兵。
「試試他的心性和膽子。」程咬金隨口一說,「走,回山。」他心情復雜,既有些心酸又有些歡喜,崔弈輝才貌雙全,家世顯赫,品性也不錯。雲舒的眼光自然不同,可惜這妹子就要成別人的了。
清河崔家,內府。
崔家老爺一拍桌案,胡子都吹飛起來,「這就是你拿回來的合約,出資十萬兩之巨,居然只佔贏利的四成,而她雲裳堂分文不出卻要六成,你腦子壞掉了,中人家美人計了。你這個孽子。」
「父親,你莫生氣,你再看看後面,自然就明白了。」崔弈輝春風滿面,笑嘻嘻地坐在位子上品茶。
崔老爺一氣看完,這才吁了口氣,想了想,「輝兒,這姑娘真有這般本事?」
「父親,兒子已經見到實物,雲舒說了,只等她調試好了,便送一台來家中。其實這倒不算什麼,兒子看中的是她非常人所能及的眼光。」
「你細細說來。」崔老爺坐回到椅子上,也端了茶來細品。
「父親以為皇上東征高句麗結局將是如何?」
「皇上率百萬之眾,傾全國之力,攻伐高句麗那彈丸小國,當得勝歸朝。然你既如此問我,難道已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父親都還沒有得到消息,何況他人呢?據雲舒推測,皇上東征必將大敗。」
「這絕不可能。」崔老爺大為驚詫,「最不濟也能維持個不勝不敗之局吧。」
「其一,皇上東征,震動天下,高句麗早有準備。其二,皇上將令出,卻用了四十多天才出征成行,皇上排的一字長蛇陣,極易被人斷其糧道,首尾不能相顧。其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皇上卻下旨每戰將令需請旨而行,戰機稍縱即逝。其四……」
「等等,她如何知道皇上曾下過這道旨意?皇上親征,所有消息都沒有回報朝庭。難道遠在他國,她也有消息來源?」崔老爺更是驚訝,崔家既有人在朝堂之上,也有人在軍旅之中,尚未有任何消息傳來。她如何知道前方戰事細節。
其實崔雲舒說漏嘴了,這都是後世的歷史專家所作的分析。所以她只好掩飾過去。「父親,我也這樣問她,她說是推論,有其二便可推知其三,何況皇上邀外國使節,領四類閑雜人等隨軍,那是以為此戰必勝,既然如此,皇上又豈能分天下之功于他人?」
「她倒是深知當今聖上啊。」崔老爺感嘆一聲。
「其四,高句麗地狹多山丘,不利于大軍行軍排陣,人多而雜反而是致敗的成因。其五,攻伐他人之國,必遭誓死抵抗,以驕兵怠軍對死志之士如何能勝?」
崔老爺沉思片刻,「此戰敗,崔家好多營生要改變策略了。她要布局至少三條行商通道,除崔家已有的運河通道,她還要建立海上、北至突厥、南至南疆三條線,看來她是覺得大隋大亂將起呀。」
「正是,她說皇上大敗而回,必定會第二次東征以討回顏面,但世人已不堪其力了。」崔弈輝回想起崔雲舒那無奈悲苦的神情說的那句話,「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崔老爺突然冒出一句話︰「她可婚配他人?」
崔弈輝面上一紅,「未曾听說,只是父親,我不願意因利益娶她,我希望有一日她願意真心嫁我。」
「煮熟的鴨子也會飛的。」崔老爺起身,走到門口,回頭肅然道︰「速娶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