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舒慵懶地坐在太師椅上,這太師椅自然也出自她之手。崔浩明和老魏正在一旁石桌子上玩「三國英烈傳」,玩法有點象大富翁,加入了選將練兵、攻城掠地的元素,是崔雲舒想出來的。沒法子,天天被兩老頭子盯著的滋味真不好受。堂堂崔家家主怎麼就這麼閑呢?話雖如此說,崔雲舒心里自是感動,知道爹爹放心不下自己。她只好把什麼陸戰棋、跳棋、飛行棋都整出來了,可他們嫌太簡單了。現在看他們一個蹲在石桌上好整以暇,一個捋著袖子正著急,斗得正酣。崔雲舒莞爾一笑。「老小孩,老小孩,果真如此。」
事實上這幾天有事情分心,她覺得自己淡忘了許多。皇帝已經出征,李世民隨父親出京,李家長子李建成留在京城算是人質,以安皇帝之心。崔雲舒舒了口氣,至少自己又笑得出來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柳葉帶著小石頭進來,她把小石頭高高拋起,小石頭連續翻幾個跟頭,然後被柳葉牢牢接住。小石頭一點也不怕,「再高些,再高些。」稚女敕的笑聲听著叫人歡喜,兩人玩得正高興。一道人影閃過,柳葉覺得手上一輕,小石頭已落入老魏手中。
「小七,這是誰家的娃?我要了。」老魏一臉驚喜,口氣不容易置疑。
「魏伯,您老唱的哪一出呀?」崔雲舒驚起,跑上前去陪笑道。
「收他為徒呀,這根骨,這膽色,這機靈勁。」老魏在小石頭身上又拍又捏的。
崔雲舒放下心來,見爹爹使眼色要自己應承下來,她遲疑了片刻,「魏伯,您老先教著,看看他是不是可造之材。」
「爺爺,你要做我師父呀,你好大好大本事?」小石頭並有認生,反而好奇地問道。
「那是當然,走,師父給你瞧瞧去。」
「有沒有禮物呀?」
「有,有。」
「我要三個願望。」
「好,好。」
「我爹娘是高手,師父爺爺,別讓我瞧扁嘍。」
「哼,哼,不會,不會。」
崔雲舒快活地眨眨眼,小石頭最深的恐懼就是以為他爹娘不要他了,這心結解開了,他又恢復了他原來的調皮。「爹爹,這魏伯好大來頭?」
崔浩明神秘地眨眨眼,」退隱江湖之前,他可是凶名赫赫的‘殺手之王’。」
柳葉吃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我們刺客盟的創始人!」
「雲舒,我回來了,我兒子呢?」人未到聲已至,兩道人影飛掠而至,皆是風塵僕僕,男的魁偉貌奇,女的英姿颯颯,正是張仲堅和唐心夫婦聯袂而來。
「唐姐。」崔雲舒飛奔過去,兩人抱在一起又跳又笑,「你可回來了,擔心死我了。小石頭在後院習武呢。」
「你怎麼瘦了,減肥呢?」唐心打趣道,拉住她就往後院跑。
張仲堅拱拱手,「仲堅給您老見禮了,老爺子是崔家家主崔老爺子吧?」
崔浩明點頭示意,笑問,「是張大俠吧?請坐。」
「老爺子叫我張三也可。內人冒昧了,請老爺子勿怪。」張仲堅告了罪,依言坐下。自有丫環奉上茶來。
「唐心與雲舒交好,她可一向喚我崔伯。」崔浩明按捺不住,「事可成了?」
張仲堅眉頭一軒,「成了。」
崔浩明猛地站起,大喝一聲,「上酒。」又回轉坐下,笑道︰「可惜這兒沒有好酒,等回清河我請你喝我的百年窖藏。」
「為大隋的子弟。」
「為大隋的英魂。」
一個江湖豪客,一個商界巨富,同祭那些無名的英魂。張仲堅早與唐心商量過,只說是自己潛入將軍府砍下乙支文德的頭顱,阻擊步槍和手雷只字不提。
「死了嗎?」。崔雲舒雖被拖著走,忍不住問道。
「被我一槍瞄了。三哥砍了個替身,乙支文德居然率眾來追,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收他,天理難容。」唐心一攬崔雲舒的腰,加快了腳步,「這回廊也太長了,怎麼還沒到呀?」
「到了,放我下來。」唐心放下她,就要往里闖,被崔雲舒拉住了,她緩了緩氣,揚聲道︰「魏伯,小石頭娘親回來了,我們進來了?」
唐心明白過來,偷學武藝犯江湖大忌。「我一時忘了,這古人真麻煩。」
「進。」老魏惜言如金。
唐心如一陣風般卷過,一把抱起小石頭,「兒子,娘回來了。」看小石頭有些陌生地看著自己,心里一陣發酸,強忍著眼淚親了他兩口,「兒子,是娘不好,以後不管去哪兒娘都帶著你。」
小石頭有些怯怯地模了模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叫了聲「娘」。
「哎。」唐心應了聲,差點落下淚來,把他摟進懷里,「好兒子,好兒子,我們去瞧瞧你爹爹。」
「這位夫人。」老魏正要叫住她,被崔雲舒攔住了。「魏伯,不急,跑不了你的徒兒。」
一輪圓月,如玉盤高懸,將清輝灑向人間。
「這月亮真是故鄉明。」兩人商量完以後的計劃,唐心看了看天,轉換了話題。
「那是你心情好,一家人在一起了。」崔雲舒手上把玩著酒杯,悶聲道,心想或許醉上一場也好。
「怎麼,跟你那位情哥哥吵架了?」唐心瞧一眼消瘦了不少的她,心知可能不是小事。
「他另娶她人了。」崔雲舒灌下一杯酒,又苦又辣,嗆出了眼淚。
「什麼?」唐心一驚,看那李世民不象無情之人,她上前抱了抱崔雲舒,然後一把拉起她,「走,喝酒去,狂歡去。」
兩人縱酒行歌,邊走邊唱,邊吼邊喝,身後跟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是一車的酒,車夫是張仲堅。張仲堅心里感嘆,「那是個怎樣的世界,女子也如此的瘋狂。不過,唯真性情方見可人。我何其幸遇上了心兒,李世民何其悲哀錯過雲舒。」
幾日後,京城里流傳開一個消息︰「崔家七小姐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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