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透骨生香 相思骨 第五章

作者 ︰ 游緣曉

天微亮,一線霞光若隱若現,昭示著這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遠遠看見一群人由一片密林中緩緩走來,他們的裝扮各異,有儒雅的書生,有彪悍的漢子,有絕色的女子,有身佩長劍的武士,還有騎牛的男子。然而,當他們看到浩渺天地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竟是如此的相似

那是一種劫後重生的喜悅,真誠而美好。

太陽如噴薄而出的烈火,沖破黑暗的束縛,跳出牢籠,將光芒遍灑,一瞬間,光芒萬丈,染盡朝霞,刺痛人眼。一聲百轉千回的鳥鳴聲,響徹天地,九色鳥圍著眾人回旋一圈,如告別一般,然後迎著朝陽飛去。

「真美啊」凡思輕輕感嘆。回望承天,那個男子迎著太陽,負手而立,高揚起俊美的臉旁,淡淡的光芒籠罩在他臉上,為他嵌上一重金邊,好似他從遠古時期就已站在那里,亙古未曾改變。

此刻,他嘴角輕揚,眼光灼灼,充滿堅毅,望著這壯美江山,好似望著屬于他的東西。這,可是王者的霸氣?

「我的側臉好看麼?」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將凡思從冥想中換回,然後看見承天轉向自己,邪魅的一笑。凡思甩個白眼過去,心中暗罵︰這哪里是王者霸氣,分明是氣

就是這麼一群人,百年之後依然會記得,有那麼一個早晨,在經歷九死一生後的早晨,他們一起看到了那麼美的日出。

「前面就是龍骨橋了,過了橋,我們就到家了。」莫寒朝眾人微微一笑,笑中滿是自豪。

凡思驅牛趕上走在前面的莫寒,微傾身子,一臉好奇的問︰「為什麼叫龍骨橋啊?」

莫寒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用說書人的口吻緩緩道來︰「相傳天地共分六宇,分別為穹、蒼、碧、海、星、月。南荒本亂,始帝湟宇帝得神力,收八魔,合六宇,建帝國于南荒大陸,至此天下大同。」

「百年後,始帝覺天命已至,遂以劍四分天下,上北為中,中古人戍之,左為翼,藎齊人守之,右為魂,恬脈人衛之,下南為心,浴姬人居之。」承天自然地接出,語氣中盡顯自豪,這是屬于這個南荒大陸的自豪

「中古人懷神骨,可借風而行,藎齊人通獸語,恬脈人取地魂,浴姬人行兩界,帝心始安,于七星一線之時,御風而去,融于天地萬物,跡無可尋。」莫寒與承天對望一眼,不禁會心一笑。

「那這湟宇帝既然已經承了神力,怎麼會有百年之說,他當與天地同歲啊」凡思歪著腦袋,反問道。

「那是站在高處的山河永寂,會倦的。」承天輕聲感嘆。

「可是你們倆一唱一和了半天還是沒告訴我為什麼叫龍骨橋啊。」凡思一巴掌拍在牛背上,抗議的說道。小黑仰頭長嘯一聲,以示對凡思的抗議。「叫什麼叫啊,反正你也享受不了幾次這麼好的待遇了。」小黑竟真的低下頭,不吵不鬧了,一副傷感的樣子。

「龍骨橋自然是用龍骨架起的橋了。始帝分天下時,揮劍劈山裂地,倒引黃泉之水灌于山河分界處,為使四國商貿不斷,于是始帝大戰南海惡龍,七日七夜,遂將其斬滅,之後剃其筋骨,剖其血肉,架起了這龍骨橋。之後南荒貿易通暢,四海升平,其功德令人萬世敬仰。」莫寒說完,抬頭看了看前方,輕聲說︰「到了。」

凡思抬眼看去,只覺眼前一片祥和之氣,一座透著光芒的玉山高聳而立,仔細看時發現竟是一架飛虹凌空而起,直破雲霄橋身潔白若鴻羽,氣勢若飛龍,橋上雲霧繚繞,雲霞明滅,清晨的陽光柔和的光暈為它添上一抹仙靈之氣。

凡思覺得這橋似取于天山仙石,再經雕刻能手細細打磨,才出落得如此清靈晃晃中仿佛看見了幾抹平和的倩影在橋上款款而行,莫不是早起的仙人來這看一看人間的煙火?

「果然不一樣啊此橋當通往天上吧?倘使心懷不軌之人走之,豈不是有污這人間尤物嘛」凡思眼放精光,躍躍欲試︰「不過我可是問天無愧,問心無悔,這不是正為我而建的嗎?哈哈哈,謝謝湟宇帝厚愛啊」說罷,從牛背上一躍而下,牽著小黑大搖大擺的走了。

後面兩道冷冷的目光讓人脊背發涼,凡思晃晃悠悠的走著,直接無視了••••••

過了龍骨橋又行了約半日的路程,終于看到了行人車馬,一行人心中頓覺得十分舒暢,那感覺就像是在茫茫荒野行了幾日幾夜,心中已認定了自己不在人間,飄忽中遇見舊時,方知這仍是人間正道。

「現已到中州地界,不知幾位可有地方落腳,不嫌棄可到鄙府暫居。」過了龍骨橋,遠遠看見豐州城,高大的城樓上盛旗蔽空,城門之上「豐州城」三個字寫得張狂至極

「我就不去了,我還有個重要的事急著解決,完了再去找你——們玩」凡思拉長了音調,眼光斜瞄站在莫寒身後的莫殊,莫殊正用一種「我們倆的帳還沒算,小樣,你等著」的表情看著凡思,凡思撇著嘴,斜著眼,一副吊兒郎的樣子,等著就等著,誰怕誰啊

「我和星辰也有些事要辦,就不打擾了,改日定登門拜訪,謝公子一路上相助之情。」

「那幾位請便。」莫寒一行人向承天,凡思,星辰微微施禮,然後走進了豐州城。三人轉身欲走,听得莫寒的召喚停了腳步。

「本月十五,豐州城將進行三年一次的聖殿武士選拔,熱鬧無比,請幾位有時間一定要來看看。」

「有熱鬧自然少不了我」凡思不假思索,拍拍胸膛道︰「我一定來」

「莫公子邀請,定當前往。」

寬闊的官道上遠遠看見一團黑影飄來,那真是飄來的,快如風,急如雨。近了看清了,原來是一頭牛,這牛看上去強壯無比,比及平常的牛,多了份靈氣,仙靈之氣。

「小黑啊,你找到地方了麼?」凡思歪著頭,趴在牛背上,模著牛寬闊的額頭。老牛打了個哈哈,算是回應了,凡思點點頭說︰「行,那我就放心睡覺了。」然後把頭埋在牛烏黑光亮的毛發里,不一會就沒了聲響。

「哎呦你個老笨牛,每次叫我都這麼粗魯」凡思從地上爬起來,打量著四周。

月已上梢頭,山中瓊枝碧葉,交錯相生,雲霧繚繞,不辨方向,一看就是常年無人經過的地方。不知這山中有多少妖魅魔靈呢,若誤入林中,必然九死一生。然而凡思和小黑要找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凡思往地上一坐,好似沒事人一樣,不過他確實沒事,接下來都是小黑的事了。

「小黑啊,我們倆相處已經十多年了吧?記得我剛遇見你的時候,你正被農人用三寸粗的鐵繩拴住,當做普通耕牛一樣,買與那屠夫,那屠夫不是貨,嫌你太老,肉咬不動,要不是我慷慨相助,你的一生是不是就準備這麼結果啊哈哈哈,想來都好笑,這麼一個神獸竟然被人牽著,你說你怎麼這麼悲劇啊」凡思拍著牛頭,笑得有點幸災樂禍。

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反生出一種悲涼。小黑低下頭,把頭埋在凡思懷里,輕輕的摩擦著,犀利的眼眸里充滿了星星,閃爍著光芒。凡思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表情,臉上浮現出少有的認真。

拍著小黑的頭,凡思回想起這十年來和它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心中有種情愫正在潛滋暗長,它叫不舍。

夜色漸濃,月光越發顯的清幽了。濃霧在漸漸的散去,原來不辨方向的山林漸漸顯露出輪廓。就在凡思和小黑面前,原來濃厚的霧氣突然飛去,出現一個大山洞洞口高約兩丈,卻因剛才迷霧彌漫,竟無所察覺

凡思歪著腦袋,滿臉好奇的向里走去,小黑步履悠悠的跟在後面。

洞內寬敞,沒有副洞,洞中心一潭碧湖,一道幽藍的光柱從天而降,灑在水面,因水底的低窪不平,使得池水顯得五光十色,美不勝收。池後是一塊平坦的石台,整潔干淨,正是個修行的好去處。

「真是一個風吹不到,雨淋不到,太陽曬不到,月亮照不到的好地方啊。」待到凡思將整個洞細細審查了一遍,確定安全之後,來到老牛面前,抓起挺拔有力的牛角,又晃又叫,張狂的笑聲傳出山洞,直上九霄,熟不知,小黑已被他晃得不辨東西,眼冒金星。

哼哼,敢這麼對我小黑的想來也只有這麼一個不知死活的凡思,再怎麼說我也是墨血神牛啊,也跟神字掛邊的,這麼對我你不怕折壽啊

哎,可憐的小黑啊,你忘了,這丫這輩子唯一不怕的就是折壽

「小黑啊,從今天起,你就在這好好換元吧。我守著你七天,保你平安。啊嗚」凡思打了個哈欠,然後找了個平坦的角落躺下,對小黑擺擺手︰「我先睡會啊。」說完就如入太虛了。(切,等你保護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直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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