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透骨生香 第十四章 憶往昔崢嶸歲月

作者 ︰ 游緣曉

凡思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看著地上的承天,凡思心中滿是不舍,滿是恐懼,害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熟知這一別,又是三個月。

盛夏的陽光總是那麼烈烈逼人,讓人忍不住打瞌睡。

豐州城內一隅,淡雅別致的小院內,兩個絕世的男子一坐一躺,正安閑的煮茶話家常。

「承天,這都三個月了,你就別裝死了,也該去吧結魂燈取回來了吧。」樂無憂無奈的看著躺在竹椅上閉目假寐的承天。這個人,從回來就一直要死不活的,之前傷著也就算了,現在好了,還這樣。

其實樂無憂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在承天心中,凡思本是個男子,這愛已是難于啟齒了,現在又多了個仙人的身份,哎,兩人的距離恐怕已不是十丈八丈遠了。

「我難受著呢。」承天要死不活的回答道。眼楮都不睜一下,動也不動的躺著。

樂無憂听罷,無奈的搖搖頭,蔥白般的玉指端起桌上剛煮好的香茶,正欲飲下,熟知茶還沒送到嘴邊,耳邊便傳來細弱蚊蟲的聲響。樂無憂不動聲色的垂下眼楮,將手中的茶飲下,心念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了

「承天,你真的這麼在乎凡思麼?」樂無憂依然是那副清新淡雅的笑著,承天終于動了一下,朝樂無憂翻了個白眼。

「你若是想人家了,就跟人家說,別這麼磨磨唧唧的。」樂無憂繼續好脾氣的補充說。

「他現在在哪我都不知道,哪說去。」承天的語氣中夾著淡淡的抱怨,又有幾分委屈,仿若一個被欺負的孩子。

「你去找••••••」

「真的想我了?哇,承天你想我了?哈哈」樂無憂話還沒說完,一個清亮亮的聲音從房頂上傳來。凡思那張笑得燦爛的臉仿佛會發光一樣。

听得這一聲叫,承天一骨碌從竹椅上爬了起來,眼神慌亂的看著凡思,不知不覺,臉已經微微發燙了。凡思跳下來圍著承天轉了一圈,目光停在承天臉上,眼神中滿是驚詫,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高興的又叫又跳︰「咦?你臉紅了」

承天滿臉怒氣,卻無處發泄,于是一坐在竹椅上對樂無憂說︰「我們去取結魂燈吧。」

「不去。」樂無憂抱臂站在一邊,語氣波瀾不驚,臉上卻是幸災樂禍的樣子,頓時氣的承天無話可說。

「結魂燈是什麼?」凡思湊到樂無憂身邊滿臉好奇地問,「可以吃嗎?」。

「除了吃你還記得什麼?」承天終于找到反駁的機會了。

「還有睡覺啊。」凡思一臉正經的回答,仿佛這些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其實人生也就這麼多事,然而我們卻不能安守本分,總是想得到更多不屬于自己的,于是人終究是人,是痛苦的人。

「結魂燈是一盞燈,它是用來收集靈魂的。它的外觀與常見的燈沒有差別,但它可以長明不滅,可以照亮任何時空里的任何一條路。」樂無憂細心的為凡思解答著,心中卻在納悶,這是個什麼神仙,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哦,看來是個寶貝,行,那咱們什麼時候去啊?」

「去之前要先找一個人,有他幫忙,事情就好辦得多。」樂無憂眼光迷離,看著遙遠的天際,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找誰啊?」凡思郁又悶了。

「夜風。」不知何時,承天也坐了起來,他與樂無憂對視一眼,皆是會心一笑。

站在豐州城高高的城樓上,夜風極目遠眺,心中思緒良多。

那兩個人回來也已經兩三個月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既然答應了那個約定,遲早要兌現的。

依然記得那個夜晚,那封悄無聲息放入他床榻上的信,信中是一份契約,內容是,助他奪回城池,條件是結魂燈。

結魂燈,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盞他看了七年的燈,也恨了七年的燈。那盞燈一直放在一副冰棺里,冰棺里躺著一個人,一個男人。師傅會在每個晚上去看他,給他講一天中發生的事,那一刻,師傅的言談溫和,溫言細語,臉上滿是幸福。每每看到這些,他的心就如刀絞一般,充滿了恨意,但他知道,一旦他打破了那副冰棺,那麼師傅就永遠不會理他了。

也該回去看看了,畢竟這麼幾年過去了,心中始終還是放不下她的。其實,在這個世上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她了。

正想著,樓下的守衛急急的奔了上來,到了身邊,那守衛慌忙跪了下去,頭都不敢抬一下。

「上人,莫寒大人讓您回去一下,營里來了四位客人。」那守衛畢恭畢敬的向夜風稟報著。

「哦,我知道了。」夜風語氣平緩,不帶半份感情,然後信步走下了城樓,步履平穩的向城內走去。待夜風走下城去,那名守衛才抬起頭看向他的背影,守衛眼神中滿是敬畏和崇拜,這是每一個恬脈人的士兵看著夜風時的眼神。

所有士兵都知道,四年前的那個異常寒冷的冬天,所發生的一切,並且深深的印在了腦子里。

那個守衛看著夜風迅速消失的身影,不禁愣在了那里,思緒不知不覺的飄向了那一天。

那一天正是他守門的,還記得,那真不是一個好天氣,天空雲霧厚的仿佛化不開的焦糖,以至于都已經半上午了,光線還暗淡的仿佛剛剛天明一般。天氣真是冷,好像空氣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一場大雪已是近在眼前了。

他正搓著手,跺著腳,以此驅走些寒意。正搓著,突然看見遠方兩朵白雲飛速的向這邊飛來,眨眼之間已經近在眼前了,這才看清,竟是兩個身著白衣的大活人他一瞬間被嚇呆了,活了這麼大,那見過這等架勢。

那兩個人一男一女,並肩立在城內,衣袂飄舞,神采奕奕,超然月兌俗,一瞬間,仿佛天地之間,只有這麼兩個人了。站立良久,他才想起去鳴鼓警示。一瞬間,城內的士兵全都魚貫而出,將兩人團團圍住,雖然看不見兩人的表情,但從他們從容不迫的舉止間可以看出,面對這麼多地魂堂的武士,他們沒有絲毫的畏懼,有的只是戰無不勝的信心

男子手持一柄透著藍光的三尺青鋒,一路過關斬將,如入無人之境,直沖地魂堂而去。女子只是淡然的跟在後面,面對著身邊東倒西歪的武士,她恍如未見,自顧自地走著,如閑庭散步一般。這兩人並未真的大開殺戒,只是將所有人擊敗便停手。

再之後,那個男子與當時已是聲名顯赫的莫如風上人在武場上大戰了一天一夜,那一戰雖是只限于切磋,一切點到為止,但依然驚險迭出,扣人心弦。那一戰在所有人看來是打成了平手,然而听內行人說,那次,莫如風上人雖在武技上略勝一籌,但男子在計謀上卻勝了莫如風三成

那個男子就是現在的夜風上人,而女子,傳聞說是夜風的師傅,也是百年之前有恩與恬脈人的仙人。

從那日之後,夜風一夜之間登上了上人的位置,統掌恬脈人軍隊的半壁江山。而上人,則是恬脈人的最高權威所在,分由四人擔任,兩人管軍事,兩人定國策。這個位置,是多少人窮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的,而夜風,卻以十七歲的年紀,一戰成名,成為恬脈人史上最年輕的上人

夜風進了營門,看到正在寒暄的五人,並沒有半分的驚訝。該來的終究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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