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們頓時生出了懼意,仿佛這冷冽的冬天又變得更加的寒冷,竟他們生生的想要發抖。
冬日的寒風分外的蕭索,四周的樹木也都掉光了葉子,遠遠望去,不過是一片光禿禿的枝椏。密林深深,看不到盡頭,只有無邊無際的蕭索和淒絕。
四周靜的可怕,黑壓壓的一片殺手,俱都站立著,不動彈。而在他們面前的紅衣男子,臉上帶著如同鬼魅的笑意。氣氛詭譎極了。
明明是一個男子面對著那麼多的殺手,可是光看氣勢,卻是紅衣男子遠勝過殺手們。他的臉上雖然在笑著,可是卻在無形間釋放出可怕的殺氣和霸氣,叫那麼多的殺手都遲遲不敢有任何動作。這或許就是氣度吧。
「要動手就動手,不動手就閃開。」一道清越的嗓音響起,殺手們抬眸望去,只看見一個穿著一襲白衣,披著淡藍裘衣的女子從轎子中走出,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厭倦之色,烏黑的眸子沒有絲毫的害怕。
殺手們仍舊踟躕不前。三王爺命令他們暗中刺殺司徒璟衍,可是這司徒璟衍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來,甚至沒有半分的害怕,就連同行的女子都這樣的深不見底。
司徒璟衍看著畏畏縮縮不敢動手的殺手們,眸中閃過一絲不屑,嘴角的笑意更加冰冷,「三哥養的殺手,倒也和他一樣。都—是—廢—物—!」
最後四個字拖著長長的尾音,激怒了面前的殺手,他們想著若是完不成任務,回到天漠,只怕三王爺也不會給他們好下場,不如現在動手,至少還有一搏之力,只是,當他們真的動手了,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翩然出塵,卻又形如鬼魅,沒有人看得清他們倆是如何出手,只看見一個又一個殺手倒下。
剩下為數不多的殺手,眸中映著深深的恐懼,面前的男女,臉上依舊帶著剛才的微笑,整個人走在殺手群中,如同在閑庭散步一般,只是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帶著張揚的霸氣。
「鬼…鬼啊…。」斷斷續續的錯愕聲從殺手們嘴中發出,眸子中充滿了錯愕和驚慌,有的膽小的已經開始往回逃了。
可是沈淺陌和司徒璟衍何等身手,怎麼可能讓他們跑了呢。手下功夫更快,黑衣的殺手接連倒地,很快,密林就彌漫了一層厚厚的血腥氣。
「我不喜歡這味道。」言修翎也從轎子里出來,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死尸,微微蹙了蹙眉頭,似是有些厭煩,淡淡說道。
「小姐,剛才干嘛不讓我出來,這些小羅羅哪里需要小姐動手?」芊芊也跟著言修翎從轎子里跳了出來,看著滿地的殺手,眸中並無多少不忍。
芊芊雖是心性單純,可是並不代表她是個心軟的女子,她只是不懂那些陰謀算計罷了,但是對于想要殺害自己和傷害小姐的人,她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沈淺陌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容,雲淡風輕的說道,「我也許久沒有這樣暢快的殺過人了。」
司徒璟衍看著沈淺陌嗜血的笑意,還有那烏黑的不見底的眸子,突然覺得心中一痛。他的陌兒,不是以嗜血為樂的女子,這樣一句看似張狂隨意的話,背後藏著的是多少辛酸。
以一個女子的身份,一步步走上魔宮宮主的位置,又怎麼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言修翎眸中閃過一絲狠絕,嘴角卻是勾起女圭女圭一般的笑容,說道,「我可是最討厭殺人了呢。可惜,總有人自不量力。璟衍,你的這位三哥,可真是賊心不死。」
司徒璟衍冷冷的哼了一聲,司徒璟夜,看來是活膩了。當年若不是看在六弟的面子上,他又怎麼可能會留下這樣一個禍害!
可是,司徒璟夜三番兩次的派人暗殺于他,不斷觸及他的底線,看來,他是不能留他了。這次回到天漠,他就要好好整治一下天漠的內政!
這些他不在的日子,天漠想必已經暗中變了天了吧。想到這里,司徒璟衍勾起一抹冷峻的笑容,他要的就是天漠的變天,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徹底的解決掉那些不該留在天漠的人。
「怎麼,終于準備動手了?」言修翎挑了挑眉毛,沒有錯過司徒璟衍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淡淡笑道。
沈淺陌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听言修翎的意思,司徒璟衍似乎是故意沒有殺死自己的這位三哥,而且听起來這位三哥似乎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司徒璟衍的性子,並不是婦人之仁的人,怎麼會容忍一個人再三的觸及他的底線呢?看來其中必有什麼緣故啊。
「不知道璟衍為何一直留著這位三哥的性命?」沈淺陌悠悠的開口問道,她和司徒璟衍之間,不該有什麼隱瞞和保留。
司徒璟衍眸色微沉,過了一會才淡淡的說道,「因為六弟求我,留他性命。」
「六弟?就是那位有著天漠第一美男子之稱的司徒璟皓?」沈淺陌眸中閃過一絲興味,挑起一絲笑容,頗為好奇的問道。
司徒璟皓的名字她並不陌生。而司徒璟皓第一美男子的名聲也是廣為流傳。從前她也不曾在意,可是,自從見了司徒璟衍之後,她就有些好奇了。是什麼人,竟然可以超過司徒璟衍這樣妖孽的人物,成為天漠的第一美男子?
她幾乎想象不出司徒璟皓的容貌該有多麼的絕艷,她倒是有幾分好奇呢,看看這位天漠第一美男,能夠讓司徒璟衍放過司徒璟夜的男子,究竟是個何種人物。
「陌兒對于美男這樣的事情倒是很了解麼?」不答反問,司徒璟衍的眸中帶著一絲吃醋,嘴角的笑意卻依然邪魅霸氣,看不清他是真的吃醋還是只是開玩笑。
沈淺陌嘴角笑意輕揚,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淡淡說道,「我可是一直很傾慕司徒璟皓呢,這回去天漠可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這話一說完,司徒璟衍的臉色微微一變,帶著幾分霸道,對著沈淺陌說道,「我可不喜歡陌兒看別的男子。」
「璟衍什麼時候這樣沒有自信了?」沈淺陌笑意輕揚,她就是喜歡捉弄司徒璟衍,喜歡看他在乎她的樣子,喜歡看他為她吃醋的樣子。
「不是璟衍沒有自信,是璟皓的容貌的確舉世無雙,就算是男人,也會被他迷住吧。」言修翎倒是接過了話,眼神迷離,似乎是在回憶司徒璟皓的容貌,語氣中頗多感嘆和贊賞。
沈淺陌眉毛一挑,心中更是來了興致。
司徒璟衍,言修翎,哪個不是姿容卓絕,風度翩翩,能夠得到他們如此的贊賞,看來司徒璟皓這個天漠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名不虛傳啊。
「少夸張了!再好看,能我家小姐好看麼?!」芊芊不服氣的說道,在芊芊的心里,任何人都不可能和沈淺陌比較。
言修翎卻是淡淡一笑,「若是璟皓是女子,只怕不會輸給淺陌姐姐。」
沈淺陌眉眼彎彎,淺淺一笑,「如此說來,我的好奇心倒是更重了呢。不過,我更好奇,為何璟衍會因為司徒璟皓的請求就放過司徒璟夜?」
「那是我欠六弟的。」司徒璟衍只是淡淡的說道,只是眸中卻有某些隱忍的情愫慢慢晃動,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散發出一陣迷離的光澤。
沈淺陌看著司徒璟衍的樣子,也猜到了這背後必然有一個不堪敘述的過往,也不忍心再問下去,只是淡淡一笑,「那我們便去天漠見一見這司徒璟皓吧。」
幾人又重新回到了馬車上,剛才一直立在一旁的馬車夫也盡職的趕車,馬車幾下顛簸,從那些殺手的尸體上傾軋而過。
沈淺陌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這些殺手,也不過都是些可悲的人,跟錯了主子,就要遇到這樣的殺戮,就連死後,都不能安生。
只是,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麼?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經明白了,若是沒有足夠的能力,就只有被欺凌。
所以,她必須變得強大。因為,只有強大,才能夠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司徒璟衍也是一直坐著沒有說話,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沉如海,看不見情緒,他的嘴角習慣性的抿著,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只是他的眸中卻沒有半分笑意,只是靜靜的坐著,仿佛在沉思些什麼。
言修翎坐在司徒璟衍的身側,一雙清澈的眸子提溜提溜的轉著,嘴角還漾著無害的笑意,看起來可愛極了,只是,誰又能夠看到這可愛背後的無情,又有誰可以明白,這無情背後所經歷的那些苦楚。
芊芊安分的沒有說話,似乎也是感覺到了馬車內詭譎的氣氛,她瞪著一雙水靈的眸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觀察這三個人為什麼不說話,究竟是在想什麼。可是看了一圈,卻是一無所獲。
自家主子的眸子仿佛蒙著一層霧氣,讓人看不透心緒。姑爺的眸子深沉無比,不但不能看出他的分毫情緒,反而會被不自主的吸進去,而公子修看起來在無害的笑著,可是似乎又不是那麼簡單。
真是傷腦筋。她還是閉目養神吧。
大半個月的時間,終于到了天漠。
此刻已經是深冬十分,天漠的天氣比起祁玥來,又添上幾分冰寒。遠遠望去,整個天漠京城仿佛被一片雪白包裹,四周的結著一層淡淡的寒氣。
因為祁玥的天氣並不寒冷,加上她是習武之人,最寒冷沒有那麼畏懼,沈淺陌只披了一件並不厚實的裘衣。饒是她內功深厚,剛出馬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感覺到身上的壓力陡然加重,沈淺陌迷惑的抬眸,卻看見司徒璟衍一臉心疼的看著她,而她的身上披著司徒璟衍的裘衣。
「你不冷麼?」沈淺陌呵了一口氣,在嘴周圍彌漫出一層淡淡的霧氣,雙眸緊緊的盯著司徒璟衍,他把裘衣給了她,自己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紅衣,這樣的天氣,他不冷麼。
順手就要把裘衣月兌下還給司徒璟衍,卻被司徒璟衍修長有力的手指按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有陌兒這句話,我心里暖的很。」
「小姐,姑爺對你可真好。」芊芊在一旁看著直羨慕,伸手攏了攏自己的裘衣,芊芊自小就是個怕冷的主,因此帶的裘衣也格外的厚,此刻倒是體現了優勢。
「芊芊。」沈淺陌不好意思的嬌嗔道,眸子滑過司徒璟衍的臉頰,只覺得心頭一陣甜蜜,臉上不自覺的發燙,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
「走吧。隨我進宮。」司徒璟衍伸手拉起沈淺陌的手,大手包裹著小手,司徒璟衍的掌心傳來溫熱的感覺,沈淺陌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這樣被人寵愛著呵護著,似乎也很不錯呢。
也許,司徒璟衍說的對,她可以不用那麼堅強,可以不用什麼都自己來,或許,她也可以依靠吧。
「小姐,等等我呀。」芊芊看見自家小姐被姑爺牽著向前走,不由嘟起小嘴,「小姐現在眼里就只有姑爺了。」
「芊芊,別胡說。」沈淺陌被芊芊說的一陣不好意思,羞紅著臉說道。
司徒璟衍看著沈淺陌羞紅的臉頰,其中的小女兒情態讓他痴迷不已。嘴角勾勒出一個邪邪的弧度。
若是她的眼里只有他,那他此生就無憾了。他要一點點用自己的愛,去代替她眸中的那些悲傷和不為人知的過往。
沈淺陌。既然我愛上了你,我就不許你不快樂,不許你受傷。
「對了,公子修那家伙呢?」芊芊一雙烏黑的眸子輕輕轉動,問道。
這些日子公子修一直和他們同行,途中老是開小姐和姑爺的玩笑,一路上倒也開心的很,除了偶爾會遇到一些自不量力的殺手什麼的,這一路倒也太平。可是快要到天漠的時候,公子修卻是不告而別,她一直很好奇,這公子修為何不一起來天漠呢。
沈淺陌沒有回答,而是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司徒璟衍,公子修既然是臨渭的太子,如此敏感的身份只怕不合適光明正大的和司徒璟衍一起出現在天漠京城,只是他去了哪里,她卻也是猜不到。
「他向來懶散又玩世不恭。誰知道他又去哪里鬼混。」司徒璟衍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好啊。璟衍,我一不在,你就這樣詆毀我?!」身側一個一直跟著他們的老人家突然跳到了司徒璟衍的身側,吹胡子瞪眼的說道。
芊芊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的人,分明是個老人家,可是這聲音,不就是公子修的麼,他什麼時候跟到他們身邊了呢。
沈淺陌眸中並未見多少驚訝,只是淡淡的勾起笑容,這公子修的本事倒也不小,易容術還不錯嘛。
「你看,這不就出來了。」司徒璟衍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嘴角勾起的邪魅壞笑更是把言修翎氣得跳腳。
只是沈淺陌卻明白,言修翎和司徒璟衍看起來親密無間,她也相信他們是真的以對方為知己,可是她更相信,在爭奪這天下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有半點相讓。
「不知公子修跟著來天漠做什麼?」沈淺陌挑眉問道,難道是來打探天漠的內局麼。的確,如今祁玥已滅,天下二分,那些小國不足為懼,是時候他們兩個爭奪這天下了。
「佛曰,不可說。」公子修搖了搖手指,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踱著步子離開了他們三人,頭也不回,仿佛本來就不認識他們一般。
三人也沒有多做停留,就徑直去了天漠的皇宮。
遠遠望去,只覺得一派氣勢恢宏。金色的琉璃磚,純白的雕欄柱,金色與白色相映襯,仿佛是巨龍騰飛于雲霄一般,叫人不由自主的產生敬畏。
「這皇宮怎麼樣?」司徒璟衍看著不遠處的皇宮,嘴角揚起三分霸氣,眸中迸射出逐鹿天下的野心。
沈淺陌輕輕笑道,「璟衍改建的,必然是好的。」
這皇宮,這等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璟衍啊璟衍,你志在天下啊。像你這樣的巨龍,終有一日要騰飛,天下于你,比我想象得更重要。
若是天下與我真的發生沖突,你真的願意選擇我而棄天下?!就算你願意,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失去你的夢。
司徒璟衍在皇宮為沈淺陌和芊芊安排了一處僻靜的庭院。庭院四周載著松柏,經冬不凋,翠綠襯著雪白,煞是好看。庭院內幾處假山,幾處迂回,並不大,看起來卻很幽深。
「這如夢軒,陌兒可喜歡?」司徒璟衍伸手拂過一處假山,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問道。
「喜歡。」動容答道。
如夢如夢,往事皆如夢。他是在告訴她,忘記所有的不開心,和他一起編織一個屬于未來的夢麼。
「主子。」
循聲看去,一道俏麗的身影立于司徒璟衍幾步遠的地方。臉上的神情很是恭敬,一臉的冷漠,可是卻掩蓋不了她眸中的擔憂和焦心。
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此女子穿著一身大紅色,衣服上繡著菊花。
傳聞魅血樓的四大護法。青松。青竹。紅菊。紅梅。這女子喚司徒璟衍主子,又自由出入宮廷,知道司徒璟衍的另一個身份,想必是司徒璟衍信任之人,在看著一身衣服,想必是紅菊無疑了。
只是,她的眸中為何含著這樣的焦急和憂慮?!
「什麼事。」淡淡的口氣,帶著疏離和高貴,司徒璟衍的臉上帶著冷峻的笑意,整個人站在風口處,如同一尊冷漠的雕像。
「祈福宮那位又犯病了。」紅菊的語氣帶著幾分焦急,抬眸看向司徒璟衍,盈盈美目中閃著點點淚光。
祈福宮。三個字無限放大,如同一根尖刺狠狠扎進沈淺陌的心里。
她不是沒有听說過天漠民間的傳聞,天漠皇帝司徒璟衍,沒有任何妃子,是因為他愛上了一個姿容絕美的女子,而那個女子就住在祈福宮。
原本,她也是存有疑慮的。可是司徒璟衍的真心叫她不得不信。既然愛他,就不懷疑他,因此她也沒有去打探關于祈福宮的消息,只當是民間隨意流傳的謠言罷了。
可是剛才,剛才紅菊說,祈福宮那位,又犯病了?!原來在祈福宮真的住著一個她。還是個體弱多病的她麼?!
看這樣子,司徒璟衍一定很在乎她吧?!否則他的手下又怎麼會如此焦急呢。那麼她沈淺陌呢?!又算是什麼?!
「該死!」司徒璟衍只是低低的咒了一聲,眸中閃過幾分驚慌和愧疚。
「璟衍。」沈淺陌有些慌亂的拉住司徒璟衍的手。
璟衍,不要去啊。難道你的心里,真的還有另一個女子麼?!我不管那是恩,是愛,是情,或者別的什麼責任,我都沒有去承受啊。璟衍,你該懂我的。倔強如我,固執如我,脆弱如我,如何忍得下另一個女子?!
你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呢?!司徒璟衍。不許去。
「他的身體等不了了。陌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會和你解釋。」司徒璟衍瞟了瞟不遠處的宮人,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深深看了沈淺陌一眼,就匆匆離開。
那一剎那,沈淺陌只覺得臉上的笑容在一點一點的崩塌。那個女子,真的重要到如斯麼。司徒璟衍從來不曾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啊。就連她要祁玥的京城,他也只是笑著說好。
可是如今,他說她的身體等不了了。呵呵,是她任性了麼?!人家的身體可是不好呢。自己又是在計較什麼呢。
「芊芊,我去去就回。」沈淺陌看著司徒璟衍離開的身影,心中忽覺一痛,也跟著司徒璟衍出了如夢軒。
她只是想要看看,這個在司徒璟衍的心中佔著如此重要位置的女子,究竟是誰?!而他們之間,又是怎麼樣的牽絆。她當然相信司徒璟衍愛的是她,只是,只是這個女子,在他的心中,又是什麼地位。
她原以為,她雖愛他,可是若他待她不好,她還是可以瀟灑的離開,可是如今,如今怕是錯了吧。他去看一個女子,她尚且痛到如此地步,若是真的要離開他,那是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錐心之痛吧。
只是她不知道,錐心之痛,為了他,有一天,她也會甘之如飴。
一路尾隨司徒璟衍到了祁玥宮。看到司徒璟衍急急的進了一間屋子,沈淺陌主子覺得心中一痛。
她認識他這麼久,都不曾看到他如此的慌亂,這個女子竟然重要到這個地步了麼。
「璟皓。你怎麼樣?!」司徒璟衍略帶著急的聲音傳來,沈淺陌不由怔住了,他喊的是,璟皓?!
難道這屋里住的,不是女子,而是司徒璟皓?!可是,司徒璟皓明明有自己的府邸,怎麼會住在宮里的呢。
不過外界傳聞,司徒璟皓不喜出門,平日大家也都見不到這位美男子,有不少愛慕者圍在門口,卻也從來未得見一面。
原來。司徒璟皓竟是一直居住在宮中?!
自嘲的笑了笑。沈淺陌啊沈淺陌,你何時變得這般容易吃醋難過了。要是被司徒璟衍知道自己因為他的六弟吃醋,還不笑掉大牙了?!
不過,她對這個司徒璟皓還是有些好奇的呢,畢竟是天漠第一美男子啊。
偷偷朝屋里看去,只一眼,幾乎叫她移不開視線。
該如何去描繪那男子如畫的容顏。
不是不曾見過風華絕代的男子,上官瑾,上官澈,言修翎,哪一個不是翩翩公子?!可是,與這個男子相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川和大海相比。就連司徒璟衍這樣妖孽般絕美的男子,也難以與眼前的男子相比較。
不是不曾見過絕美無雙的女子,沈淺芯,姚若沁,哪一個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是,若是放到這個男子面前,只怕都會羞愧無比啊。就連自己,看到這樣的容顏,也會覺得自慚形穢吧。
而最最讓她震撼的,還不是那絕世的容顏。而是他的眸,他的唇。
如同一汪清潭一般的眸子,清澈的仿佛可以一眼看到心底,卻又偏偏繚繞著霧氣,仿佛常年郁結的悲傷,帶著濃濃的絕望,濃的難以散開。而他的唇,只是微微的勾起,帶著蒼白的笑容,卻如同月光流水一般寧謐。
那絕望的哀傷和淡然的寧靜完美的在他身上融合。
司徒璟皓,真真擔得起天漠第一美男子,也的確如言修翎所說,若是他是女兒身,自己也不能企及萬一啊。
「呃。」屋內如畫的男子發出了一陣申吟,秀氣的眉毛蹙在了一起,似乎正在承受什麼錐心之痛一般,司徒璟衍扶起他的身子,似乎是想要為他運功治傷,而紅菊的眸子帶著濃濃的不忍和愛戀,依依不舍的向屋外走來。
沈淺陌立在門口,沒有躲開紅菊的視線,紅菊也只是默默的打量了沈淺陌一眼,並沒有出聲。
沈淺陌心中暗暗稱贊,進退有度,難怪是魅血樓的四大護法之一,這紅菊的心思和能力,只怕更在青松之上啊。
「姑娘可是紅菊?」沈淺陌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烏黑澄澈的眸子中帶著三分欣賞七分笑意。
紅菊沖著沈淺陌微微頷首,「夫人,屬下的確是紅菊。」
沈淺陌的嘴角不知不覺的揚起笑意。夫人。這是個不錯的稱呼呢。看來魅血樓四大護法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了?!她才不過剛剛來天漠,他們竟都知曉了?!璟衍還真是心急呢。
自己剛才卻還在胡思亂想,真是對不起璟衍的一片真心啊。沈淺陌恨不得錘自己幾下。
清冽的眸子看向紅菊,一身紅色的紗衣襯出她的妖嬈多姿,只是她的眸中卻含著滿滿的焦急和擔憂,雖然礙于禮數仍是對著沈淺陌笑著,可是沈淺陌卻看到她時不時不自覺的往屋內看去。此刻屋子已經被司徒璟衍用內力震落了簾布,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挑眉,淺笑。沈淺陌淡淡問道,「看樣子,你很關心司徒璟皓?」
「是。我愛他。」堅定而不加掩飾的回答。
沈淺陌的眸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即欣賞的一笑,妖而不媚,敢愛敢恨,倒是個不錯的女子。只是看剛才屋內的情形,只怕是佳人有意,公子無心啊。
「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了。明知道不該動情,卻還是動了情。主子出行祁玥,派我守護他,那時候,我的心里真的很開心。」紅菊兀自說了起來,神情間也流露出一絲甜蜜,眸中蒙上了一層喜悅,她繼續說道,「陪在他的身邊,真的,很幸福。即使他不愛我,能夠這樣看著他,也是種幸福啊。」
沈淺陌听了紅菊的話,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好一個痴心的女子啊,只是,那樣風華絕代的男子,他的眸中絕望是那樣的深,只怕,只怕是鎖了心把。輕輕搖了搖頭,幽幽的問道,「剛才听你對璟衍的匯報,這司徒璟皓似乎有惡疾?!」
「惡疾?!」紅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眸子里是滿滿的心疼,「那是毒藥啊!世間至毒,陰陽散。」
陰陽散。這三個字讓沈淺陌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這的確是世間至毒。中了陰陽散的人,每逢月圓之夜,就會受到陰陽兩重天的折磨,一會如同在冰窖中,一會如同被烈火焚身,同時還有萬箭穿心之痛,而這個時候,若是沒有強大的內力震住體內亂竄的真氣,那麼在毒性發作完畢之後就會經脈逆流而死。
而且這陰狠的毒藥還會使得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也就是所謂的陰陽顛倒,即女子會變得如同男兒般粗狂,而男子則會如同女子般柔弱,並且還會喪失生育的功能。
最最可怕的是,這個毒藥,是世間唯一一個沒有解藥的毒藥。
司徒璟皓竟然中了這樣的奇毒,而在這樣可怕的毒藥之下,他竟然會活了這麼久,沈淺陌開始明白,司徒璟皓眸子中那哀傷的絕望了。
只是,司徒璟衍為何這樣在乎司徒璟皓呢,難道這毒,和他有關麼?!
「這毒,和璟衍有關麼?!」沈淺陌微微蹙了蹙眉,看司徒璟衍的樣子,似乎是欠了司徒璟皓什麼,難道就是這毒?!
「這毒,是璟皓的母妃下的,原本是為了毒害主子,可是,可是璟皓卻為了救主子,搶先服下了毒藥!」紅菊似是不忍心繼續說下去,眸中帶著心痛,語調也有些不穩,甚至還帶上了一些哭腔,幾乎就要掉下眼淚。
搶先服下毒藥。沈淺陌的心中一震。在皇室之中,竟還有心思這樣純淨的人麼。難怪,難怪他嘴角的笑那麼的靜謐,讓她看的那麼的舒服,原來,那是因為他有一顆純粹的心啊。
「難怪璟衍這樣在乎他。」沈淺陌低低的說道,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問道,「恕我冒昧,這陰陽散,中者乃是生不如死,他為何,為何…」
苟且偷生四個字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這四個字恐怕會玷污了那摘仙一般的男子啊。
「他這麼做,是為了不想主子內疚。他知道主子一直覺得自己欠了他,若是他死了,主子便沒有補償他的機會了。」紅菊輕輕嘆了一口氣,司徒璟皓真的純粹的有些傻,不是麼。可是,就是這份傻與執著,才讓她這樣不可自拔的愛上他啊、
沈淺陌的心中也是微微動容。有這樣的兄弟,真是司徒璟衍的幸運啊。想到這里也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璟衍真是幸運。」
「夫人。」紅菊看了看沈淺陌真心的說道,「主子心中的苦,從來不曾對我們說起,可是我們都知道,主子的心里有著一段不堪的過往。夫人,主子很難將一個人放進心里,可是一旦放進去,就是一生一世。紅菊請求夫人,不要讓主子受傷!」
「一生一世。我定不負他。」沈淺陌的眸中似有流光溢出,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將她襯托的宛如天仙,這一句話,並不響亮,只是听在紅菊的心里,卻能夠明白夫人這句話的重量。
主子,沒有愛錯人。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這樣淡淡的卻刻骨的堅定。
和紅菊在屋外站了有將近半個時辰,沈淺陌听到了屋內收工的聲音。紅菊急急的推門而入,而沈淺陌也不避諱的跟了進去。
床上躺著司徒璟皓,他長長的睫毛搭在臉上,整個臉慘白慘白,嘴唇上也沒有絲毫的血色,紅菊只是心疼的看著他,手想要撫上他的臉龐,卻還是顫抖著收回了手。
「紅菊。璟皓就拜托你繼續照顧了。」司徒璟衍看了看紅菊,微微嘆了一口氣,紅菊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可惜璟皓的心,雖然依舊純粹,卻已經牢牢的閉起了。
「你怎麼樣,臉色不太好。」沈淺陌看著司徒璟衍蒼白的臉頰,心中一陣心疼,要壓制主陰陽散的毒性,的確需要耗費不少真氣,難怪司徒璟衍的臉都白了。
「我沒事。」司徒璟衍依舊漾著邪魅的笑容,手自然的撫過沈淺陌的臉頰,替她挽起散落的發絲。
「陰陽散每逢月圓必會發作。你在祁玥的這段時間,他…」沈淺陌看了看床上的司徒璟皓,問道。
「自有紅菊和紅梅聯手為他壓制。只是她們的內力不純粹,璟皓自需多受些苦,因此,還是我來比較好。」司徒璟衍看了看司徒璟皓,眸中難得的露出了溫柔,那是看自家兄弟的溫柔啊。
「陰陽散,其實也並不是真的無解。」沈淺陌淡淡的開口,陰陽散號稱世間唯一無解的毒藥,但也並不是真的沒有解藥。
「什麼?!」紅菊听到沈淺陌的話,立刻驚喜的看著沈淺陌,眸中充滿了期盼,原來她以為司徒璟皓必死無疑,沒有想到這陰陽散竟然也是有解藥的?
沈淺陌不忍心去看紅菊眼中的光亮,也不忍心看司徒璟衍極力克制的欣喜,更不忍心看床上那慘白的人。
「陰陽散,就是冰與火,要解除冰火之毒。必須配合冰山雪蓮和千年火果。」沈淺陌慢慢說道。
冰山雪蓮和千年火果都是極其罕見的聖藥。只怕是千金易求,聖藥難尋啊!冰山雪蓮倒還好一些,雖然生長在極寒雪地,可是也並不是找不到,魔宮就有幾株。
麻煩的卻是這千年火果,據說千年火果一千年才結一個,且只有在火島上才可以尋到。
而火島,更是江湖人都不敢涉足的地方。傳聞火島上毒蟲猛獸甚多,機關密布,且有厲害無比的武林高手鎮守,入者皆死。
當然,火島的事情都是傳聞,但是火島的凶險卻不是假的。這些年來,前往火島的人也不少,但都是有去無回,先別說能不能安全進入火島,就算是進去了,也未必找得到火果啊。
就算真的找齊了兩味藥材,要想根治陰陽之毒,也還需要一樣東西。而那樣東西,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