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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著金色的火紅岩漿撲面而來,沒有一絲熱度,沒有一絲風。
我看見岩漿里的東西,不是石塊,不是晶屑,而是一只又一只倒下的動物,一棵又一棵倒下的大樹,一塊又一塊讓岩漿和海浪淹沒的大地!
絕望的眼神,奮力的掙扎,不顧一切想要留存下去的堅持,一一被吞沒!消失!
耳朵里全是它們的悲鳴,那些撕心裂肺的吶喊震碎了所有的寧靜,萬物的聲音洶涌奔騰!
沒有不變的風景,轉眼就成了滄海桑田,一切風化成了歷史。
是大自然在向我傾訴它的故事,描繪著一幅又一幅慘絕人寰的變遷!把它內心的悲傷和眼淚全部傳遞給我!
它在告訴我,它不想被忘記!不想被自己孕育並熱愛的這片大地忘記!
它願意把所有的美麗和包容展示給我,也願意把罪惡和丑陋的一面完全剖開在我面前,像是請求寬恕的孩子。
一種根本沒辦法說出來的難過在心里一點點擴散開,嗓子眼兒像是被堵了千斤重的石頭一樣難受,眼淚嘩地淌下,根本沒辦法控制。
我分不清這是自己的難過,還是它的傷心,我只能承受著,說不出半個字!恨不得把自己也塞到石壁里變成化石!
痛到極至,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很雜亂的說話聲吵醒,像是街頭的鬧市,十來秒後,聲音又全部消失,安靜得只剩下鳥叫。
一會兒是身處繁華的都市,亂得讓人心煩,一會兒又是寧靜清幽的森林,靜得自在安祥。
兩種情況不停交替,混混沌沌的,我睜不開眼楮,也听不見秦雪狐他們的聲音。
我並不懷疑自己這是徘徊在生死邊緣,經歷的多了,再怎麼激動也不會像當初那樣慌亂,除非處在這個狀況里的是別人。
吵鬧聲和鳥叫聲一點點變弱,直至消失,意識變得清醒,我的面前莫名地出現了兩條路。
左邊的一條是水泥路,通向我自己的店,老爹坐在里面,把玩著一只古董花瓶。老媽端著菜從小客廳里繞出來,放到桌子上。誠誠剛好放學,背著方正的書包踩進門檻。
見誠誠回來,老爹就放下花瓶,父子兩挨到桌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一齊哈哈大笑,老媽听見後瞪了他們一眼。
這時,三人一齊朝門的這邊看過來,臉上笑著,朝我招了招手。
我一嚇,趕緊把視線移到右邊。
右邊是條山道,盡頭是一個普通的山洞,秦雪狐剛從里面摔出,渾身是傷,跌倒在地上,很是狼狽。她費了好大的勁兒坐起身子,咬緊了牙齒給自己包扎傷口,臉上白得發青。
鬼影這時也出來了,她雖然沒有受傷,臉上卻焦急得很,一跑出洞口,我立馬就看見了她身後追隨而出的巨蛇。她很慌亂,一個不小心崴了腳,半個身子給蛇吞了下去。
我甩甩頭,這些都幻覺,幻覺!
腦袋低下,右手莫名地多了一只火把,火焰跳動著,似乎在暗示著些什麼。
左手一動,是個塑料箱,我提起來聞了聞,是汽油,里面卻是空的。
腳底下的一小塊土地已經淋濕,拉伸出去兩條線,剛好是左右兩邊的道。
我扔了塑料箱,覺得有些好笑,這麼明顯的意圖,是在考驗哪一邊在我心里的份量重嗎?是不是沒有被我選到的那邊會消失不見?
這個選擇一點也不難,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早在跟著老爺子離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下了決定,往後經歷的事只是讓這個決定更加堅定而已。
我毫不猶豫地把手里的火把扔向了左邊的那條路,火蛇瞬間竄了出去,瞬間把店里的三人吞得干干淨淨。
再看向右邊時,那里的秦雪狐和鬼影也看了過來,火焰 里啪啦作響,我听不見她們的聲音,但是我看得到,她們在說︰
「蠍子。」
一股強大的吸力出現在身後,我還來不及轉頭就掉進了漆黑的深淵里。
「……有……她……」
「再……醒……」
「……子……」
「蠍子!」
清楚的一聲喊叫,我猛地睜開眼楮,秦雪狐一張臉皺得全縮到一起,在手電光的襯托下顯得有些好笑,鬼影雖然沒皺眉頭,卻把眼楮睜得大大的,似乎只要眨一下我就會消失不見。
有只手掌放到我的腦袋上方晃了晃。
「蠍子,看得見嗎?這是幾?」劉無面說,他也把頭伸了過來。
「滾,我又沒傻。」
三人像吃了耗子藥一樣驚訝地看著我,範叔也在秦雪狐的腦袋旁邊露了臉,眼楮大了一圈。
幾秒後,我一頭子猛地反應過來,剛才……剛才我TM的……好像說話了?!
但那並不是我的聲音,又老,又啞,又……也難怪,做了幾個月的植物人。
「再說說,再說說!」劉無面著急地催,「哎別發傻啊,趕緊再說兩句!」
「說……說什麼啊?」這聲音……真是難听得沒辦法形容,比皮嬤嬤還要讓人悚上幾分,而且說得也不利索。
秦雪狐和鬼影看著我,好像也有很多話要說,一下子又說不出來,最後只是相互對看了一眼,拳頭砸到一起,笑了。
「成啊你,因禍得福!」劉無面一高興,手上不輕不重地拍到我腿上。
我瞪了過去,他訕訕地收了手。
「大家讓開點兒,給蠍子留點兒空間,看看除了聲音,其它地方有沒有恢復?」
範叔最冷靜,說著自己就先退了一步。
我動了動手指頭,左手還是沒有一點力氣,右邊也仍然只有那幾根指頭能動。試了半天,除了能說話以外,別的地方還是不行。
「沒了,就這樣。」一句話說得我差點兒咬到舌頭,面部肌肉很僵硬。
「沒事,沒事,能說話就很好了,很好了。」秦雪狐急忙安慰我,她的眼楮有點兒紅。
「我怎麼了?剛才。」
「你剛才踫到那個化石後就暈了,心髒停止了一會兒,不過幸好,你命大,又活了過來。」秦雪狐輕輕地說,像是怕嚇著我。
「我暈了多久?」
「大概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看了那麼多的東西也才過了二十分鐘,我卻已經感受了億百萬年,很累。
心里冒出一個念頭,一個天真大膽的念頭。
「秦雪狐。」
「嗯?」
「你有沒有想過……」
我想說的東西有些難開口,畢竟再怎樣我也只是一個旁觀者,沒有真切地體會過那些恐怖的經歷,也沒有把一份怨恨堅持地留在心里那麼久,實在沒資格說一些大仁大義的話,不過……只是說說而已,秦雪狐應該不會上心。
「怎麼了?」她關切地問,然後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是不是餓了?那麼久沒吃東西。」
「不是。」被這麼一岔,我放松了些,「我想到一件事情,想問問你們,不過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而已。」
「呵呵。」秦雪狐的臉似乎僵了一下,但馬上又淺淺地笑了起來,「你想說什麼就說,不用有顧慮。」
「嗯。」我動了動舌頭,盡量讓它靈活一些,「那股山洞的力量,能讓己氏族族人的生活一帆風順,讓司的身體素質變得很好,它所需求的,只是讓每一代的記憶累積、流傳,並沒有任何傷害。」
這才開了頭,劉無面就起身走開,不想再听,我繼續說︰
「東氏族和女氏族的結合是個意外,但是如果用了司的血液就能延長壽命的話,那麼,只要每年由司獻上一點血的話,幾年下來,也足夠司死去時全身的血液了,這樣不用犧牲任何人,就能兩全其美。」
「司和長老不用再為了逆轉而四處下渠去找龍子,也不用再從小就接受那種苛刻的訓練,一切都可以很好,不是嗎?」。
「那股力量究竟是好、是壞,不是由它本身來決定,而是靠人的選擇和運用。」
「所以,大家能不能靜靜地想一想,也許,不用逆轉……也行。」
我說完了,秦雪狐和鬼影都低著頭,沒看我,範叔有些擔心地在她們兩個之間來回。
原本我是打算,只要她們喊停,我就立馬閉嘴,但是像現在這樣完全听我說完,卻又一言不發的狀態,我更擔心。
「蠍子,你想的太天真了。」秦雪狐終于嘆了一口氣,說,「要是每個人都像你說的那麼簡單,也就不會生出這麼多的事了。時間是會變,人也會變,但人的本性不會變,比如猜疑、妒忌。這些本性大部分都很不好,但卻是自然選擇留存下來,最適應這個社會大環境生存所需要的東西。」
「我們身上最壞,也最不可逃避的本性,是責任。每件事情都有一個天平去衡量由它而生出的兩種極端的情況,立場不同,正反的評斷也不一樣。雖然這個天平有時候會稍稍向某一邊傾斜,但用不了多久,它又回會恢復原位。」
「天平兩邊積壓的砝碼會越來越多,當它達到某一個程度的時候,就到了選擇的時間,不可能兩敗俱傷,也不可能言和,總要有一邊留下來,這就是自然選擇。而我們的責任,就是在這場選擇中獲勝。」
我差點兒忘了秦雪狐是高級心理咨詢師,這些話我听得不是太懂。
「蠍子,我換個說法。」秦雪狐笑了笑,很疲憊的樣子,「幾千年延傳下來的東西,不是這麼容易說不要就沒有的,這個過程中,兩邊的人都付出和失去得太多,我們不可能停下,也沒辦法停下。」
「我自認為還算是一個客觀的人,大部分情況下處事也比較冷靜。如果得到那股力量我們所要付出的代價是別的東西的話,或許我還有可能無視以往先人的努力,擅自獨行地做出自己的決定。但它傳承的,卻是記憶。我成為司最開始的那段時間,每天睡覺做夢都是看到那些記憶的內容,再深的催眠也于事無補。」
「只要一個人還有良心,就不可能當那些事都沒有發生,而他一旦接受了那些事情,他這輩子都回不了頭。」
秦雪狐苦笑著,鬼影死死地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我知道了。」我用能動的手指點了點她的手說,「不過,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這次失敗的話,出去以後,無論如何,也要試試和他們好好地談一次,行不?」
秦雪狐腦袋低著,身子有些顫抖,鬼影臉色一變,對她身後的範叔使了一個眼色,範叔立馬從後面將人架了起來。
「你怎麼听不懂呢?」
秦雪狐沒有反抗,任憑範叔束縛著,慢慢地抬起頭來。
心底一股寒意竄到臉上,襲遍全身,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說不出話!
秦雪狐的眼楮變成了血紅色!!!
她詭異地笑著,眯起眼楮,一字一句一說︰
「不會失敗,也不能失敗,這是最後的機會,成功了,大家都能安穩地活著,不然,全都得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