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之盛世薔薇 初展鋒芒 (二)

作者 ︰ 盛朵

宣平——

前線戰事依舊焦灼,葉智宸就在兩軍交戰不遠的地方扎的帳營,他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合過眼,原本只想在旁邊的軟塌上打個盹,怎想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夢里依舊是那次行動,已被侍衛制服的張一雄忽然自地上躍起,揚起手中的搶——

「砰砰!」

他尚未反應過來,她柔弱的身軀已經落入他懷中,有溫熱的鮮血淌下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停止了跳動。

「盛薇,盛薇!……」

他慌亂地叫喊,何繼楠走過來叫他,「四少,」葉智宸睜開黑眸,臉上依舊帶著一絲驚惶,額上有夢中滲出的細汗,何繼楠關心地問︰「四少,方才做惡夢了嗎?」

葉智宸心有余悸,尚未坐直身體,便緊揪住何繼楠的衣襟,眼里放出駭人的光︰「情況怎麼樣,有她的消息嗎?」

何繼楠看他猶如一只困獸,嚇得不敢直視他,低聲答︰「四少,這段時間依照你的吩咐,我們在所有城門、火車站、碼頭都加派了人手,每天對來往的人進行嚴格檢查。可是……可是到現在,依然沒有四少女乃女乃的消息。」說到後面,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葉智宸黑眸一沉,整顆心猶如墜入冰冷的雪谷里,憤怒間大罵道︰「沒用的東西!」他手上一個用力,直將何繼楠推得往後兩個踉蹌。

何繼楠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垂著頭站在那里,葉智宸雙眼依舊迸射著火光,「她一個柔弱女子,能夠逃多遠,莫非她能長上翅膀,從我眼跟前飛出去不成?我不信!你們繼續給我找,一直將她找到為止!」

何繼楠硬著頭皮道︰「我們在南方尋了月余,依舊沒有進展,我猜想,四少女乃女乃是不是早已經出了我們的領地?」

葉智宸雙眸一凝,冷聲下令,「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將範圍設置在我們的領地,派人到北方去秘密查找,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她找到!」

「是!」

何繼楠領命出去了,帳營內只剩下葉智宸,不遠處的炮火聲轟隆作響。

近半個月他被戰事所擾,人也漸漸清瘦,冷峻的五官輪廓卻因此變得更為清晰,猶如雕刻。

他疲憊不堪地躺回軟榻上,再次睜開眼,目光卻如火炬般閃爍。

前方的矮桌上,玻璃花瓶中,插著幾束盛開的百合花,安靜而又淡雅,獨自在這深夜里釋放著芬芳。

以前,她總愛在房間里擺上這樣一束百合花。有好多個清晨,她都帶著小蘭捧著花束回來,垂首靜靜地修剪花枝,側影如同剪紙般,落落分明,烏黑濃密的長睫毛仿佛蝴蝶的翼,微微輕顫。

恍然間眼前出現一抹熟悉的幻影,淺碧蟬翼絲的旗袍,綢緞般的長發,婷婷裊裊,靜致婉約,他心中一動,伸出手去,「盛薇!」

可是柔美的幻影隨即散去,如同一縷飄渺的煙,蹤跡銷匿,任憑他怎麼努力都抓不住。

多少次尋找與期盼,都換來最深沉的失望,他真的害怕,會永遠找不回來她。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失去她意味著失去什麼,心中涌起無盡的悔恨,他將臉埋在雙掌里,任孤獨與寒冷侵蝕自己。

~

近來富森集團內的職工都在悄聲議論,冷面安德魯竟然打破慣例,時常當著大家的面,贊賞自己的新助理。

安德魯的嚴厲苛刻是出了名的,那一雙銳利的眼楮,好似永遠能夠看到你的缺點與不足,身為他的下屬,大多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就弄丟了飯碗,大家懷疑,莫非那個新來的黛米娜,當真完美到無懈可擊?

不得不承認,那個黛米娜身上有著獨特的魅力,古典、淡雅、內斂似水,是個典型的東方美人。

高雅端方的氣質,靜致婉約的微笑,雖微微隆起了肚子,卻依舊豐盈有致的身材,如此美麗與迷人,有時候看著她手拿文件從身邊走過,大家都會忍不住多看她幾眼,而那些男士,目光則更是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轉彎處,他們猶是戀戀不舍,回不過神來。

老天,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女人,完美得猶如女神一樣!

不過大家都明白,單是擁有美貌,是不足以讓安德魯刮目相看的,安德魯看重的,永遠只有實力。

而近一個月以來,黛米娜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僅簽下了與德曼集團的合同,還相繼拿下了凱林、赫利威、霍爾達三家跨國大公司,從現在到明年上半年的貨已經全部提前被預定,不僅如此,她還在公司季度會議上大膽提出,以後的合作對象不能僅僅局限在貿易商與制造商,還要想辦法與政府合作,直接將武器出售給需要國防的軍隊。

能集美貌、智慧、能力于一體,這是個光芒四射的女人,一般人只能望塵莫及。

「黛米娜,你真棒,我知道安德魯這個人,很少有人能讓他滿意。」餐桌上,伊莎笑著對盛薇說。

盛薇抬眸淺笑,「其實安德魯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雖然對下屬要求嚴厲了些,但是他很敬業,又有頭腦,處理問題總是一絲不苟。」

蘇元濤點點頭,說︰「這也是當初我任命他為銷售部經理的原因。」

「這份工作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我在公司過得很愉快。」

看著蘇盛薇越來越光彩照人,伊莎很是高興︰「看來讓黛米娜出去工作是對的,我從未見過像黛米娜這麼美的孕婦!」

蘇盛薇光潔的臉龐上攢開笑靨,縴長的睫毛俏麗地扇動,「那是當然,只有找回生活的意義,才能過得充實快樂。」

雖然蘇元濤一開始反對盛薇出去工作,不過現在看她過得如此開心,他也感到很欣慰。

「嗯,前幾天我看了一本雜志,上面說孕婦有時間出去活動活動,其實對胎兒更好。這周末有一個晚會,不如盛薇你與我們一塊去參加吧。」

盛薇雖然有興趣,不過也有點顧慮,畢竟她還是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她的身份。

「公司的同事會去參加嗎?」

伊莎說︰「別擔心,這次的晚會是你大哥的朋友舉辦的,大家彼此都比較熟,並沒有公司的人。」頓了頓,又說︰「對了,你大哥這位朋友,也是位中國人呢!」

「是嗎?那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在這異國他鄉,能夠見到別的中國人,無疑叫人感到高興。

到了周日晚上,盛薇就與蘇元濤夫婦一塊到阮正林家。阮正林是浙江人,比蘇元濤年長一歲,在美國做的是藥品買賣,與軍火生意一樣,在如今的環境下,藥品無疑也是個能獲取暴利的行業,所以這些年阮正林生意也做得極大,財勢與地位都十分顯赫。

不過叫蘇盛薇意外的是,阮正林的家並沒有建成歐氏的別墅,而是古色古香的中國式大宅。院外有灰牆環護,道旁大樹成蔭,三間垂花門樓,四面皆有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山石點綴其間,更有碧綠小湖,水中亭榭,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海棠,美不勝收。

光是看這宅子,蘇盛薇就覺得這個阮正林與眾不同。在國外居住的人,多少會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現在別說是在美國了,即便是國內的富貴人家,也大多修建洋樓別墅,想不到他身在美國,反倒大費周章地修建中式的庭院。

不管怎麼說,眼前的一切都叫盛薇覺得親切,從古色古香的庭院走過,她不由生出一種幻覺,仿佛此刻又回到了國內,回到了自己家一樣。

離鄉背井的人都是會想家的,估計這個阮正林就是因為眷戀故里,才會將居住處設計成這樣。

晚會就在花園子里舉行,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倒是不少,其中還有許多是中國人,他們大多衣著華麗,舉止高貴,一看就知道都是社會上流人士。

阮正林過來與蘇元濤夫婦打招呼,復而將目光落在盛薇身上,「這位就是蘇小姐吧?你好!」

阮正林一身筆挺的西裝,挺拔頎長的身姿,俊美明朗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似乎隨時泛著溫柔的色澤;而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完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在來之前,蘇盛薇只知道阮正林能力出眾,沒想到他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她抬起眸來,淺笑生輝。

「你好!」

她這一笑,卻叫阮正林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方才她靜靜地坐在一旁,不遠處的大樹上,掛了一排燈盞,光線斜斜照下,將她的側影勾勒得朦朦朧朧。她側著頭,唇角帶著粲然的笑,正與一邊的伊莎說著什麼,燈光透過一旁假山的水幕,朦朧地泛起一層瀲灩的流光,虛虛地籠在身上,倒像燭光似的。

阮正林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與蘇元濤打過招呼,才故作不經意地看向她,可是她驟然抬起頭來,就像自水里探出的蓮花,不施粉脂的臉龐光潔如玉,如同在清水里剛剛洗過一般,而那一雙美麗的眼眸,就好像兩顆明亮的黑寶石,在燈光下褶褶生輝。

她勾起嬌美的唇來,攢起一朵淺淡的微笑,他卻看得痴了。

盛薇今天穿著一件改良式的旗袍,顏色是淡淡的紫水晶,領口與下擺都有精致的刺繡,因為特殊的高腰設計,成功將她那攏起的月復部遮掩下去,而罩在外面的白色大衣華貴而又純美,呈裙狀設計的大衣下擺飄逸靈動,黑色的長發輕輕挽在腦後,隨意落在鬢角的幾縷散發,平添了幾分柔美。

高貴中透著淡雅,清純中帶著嫵媚,像是開在空谷中的幽蘭,又似嫵媚盛開的火蓮,讓人會不自覺的被她吸引,並對她產生一種憐惜、疼愛之情。阮正林相信,但凡是個男人,都無法不為她的瘋狂與著迷。

所以從方才到現在,晚會上不少男賓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她是美麗的,也是純潔的,如同潔白柔美的鈴蘭花,輕輕一踫,就會從枝頭驚落。相信許多人如同他方才一樣,想上來搭訕,又怕自己的舉動會驚擾到她,褻瀆了她。

阮正林在國外十年,期間回國過幾次,父母也曾打算為他安排一門親事,但是在他看來,那些世家名媛,雖然打扮得華美,卻總難掩身上的虛榮與俗氣,以致他一直覺得,所謂的中國沒人只是遐想罷了,可是今天看到蘇盛薇,他終于覺得心里像漏跳了一拍似的,沒想到真的有這樣溫婉靜雅的佳人,倒是十分有想象中的故國風致。

他覺得自己有點失態,掩飾般地問︰「蘇小姐這次來到美國還習慣嗎?」

蘇盛薇覺得面前的他目光如電,仿佛能劈開暗夜,不過他顯然是個極能自持的男人,那灼熱的目光只在她臉上一繞,就立刻收斂,她一時也未多想,依然笑得安靜恬淡,「還好,謝謝關心。」

他在商海沉浮多年,商場中的談判殺伐不在話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蘇盛薇的時候,那些本事全都拿不出來,如果叫別人知道,堂堂的阮氏總裁,在面對自己心動的女人時,居然困窘難堪似一個毛頭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會笑掉大牙?

反倒是她落落大方,笑著說︰「在美國阮先生的家可謂十分有特色,我乍一看,差點以為你將故宮搬來了這里。」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如柳月,雙頰上的梨渦若隱若現,濃密的眼睫毛似蝶翼輕扇,朦朧里透著柔柔的光暈,她方才說話的時候,表情帶著一絲俏皮,如同小孩般的天真無邪,阮正林心跳如雷,許久才道︰「蘇小姐玩笑了,其實我只是喜歡中國的建築風格,相較西方別墅,中國的建築更具有古樸精致的風韻。」說到這里似乎有些悵然,「阮某常年居住在國外,難得回家,這樣也算讓自己的思鄉之情得到一點慰藉吧。」

阮正林這一席話,瞬間也勾起了蘇盛薇的情緒,她突然也覺得想家,想念日漸老去的父母。

蘇元濤與阮正林相熟多年,雖然從方才開始就注意到阮正林看蘇盛薇的目光不同尋常,卻依舊裝作不察,笑著與阮正林道︰「今天的晚會可真是熱鬧,阮兄面子還是這樣大,竟然連州長的千金也能請來。」

不遠處穿著時髦的貂皮大衣,渾身珠光寶氣的性感女郎,便是阿拉斯加州州長的千金——朵拉。

阮正林聞言輕輕一笑,說︰「不是我面子大,朵拉是我一位朋友帶來的女伴,她可是遠近聞名的美人,我哪里有那個本事,能夠得到她的親睞?」

蘇元濤笑著說︰「阮兄何必過謙?據我所知,可是有不少名媛佳人向你示愛,你看你比我還年長一歲,我都已經結婚三年,你是不是也該抓緊了?」

阮正林笑起來雙眸狹長,俊美的臉龐很是明朗︰「蘇兄你何必總是戳我的痛處?家父為我的終身大事,可謂頭痛至極,整日想著為我安排親事,真是叫我苦不堪言。」

兩人一如既往的玩笑著,可是對話中,阮正林的眼神閃爍不定,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的盛薇身上,蘇元濤是個明白人,看出阮正林對盛薇動了情。認識這麼多年,蘇元濤了解阮正林的人品作為,知道他是個好男人,只是盛薇經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早已心灰意冷,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

人啊,不是怕在對的時間遇上錯的人,還就是怕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不管是哪一種,都惟有悲嘆與可惜。

蘇元濤心中正在惋惜,旁邊的伊莎圈住了他的胳膊,「親愛的,咱們去那邊跳舞吧!」又笑著對盛薇說,「黛米娜,你在這與阮先生聊會天,我們一會就回來!」

舞池里,蘇元濤輕攬伊莎的腰,兩人在柔和的輕音樂中緩緩地共舞,「伊莎,你剛才是不是有意叫開我,好讓阮兄與盛薇能夠單獨相處?」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嬌妻,語氣透著幾許無奈。

伊莎誠實得猶如一個孩子,點頭道︰「是啊!」

「伊莎,我知道你是好心。」蘇元濤目光移向遠處,只見阮正林與蘇盛薇依舊站在遠處交談,收回目光後,輕嘆了一聲,「不過恐怕這樣做沒用,盛薇不會接受阮正林。」

伊莎抬起頭來,藍色的美眸明亮閃耀,「你也看出來了吧?阮正林對黛米娜有意思,我只是想為兩人制造一下機會。我知道現在要黛米娜敞開心扉接受別人不容易,但是沒經過努力怎麼就知道不行?況且你真的希望黛米娜余生都獨自一人嗎?」伊莎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她接著說︰「即便黛米娜離過婚,現在還懷著前夫的孩子又怎麼樣?這里是美國,女人再嫁不足為奇,而且我相信,如果阮正林真的愛黛米娜,一定不會介意這些。」

妻子的話讓阮正林陷入沉思,她說的沒錯,雖然現在盛薇有他的照顧,但是畢竟她還年輕,女人的青春有限,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個真心疼愛她的丈夫。或許,他是該為盛薇的將來想一下,為她找一個可靠的男人,將來可以照顧好她與孩子。

盛薇不能喝酒,所以方才只拿了一杯酸女乃,阮正林溫文有禮地與她聊著天,「我听你哥哥說,此前你就是在美國留的學。」

「是的,我十六歲就被父母送到美國留學,在紐約待了兩年。」

阮正林問︰「那蘇小姐現在在做什麼,繼續學習深造嗎?」有關她的一切,他都很感興趣。

盛薇輕輕搖頭,回答︰「我覺得實踐與學習同樣重要,我現在在大哥的公司任職。」

阮正林面露贊賞,「我見過不少國內的富家小姐,沒出閣的時候在家被父母養著,等到出嫁又被丈夫養著,渾身都是嬌貴之氣,無法吃一點苦,難得蘇小姐肯自食其力。」

盛薇淡淡一笑,似百合清雅綻放,「哪里,我只是閑來無事怕悶壞自己,出去工作也只是為打發時間。」

到了此刻,阮正林更是情難自禁地為她吸引,忍不住邀請她,「蘇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蘇盛薇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隨後禮貌地回絕他,「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方便去跳舞,阮先生還是去邀別的小姐吧。」

阮正林這才注意到她隆起的小月復,因為旗袍的特殊設計,不細看確實看不出來。霎時,訝異與失落同時襲向他,幾乎讓他承受不住,他這般為她心動,她竟已經嫁人了嗎?

就在這時候,有客人拿著酒杯過來找阮正林,盛薇不便打攪他們,便笑著對他說︰「你們先聊吧,我四處走走。」

阮正林本想挽留住她,可是千言萬語皆堵在喉嚨處,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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