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之盛世薔薇 夜的妖嬈 (三)

作者 ︰ 盛朵

雖然汪淇名也喝得七七八八了,看到陳天豪與張天浩大打出手,只是下了一跳,害怕再這樣下去真的會鬧出人命,酒也登時醒了大半,走過來問蘇成沛,「成沛,你怎麼不制止他們啊?」

再怎麼說,張陳兩家在上海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兩人今晚在夜上海的大門口這樣鬧騰,眾目睽睽的,只怕傳了出去,又是一樁大新聞。

蘇成沛神色平靜,自己並未上前,而是叫來了陳張兩家的司機,淡淡道「讓他們別再打了,一會記得直接送他們回家。」

司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兩位祖宗給分開了,將他們往各自的車里拖,陳天豪與張天浩都已鼻青臉腫的,就這樣還紅著眼,沖著對方罵罵嚷嚷。

「張天浩……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跟老子作對…。下回別落在老子手里……否……則……老子……老子……廢了你!」

這邊也不甘示弱的,「有種……你就來……你要是不敢怎麼樣……你就是龜孫子……!」

那罵聲,回蕩在空氣里,兩輛車子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這一場鬧劇終于收場了,圍觀的人紛紛散去了,夜上海門前終于恢復往常的平靜。

周筱筱的家比較近,在南天胡同前便下了車,此時不忘熱情地邀請阮香瀾,「香瀾,要上我家里坐坐嗎?」

阮香瀾搖了搖頭,「不用了,時候不早了,再晚些回去,我母親該擔心了。」

「那好,明天見!」周筱筱笑著沖她揮揮手,俏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胡同口。

黑蒙蒙的天似被墨染,看不見一顆星辰,隔得很遠才有一盞路燈,因著燈桿太高,照下來的光線也極為微弱。

又往前跑了一段,就連路燈也沒有了,四周漆黑一片,很安靜,只能听到車輪軋上石子發出的響聲,以及黃包車夫的腳步聲。

夜風拂在臉上,送來一絲難得的清涼,阮香瀾坐在那黃包車上,頭依舊隱隱泛痛著,精致的面龐上帶著一絲憂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然不願意招惹麻煩,可是陳天豪那樣的小人,只怕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黃包車最終在一間破舊的民居前停下,屋子前有兩排木籬笆,籬笆上繞滿了牽牛花,每日早上出門的時候,牽牛花已經打開紫色的「小喇叭」,神采奕奕的,很是漂亮。可到了晚上,它們就又都萎謝了,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

阮香瀾付了車錢,便朝著院子里走,破舊木門被人一推,便發出「吱呀!」的響聲,屋里只點著一盞煤油燈,故而光線極黯。仔細看去,整間屋子擺設陳舊而又清貧,幾乎沒有什麼家俱,一張舊桌子,幾張破椅子,有一個椅子的腿,還是用藍布條綁著固定的,最好的要數角落里那個檀木箱子,那還是二十年前,父親與母親結婚那會添置的了。後面的門簾子上打了幾塊補丁,窗戶上的花菱玻璃也裂了好幾條縫。

一個婦人正端坐在桌前,就著昏暗的燈光,認真的縫補著衣服,婦人的年紀雖還不到五十,看上去卻比同齡人要老上許多,發白的鬢角,眼楮周圍布滿了明顯的魚尾紋,一雙手也異常的粗糙,貧窮的生活,艱苦的環境,使得歲月在她身上刻下太多的痕跡。

這間屋子是他們租的,依照他們的條件,即便是租這樣舊的房子,加上每月生活上必須的花費,也已是捉襟見肘。為了維持生計,阮香瀾的母親才在外面接些縫縫補補的活,還要幫人漿洗衣服,每日起早貪黑,十分的辛苦。

阮香瀾走了進去,道︰「母親,我回來了!」

何玉蘭抬起頭來,看著阮香瀾,眼底隱隱含著一絲無奈與心疼,「今天怎麼這樣晚?桌上有我為你留的飯菜,快吃吧!」

阮香瀾點點頭,往里屋看了看,確定沒人,問︰「他呢?」

她說的他,其實是她的繼父,她八歲那年,父親便病逝了,十三歲那年,母親改嫁給現在的繼父,這個繼父就是個惡棍,嗜酒好賭,喝醉了酒就愛打人,因為欠著賭債,家里三天兩頭有人來鬧。

何玉蘭也犯嘀咕︰「家里沒米了,早上我叫他拿幾只家禽上集市上賣,也好換些米回來,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阮香瀾道︰「那我先去吃飯了。」

阮香瀾走進里屋,將竹制的桌罩子拿開,桌上依舊擺的是稀飯咸菜,坐下來沒吃幾口,就听到外邊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

走出來一看,只見幾個壯漢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繼父趙元德像被拎小雞一般地拎進屋,領頭的那個黑衣男人,自他後面一踹,趙元德一個踉蹌,就這樣跪倒在了地上。

何玉蘭慌忙丟下了手中的針線,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眼底帶著惶惶,「發生什麼事了?」

領頭的男人粗聲粗氣道︰「他欠了我們賭坊的錢,趕緊拿錢來!」

何玉蘭看向趙元德,眼中怨意深深,只恨不得殺了他,「趙元德,你居然又去賭!」

這個趙元德嗜賭成性,並且十賭九輸,這個家就是被他這樣給敗了的!上一次因為欠了賭債,趙元德被賭坊的人毒打了一頓,打得半死不活的,故而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再去,何雲蘭正暗自松了口氣,怎料趙元德惡習難改,今天又故伎重演了。

趙元德怕死,厚顏無恥地沖何玉蘭大吼,「瞪什麼瞪,還不去拿錢,莫非你要眼睜睜地看我死?」

何玉蘭憤然道︰「家里有沒有錢難倒你不清楚,都沒米下鍋了,哪里還有錢還你的賭債?!」

賭坊的人一听說沒錢,頓時變了臉,揮著手中的鐵棍便是一陣亂砸,其實這家里也沒什麼可砸的東西,無非就是砸壞桌子與椅子,可是幾個大漢擰著鐵棍的凶神惡煞的模樣很是嚇人,「 噠!」數聲,身旁一張椅子被砸的七零八碎的,趙元德跪在那里,生怕那鐵棍會落在自己身上,捧住了腦袋,嚇得屁滾尿流!何玉蘭則惶恐地縮在角落里,看著這個家再次遭受這樣的劫難,心里真比吃了黃連還要苦楚。

阮香瀾走了出來,輕攬了攬母親,神情冷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對她說︰「母親別怕。」

何玉蘭抬起頭來,看著阮香瀾,攥緊了她的手,苦楚的眼淚簌簌落下,「香瀾……趙元德看到阮香瀾,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渾濁的眼楮亮了起來,用手指著她,「她能幫我還債,你們放了我,她會很快將錢還給你們!」

阮香瀾冷冷地看著他,對他這副嘴臉厭惡至極。

一通混亂的打砸總算停了下來,領頭的人看向阮香瀾,目光陰沉的審視她,復又看向趙元德,「真的?」

趙元德拼命的點頭,「她可是夜上海的頭牌,夜玫瑰你們听說過吧?就是她!你們放心,她一定有錢還給你們!」

何玉蘭心中羞憤莫名,沖他大吼︰「趙元德,你還要臉不要臉?!」

幾人一听說阮香瀾就是鼎鼎大名的夜玫瑰,頗有些錯愕,領頭的人把玩著手中的鐵棍,冷聲道︰「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一次,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內,務必將一百個大洋還來,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一百塊大洋,對他們這種貧苦的家庭,這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何玉蘭听了當即瞪大了眼,差點沒氣暈過去!

賭坊的人走了,家中一片狼藉,何玉蘭還在哭,趙元德自地上爬了起來,走近里屋喝了一碗茶,出來的時候趾高氣昂,與方才那個孫子樣,簡直判若兩人。

「剛才他們的話你也听到了,你一定要想辦法幫我將錢還了!」要人還錢代還理直氣壯,再無恥也不過如此了!

這幾年阮香瀾早就受夠了,此時只覺得忍無可忍,「你不是愛賭嗎?有本事自己還債,像你這種人,即便被打死了也是活該!」

「你說什麼?」趙元德瞪圓了眼珠子,手不客氣地朝著她的額頭戳去,「你這臭丫頭,這些年是誰供你吃供你喝?要是沒有老子,你早就餓死了,居然還敢跟我叫板,我看你真是骨頭癢了!」

「就算我欠你的,這幾年我不斷地幫你還賭債,也早已還清楚了!」

「媽的,找死了你!」趙元德看阮香瀾死擰,頓時原形畢露,揚起手便要打阮香瀾。

「住手!」何玉蘭護住阮香瀾,怒視著趙元德,「你要打就打我,不準打我女兒!」

「哼,我看你們母女都是賤骨頭!」趙元德像是瘋了,拳頭不客氣地落在何玉蘭身上。

「夠了!」阮香瀾吼著,拼命將趙元德一推,眸光冷凝,「我可以幫你還賭債,但是,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絕對不會管你!現在你給我滾,如果不滾,三日內我不幫你還錢,你應該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阮香瀾實在不願再看到這個惡棍,指著門口的方向,渾身散發著凌人的氣勢,不客氣地讓他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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