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女孩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推著輪椅,一邊順著溪流走著,一邊道︰「本應該至少等到公子的傷治好,能夠站起來再走的,只是……只是爹爹和哥哥他們的事,無論如何都要回去向矩子和墨門的幾位長老通報,雖然也能夠寫信,但始皇地宮的事牽涉太大,寫在信里寄出去,總是太不安全……」
「小眉,你不用介意的,」劉桑笑道,「這些日子,你已經照顧我很多了,而且翠兒姑娘也說了,我是肯定可以好起來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又問︰「小眉,你要去哪里?」
女孩道︰「先到白鳳國的都城見一位長老,然後再到楚洲見矩子。」
劉桑訝道︰「那不是要離開和洲?」
墨眉低低地「嗯」了一聲,又取出一樣東西︰「公子,這個給你。」
看著她手心上的玉佩,劉桑捉弄道︰「小眉……這個難道是定情信物?」
墨眉的可愛臉蛋一下子又紅了起來︰「才、才不是呢,而且……而且你都有郡主了。」
劉桑接了過來,左看右看︰「既然不是定情信物,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墨眉低聲道︰「公子幫了小眉這麼多,我墨家的人一向講究有恩必償……」
「啪!」劉桑把玉扔到了溪里。
「公子,你做什麼?」女孩趕緊沖過去撿,連裙腳都濕了。
劉桑面無表情︰「我幫你,只是因為你是小眉,不是因為要讓你欠我什麼,更何況我自己的娘子也進了地宮,我談不上是在幫你。你如果只是要報恩……」
女孩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桑道︰「反正這塊玉我不要,除非……」
女孩道︰「除非……我叫你桑哥哥?」
劉桑大訝︰「你怎麼會知道?」
女孩嘀咕︰「早就說過,公子你天生就是喜歡捉弄人,之所以還沒有人發現公子你的本性,是因為公子現在還沒有幾個人可以捉弄,只能拿我和小珠出氣。」
劉桑干咳一聲……你錯了,你絕對錯了,我明明就是一個好人。
「吶,」女孩有些賭氣的將玉佩遞給他,「……桑哥哥!」
劉桑呵呵笑地接了過來,左看右看︰「這塊玉有什麼用?你為什麼非要把它給我?」
女孩小聲道︰「它是從地宮里取出來的,應該是我們墨家先人所藏。」
劉桑訝道︰「那你為什麼不自己留著?」
女孩道︰「那個時候,原本就答應了公子,讓公子在地宮里取一些東西。更何況我是墨家的人,雖說地宮里的那些東西已是無主之物,卻也不能不告而取,而像金玉這類東西更是違背了墨家的‘非樂’和‘節用’,我自己是不能留著的。」
雖然她自己不能要,卻還是為我拿了出來……劉桑心中更覺溫暖。
女孩卻又道︰「這塊玉會被我墨家先人藏在始皇地宮的天之路里,應該是什麼重要事物,但我墨家從不佩玉,就算在木甲機關術中,除非是專門針對陰陽家陰陽術的木甲機關,其它基本上也都不需要用到玉石。這塊玉雖是我墨家先人所藏,但卻像是儒家的東西,小眉也仔細檢查過,它只是最普通的藍田玉,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不知道為什麼要被藏在那麼隱秘的地方。」
劉桑訝道︰「怎就看出是儒家的東西?」
女孩道︰「儒家玉又稱作君子玉、溫良玉,講究平衡與對稱,精細卻不奢華,透明卻不貴重,像這塊藍田玉,玉石本身並不貴重,兩邊對稱,做工卻是精細。況且這塊玉是戰國之物,商周時達官雖也佩玉,但只在祭祀等重要場合,而戰國時周禮漸佚,已是很少有人佩玉,唯有儒家始終在推行周禮,推崇‘玉有九德’、‘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所以儒家無人不佩玉。」
劉桑這才明白過來。
在他的上一世里,中國佩玉成風,主要還是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自獨尊儒術後,玉成了「君子」與「德行」的象征,但在這一世里,儒家在先秦時雖為兩大顯學之一,影響卻遠不像他的上一世那般巨大,玉的價值也小了許多,玉佩本身並不多見,墨眉從它的樣式推斷出是儒家之物,並不如何出奇。
不過也只有身為墨家「墨辯」的墨眉,才能輕易作出推斷,畢竟經過始皇帝三百年的焚書坑儒,現在的人對先秦時的諸子百家已是了解有限。
***
墨眉終于還是離開了,劉桑心中多少有些可惜,畢竟這可是第一個願意月兌光衣服讓他看的女孩子,只可惜自己現在半身不遂,否則在她離去時哄騙一下,說不定還能……咳。
馬車繼續往前行,一直來到羽山腳下。
明明是荒山野嶺,居然有一家客棧。
客棧很新,很大,似乎是建好不久。但周圍無村無落,這里也不是官道,為什麼會有一家這樣的客棧,卻是讓胡翠兒之外的其他人模不著頭腦。
客棧的掌櫃是個老人,很矮,單是看著他,會讓劉桑覺得自己穿越的其實是個西方奇幻,見到的是個小矮人。
這個老人的名字就叫白胡子。
胡翠兒抓著白胡子的胡子繞啊繞,嘻嘻地笑︰「白胡子爺爺,好久不見。」
白胡子使勁拽他的胡子,想把他的長胡子從胡翠兒手中拽回來。
木梯下走下一個美麗的女子,嬌媚地道︰「呀,這不是翠兒公主麼?」
胡翠兒道︰「呀,原來是甜甜公主。」兩個人抓著手,搖啊搖。
劉桑坐在輪椅上,見這女子竟也美得出奇,身後同樣有一只毛聳聳的尾巴,與胡翠兒握手時,兩人的尾巴都在那搖來搖去,煞是有趣。
甜甜道︰「翠兒公主好些日子沒有回青丘了,可是在外頭被哪家男子給甩了,沒臉回去?」
胡翠兒道︰「甜甜公主不在青丘呆著,跑到這里來,可是壞事做得太多,被大家趕了出來?」
兩人的手和尾巴搖啊搖,目光卻是狠狠的對撞著。
劉桑和夏縈塵都汗了一下。敢情這兩個人……不,這兩條狐狸是死對頭?那剛才裝得這麼熱情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