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淡黃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傅抱石的屈子行吟圖,哪怕以喬亭楓這種多年收藏的老手也看不出畫的真假,吊頂上的風扇吱咯吱咯的作響,像這間三室一廳九十五平方米的新房子,兩年前市政府在位于規劃中的市政府第二生活區內蓋了四棟,作為市政府的副秘書長陳澤融到也是有資格分上一套。
昨天發生在醫院對面的火災雖然到最後因為消防車事後趕到將火勢撲滅,但是徐世紅依然堅持的要陳亞川出院,畢竟在徐世紅心里還是自己家里最安全。
至于火災事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喬亭楓倒是沒有什麼心思去打听,他現在最關心的是找出張慎民藏著的證據,還有張慎民現在被關在那里。
可以說張慎民此時的命運因為陳澤融這個便宜老子的關系與喬亭楓緊緊的聯系在一起,喬亭楓必須要用盡一切辦法將張慎民救出來,才能改變前世陳亞川悲慘的命運。
記得後世張慎民案九八年被平反之後齊都日報做過一篇專門的詳細報道,在報道中介紹過張慎民當時就是因為自己私自隱藏的一些關鍵性的證據才被程德波察覺到,所以要解救張慎民的關鍵就在于能否找出被隱藏的那些關鍵性證據。
「小川,你先去躺著吧,等會你爸就要下班了,媽先去做飯。」徐世紅從廚房中拿著一件藍格子的圍裙走出來時發現陳亞川坐在客廳沙發上,有些關心的說著。
「好。」喬亭楓機械性的回答之後茫然的向房間走去,不是喬亭楓太過冷漠,主要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突然間來臨的母愛。
徐世紅則是擔心的看著陳亞川離去的背影,還以為他發燒之後沒有完全的好起來,搖了搖頭回到廚房繼續做飯。
喬亭楓躺在床上原本還想要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可能是因為大病初好太過勞累的緣故,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當喬亭楓再次醒來時透過房間內的紗窗看著漸漸暗下來的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不過耳邊倒是隱隱約約听見有人在客廳說話。
「秘書長您琢磨琢磨,我就先告辭了。」那人說完這句話之後接下來就听到一道輕輕的關門聲,想來那人也就離開了。
一開始喬亭楓倒也沒有听出來那道聲音的主人是誰,畢竟剛清醒這兩天腦袋此時還有些混混沌沌的,只是覺得有些耳熟。
不過也是因為剛剛清醒兩天,接觸到的人也沒幾個,在加上有些耳熟,很快那道穿著半截白襯衫黑褲子的背影出現在腦海中,是那個讓陳澤融出去躲避的人!
喬亭楓躺在床上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年發生的過程,雖然有些細節部分喬亭楓想不起來,但是大體方向還是能夠記得一清二楚,此時此刻能夠跟陳澤融這麼說話的除了史霄灼這個張慎民秘書好像也沒有別人了。
「鐺鐺,小川,起來吃飯了!」
徐世紅的突然敲門聲將正在思考中的喬亭楓驚醒,喬亭楓只好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出房間。
走出房間看著冷著個臉坐在那一動不動的陳澤融,甚至連喬亭楓走過來之後也沒有看一眼,想來陳亞川這小子之前做過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他失望了。
飯桌上陳澤融與喬亭楓兩人一句話不說,就只有徐世紅一會說說這、一會說說那的緩解氣氛。
喬亭楓到不是與陳澤融想要繼續慪氣,畢竟他可不是陳亞川那個沒有長大的半大小子,而是在想著該如此去開口,總不能將自己穿越來的事情告訴他們吧,喬亭楓敢保證,如果自己敢這麼說,陳澤融絕對會第一時間送自己去精神病醫院。
一時間,餐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小川,你剛剛發燒才好,這兩天就待在家里那里也不要去了,听到嗎?」徐世紅隨手夾了塊青菜放在喬亭楓碗里然後說著,眼楮則是向喬亭楓打著眼色,顯然是想讓他對陳澤融說句軟話。
別看陳澤融冷著個臉不說話,但是這麼多年的夫妻徐世紅知道在他心里還是非常擔心陳亞川的病情,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哪怕之前做的事情再混蛋,親情還是難以割舍下的。
「我吃完了。」陳澤融放下碗筷就要起身離開,顯然是不想繼續坐在這里僵持下去。
原本還在想怎麼開口的喬亭楓這時候知道必須要說了,否則這兩天陳澤融下定決心要出城的話,事情就一點旋回的余地都沒有了。
「您認為張慎民是那樣的人嗎?」這兩天因為剛剛清醒也沒有怎麼與人說話的原因,咋一說話嗓子倒是有些沙啞。
原本還打算起身走人的陳澤融听完喬亭楓的這一番話後眼楮一下子掃了過來,眼神中更是冷峻的思索著是不是有人想要通過陳亞川告訴自己什麼。
「小川,你可千萬別摻和你爸的工作。」坐在一旁的徐世紅在听完喬亭楓的話之後趕緊放下筷子焦急的說道。
這兩天關于張慎民貪污受賄、包養情人以及被省紀委雙規的傳聞在市政府生活區大院中傳的鋪天蓋地的,再加上這兩天陳澤融的情緒變化徐世紅當然也察覺到了,顯然關于傳聞並不是無的放矢,自己丈夫作為被張慎民一手提拔起來的心月復,也不知道是否被波及到,徐世紅這兩天心里面也是終日惶惶的,但是為了不增加丈夫心里的負擔,因此也只能暗暗隱藏,誰知道今天在餐桌上被陳亞川捅破。
而且作為市政府教育局的干部,更是知道其中政治的險惡,生怕陳亞川被人家當成槍一樣的使喚。
「我想張慎民的為人您是最了解的,但史霄灼為什麼非要您在這種關鍵時刻出城躲避呢?」喬亭楓沒有理會徐世紅的眼神,這個時候如果不將陳澤融的思想說通,那麼接下來哪怕掌握了證據也只不過是鏡中水花,一個在位的市委書記有無數種手段會讓你在上消失。
陳澤融作為多年在官場上模爬滾打的老油子當然不可能僅僅只因為喬亭楓的兩句話就輕易改變想法,但喬亭楓的這兩句話更像是一把鑰匙一樣,為陳澤融打開了另個大門。至于如何去考慮、如何去操作相信陳澤融還不用喬亭楓來教他。
雖然陳澤融離開時依然冷著個臉,但最起碼喬亭楓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思索,這就說明陳澤融將剛才喬亭楓的話听了進去。
喬亭楓當然也不奢望僅僅只是依靠兩句話就扭轉在陳澤融心目中的形象,畢竟陳亞川這麼幾年來的所作所為確實太混蛋了,如果不是有陳澤融在他背後給他擦,陳亞川早就不知道死幾會了,不過這至少是一個好的開端。
剩下的收拾碗筷的工作徐世紅也沒有讓喬亭楓插手,而是將喬亭楓攆到房間里去,說是大病剛好要多休息。
躺在床上透過小小的窗戶看著外面夜晚天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喬亭楓思念著,不知道小妹與這個空間的他是否還像前世一樣,生活在那片簡陋的小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