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迷迷糊糊地從醫院中醒過來。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小泥總是無緣無故地就失去了直覺,然後醒過來總是在安靜的醫院中,吊著點滴。
「小泥,你怎麼樣了?剛才嚇死我了」
問話的人是雲卿,一個學長。小泥現在只能記得跟學長一起走出圖書館的事情了,剩下的都是空白。
「額……學長,我剛才怎麼了?」
「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正要過馬路的時候,剛好一輛車直沖過來了,結果你居然當沒看見就一直走著。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反應,後來我就把你拉過來了。這一拉回來,你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就暈倒了……」
「啊?暈倒了?那我是用什麼奇怪的眼神……看你……」
「這個……這個我說不上來,就是很奇怪……」雲卿說得有些心虛,其實他沒有告訴小泥,剛剛她的眼神何止奇怪,簡直就是詭異。他還記得,拉住小泥的時候,她緩慢地轉身,眼神中都是哀傷,甚至還有淚珠滴落下來,然後馬上就不見了,眼神一片空洞,接著就暈倒了。雖然對視才幾秒甚至零點幾秒的時間,但是雲卿分明覺得那一刻時間過得慢了,他確定自己看到了這些內容。只是,這樣的事情,說出去誰又會相信呢?
「小姑娘,你又來了啊~」熱情的護士姐姐走了進來,照例量量體溫測測血常規,自然一切都是好的。「你放心吧,檢查做出來都是好的。我看你就是吃得太少營養不良了,以後要多注意啊」
「我知道啦,謝謝護士姐姐~」小泥甜甜地一笑,其實心里還在納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暈倒被送醫院的次數太多了,護士都已經認識她了。
第一次暈倒,是剛進大學的時候,那一天報名完了之後跟幾個室友隨處逛逛,然後走到一個據說是明代建築的地方,她就沒有記憶了。醒過來的時候,就是校醫院的病房里面。那時候室友們很緊張地問她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好,怎麼會暈倒。而她回想的時候卻是一片空白。而那個地方,從此心生畏懼,再也沒有靠近了。而後因為檢查也查不出什麼問題,這個問題就不了了之了。直到第二次這樣的情況發生。
那一天,陰雨綿綿,而小泥因為自習的問題,很晚了才回寢室。那個時候路上的人已經很少了,小泥盡量快步走。經過校友林的時候,突然一陣嬉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然後她稍微停頓了一下。這一停頓,就沒了下文。因為醒過來的時候又是在校醫院的病房了。換了一個護士姐姐,不過還是很和藹地告訴她︰「小姑娘,以後學習不要太累,你看你都暈倒了。」至于誰送她來的,怎麼來的,也是一空二白了。那時候向護士姐姐打听這些問題的時候,護士姐姐也是一臉的疑惑︰「我也不知道誒……就看到你躺在急診室門口了……」體檢,依然一切正常。小泥都忍不住要懷疑校醫院的儀器問題了。不過自己除了經常性暈倒失憶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問題,那也只能再次不了了之了。
小泥打電話跟媽媽講了這個情況,結果媽媽很是擔心,一下子從家里跑到了學校,虛長問短的,不停地說︰「大學里面了,別太辛苦了,身體要緊。」自然,母親也是認為女兒是太辛苦了營養跟不上。而母親的大張旗鼓也一下子就打消了小泥再次報告家里的打算。
再後來,因為有經驗了,小泥也不再驚慌了。暈倒,不就暈倒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再後來,次數多了,小泥還總結了一些經驗,例如,下雨天最好不要外出,太晚了也不能在外面逗留,每個月的月底、月初的時候最好也乖乖地留在寢室。有了這些禁忌之後,暈倒的次數還真是少了很多。
不過,這次在大太陽的情況下暈倒,是第一次。
「學長不用緊張啦~我都不知道暈倒幾次了。還有剛才肯定是你叫得太小聲我才沒听到的。」小泥故意打哈哈。
「你才小聲你不知道,當時馬路上的人都回過頭來看著我了,就你還在往前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吵架了你故意不理我呢」
「切~哪有這麼夸張~~騙人」小泥是真的以為這是夸張了。
「沒有騙人,我可以作證。」突然有一個人插嘴了。原來是隔壁床的一個同學。
「誒?你作證?你一個住院的人怎麼可能剛剛也出現在圖書館啦」小泥忍不住想笑。
那個同學看起來還是新生的樣子,很是青澀。個子小小的,瘦瘦的,標準的營養不良。
「我剛才就在圖書館那邊,自習完了出去吃飯……然後听見這個學長很大聲地叫︰‘周小泥’,連叫了好幾聲呢,大家都停下來看他了,就只有你還在走…………」
「啊?……」這出乎小泥的想象了,「那你怎麼也住院了?」
「看得太出神了……站在路中央沒有動,然後被後面的自行車撞了一下……幸好不是轎車。唉,結果那自行車還邪門,居然能把我的腿撞斷了……」
「噗……」小泥和雲卿很沒有形象地笑了出來,小泥還不忘評價一下,「哈哈,你真逗啊~~」
「不是不是,那輛自行車真的很邪門,那時候很多人都停下來回頭看的,就它還在往前沖,趕著去投胎一樣的。不過,那也是自行車的速度啊,能把我一個年輕小伙子給撞殘了,你說邪門不?」
「嗯,可能人家有急事。而且你這麼瘦小,也許就不經撞。」雲卿即時收住了自己的笑,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科學的答案。
「非也非也~」門外傳來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三個人一起抬頭看向門外。
一個陌生的小伙子出現了。小伙子長得很清秀,比起雲卿的清秀又多了一些堅毅。稍有些瘦,但是聲音卻很是溫煦。
「不好意思,剛剛路過,听見了一些你們的談話,不過,恕我多嘴,我覺得你的情況沒有那麼簡單的……」
「哈?什麼情況?」小泥的思維還停留在對這個男生的鑒賞中,嘴巴卻自作主張地問了這一句話。問了之後才反應過來,默默地罵自己腦抽。
「請問你是?」還是雲卿反應得最快,不管來者是誰,了解一份總是不錯的。
「哦,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你們好,我是建築學院大三的葉玄遠。」
「玄遠……怎麼好像出家人的感覺……我也介紹一下吧,我是工科實驗班的施晨偉,今年大一。」瘦瘦小小的病友也接話了。
「我是歷史系大三的雲卿,這是臨床醫學大二的周小泥。」雲卿直接給兩人都介紹了,接著又拋出一個問題︰「你剛剛是覺得有什麼情況?」
「沒錯。如果我沒猜錯,小泥同學應該不是第一次這樣暈倒了吧?」
「耶?你是神仙?」小泥月兌口而出,用「神仙」這個詞已經足以表示她的吃驚了。
「傻蛋學姐啊,你剛剛不是自己說的暈倒好幾次了……」施晨偉冷不防地又插話了。不知道為什麼,小泥覺得每次這小子開口都很欠扁。
「呵呵。」葉玄遠說出了史上最有內涵的兩個字結束了兩個無聊人青眼對白眼。
「你就是想說這個?」雲卿的語氣中似乎對這個人不是很友好。小泥輕輕地拉了拉雲卿的衣袖,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示意他對陌生人要友好。雲卿看到這個表情以後,表情瞬間很精彩。不過,馬上又恢復到了外交專用表情。
「當然不只這一點,我可有得說咯不過,還是等你先出院吧,這里也不方便。」葉玄遠賣了個關子,只不過這關子賣得讓某些人更加確定這是一個惡意搭訕的騙子。
「要出去說啊……那我怎麼辦,我還不能出院誒~~」施晨偉失望地看著自己無故中槍的殘腿。
「嗯,其實你也可以出去的,很快。」葉玄遠用一臉嚴肅的表情說出了這一番話,倒讓人有些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