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遠已經走了,小泥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她心如亂麻,恨不得就此離開。忘了也許是好的,忘了就沒有痛苦,可是忘了,她做不到。
廚房中時不時傳來大呼小叫以及喝停的聲音,這一群人真是充滿了活力,又傻得可愛。她也想跟大家打打鬧鬧的,可是怎麼可以呢?她就像一個滿身血腥的人,怎麼能忍心破壞了他們的純淨。
門又開了,出來了一個人。光從腳步聲小泥就可以判斷那是雲卿。她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了,她想調整自己的姿勢、想要逃走,可是骨骼、肌肉都不听大腦的指揮了。眼看著雲卿的氣息越來越濃厚,她明白今天是逃不掉的了。索性閉上眼楮、深呼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雲卿……學長。」沒辦法,還是改不了那個習慣,月兌口而出的就是名字,而「卿」字後面長長的延音只是欲蓋彌彰。不過,事到如今,也不需要蓋了吧?
「不要這麼叫我,還是叫雲卿吧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在我受傷之後你一直都那麼見外?」雲卿眼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難道,因為你這麼艱難的時刻我不在你身邊,你在怨我?要疏遠我?」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沒想到雲卿的心里居然是這樣理解的,小泥頓時大施方寸。她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讓他受傷了
「那是什麼?」一瞬間竟露出了心底的想法,那咄咄逼人的眼光差點破壞了之前的偽裝,不過好在他反應夠快,一下子又恢復楚楚可憐的樣子了。
可是玄靜卻也想到,或者讓他以為自己在疏遠他、躲他、不想和他接觸也是不錯的方法吧。不見面,可以斬斷自己的一廂情願嗎?「沒什麼,就是這樣的。你從來就幫不了我,你也保護不了我,你有你的路要走,我這樣天生招鬼的陰人對誰都不好,我也不想跟你們來往。與其跟你搞好關系,不如跟玄遠走得近一點,也許還可以學一些自衛的方法。」說這段話的時候,她已經完美詮釋了「冷若冰霜」,只是心里卻在滴血。
「不……你不要這樣。」
她以為這番絕情絕義的話能夠換來他的一番怒火,誰知他還是那麼雲淡風輕。
「小泥,這樣的偽裝不適合你。就算你的眼里寫著拒絕,我也知道你的心里並不這麼想。」
「才不是的你自作多情」眼里一陣慌亂,會被他看出來嗎?
他卻輕輕地擁她入懷,濕熱的掌心貼在她俏皮的短發上︰「告訴我為什麼,好嗎?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話需要說清楚了。」
小泥低聲啜泣,卻始終緊咬牙關,不肯開口。
「你還是那麼倔強,那麼我先說。」
「你想說什麼?」輕聲囁嚅。她已經心如鹿撞/心底一片慌亂了。
「不要叫我學長,還是向以前那樣,叫我雲卿。」他松開手,將她的臉輕輕抬起,她滿目的慌張一目了然。而她,卻被他一臉的堅毅所震撼了。這種表情從未見過,既讓她害怕也讓她莫名的感動。
「我喜歡听你叫我的名字,就像戀人一樣。你撒嬌賣萌、無理取鬧、 嘴的時候,我都滿心愉悅。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叫我的呢?就是社團cosplay的那一天吧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被那個鬼魂附體的時候已經親了我……」
「啊」小泥的臉色從糾結到感動,听到這兒卻是滿臉緋色,雖然是被附體的身不由己,但是在外人看起來就是自己啊
「你臉紅了,但是沒有生氣。所以小泥,有感覺的人不僅僅是我。這次你出事,我卻不能在你身邊,我身在外卻心急如焚的。只是,最開始我並沒有意識到事情有那麼嚴重,我還安慰這玄遠肯定可以幫助你。可是,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我急匆匆地趕回來卻還是來不及……」雲卿已經完全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了,他的語音發顫,連臉色都漸漸蒼白。
小泥淚流滿面,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的身體也在顫抖,原來不只有自己……如果自己勇敢一點,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小泥,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知什麼時候,雲卿已經走出了那種悲絕的境地,他寬厚的手掌包圍了小泥軟軟的小手。小泥仿佛什麼也沒听見,什麼也沒听見,誰也看不到她心底的漩渦。
手心傳來的溫度提示她現在不只有她一個人。緩緩地抬起頭,她終于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了厚密的睫毛之後,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她冷冷地說︰「雲先生,你在演偶像劇嗎?」。
「什麼?」雲卿愣住了,廚房中一直在假裝干活其實一直在偷听的幾個人也愣住了。
「你怎麼就能以為我會喜歡你?歷史系是男生太少被女生寵壞了都那麼自戀嗎?」。
「你……你在說什麼?」
「謝謝你們的好意,廚房里面那幾個也出來吧有什麼話就一次性說清楚,車輪戰什麼的,我嫌麻煩。」
「你突然之間怎麼這樣了?小泥,不要再騙我了,你這樣苦苦偽裝著到底為了什麼?」雲卿還是不敢相信。
「是啊,我確實是苦苦偽裝著,本來我們還可以繼續做個朋友。但是你們一個個的,這麼不識相。給我過個生日、送些禮物,大家一起吃一頓玩一頓也算了,以後見面還可以打個招呼。可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真是偽裝不下去了」
「小泥……你不要這樣……」
「我愛怎麼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我周小泥從來也沒有對你產生過任何特殊的感覺如果你因為我的相處方式而產生了誤會,我向你道歉」
「你騙人」玄靜終于忍不住跳出來了,「那時候你明明想殺了我,為什麼看到雲卿受傷你就醒過來了?你明明對他有感覺的」
「我……」氣勢如焰的小泥突然語塞,她木木地將頭轉向雲卿,看著他,看著他眼底的傷,就要掩飾不住自己了。「這不管你們的事」說完,小泥居然轉身跑向陽台,從窗口一躍而下,不見了……
「小泥……」四人齊齊驚呼,卻都沒有看到小泥落地的身影。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