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依然沉浸在幻想中,因為氣憤,他的表情變得說不出的猙獰。而黑霧並沒有完全散開,反而隨著他的心緒而起伏洶涌著。
簫泉有些擔憂地看了孫道長一眼。自己好歹是行動無憂的,這個老人家,如果真的被發現了,那就只有認命的份了。
正在走神,突然一陣水花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猛一回神,只來得及吐出兩個字︰「糟了。」在他擔心孫道石的須臾間,鬼王的怒氣爆發出的真氣沖散了石楠沫。幻象頓時破滅。看著撒在身上的陽光,他愣了一下,然後才放聲大笑︰「哈哈哈,老子終于還是出來了。臭巫師,死女人,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不愧是鬼王,只是仰天長嘯就有了震懾全場的效果。遠遠地就可以听到村中的狗齊齊吠喊的聲音,簫泉只感到了一陣寒意從腳傳到了頭頂。
「老東西,你還沒死?」充滿恨意的一句話,頓時讓簫泉回到了現實中。看來鬼王先注意到了孫道石。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鬼王恨不得就把這個人生吞活剝了。只是,自己在湖底受了二十多年的苦,這麼輕松地讓他死去,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道長……」簫泉急急忙忙地想要過去幫忙,卻看見孫道石偷偷地朝自己擺了擺手,又指了指七瓏。
是了,自己這樣過去非但于事無補,還有可能拖了道長的後腳。自己還是應該先用陣法降低鬼王的能力。「道長,你撐著點。」他心里默默地說了一句,盤腿而坐,布施陣法。
「你都還活著,老朽怎麼能輕易就死去呢?況且,還有酈姿,她也需要老朽的幫助啊。」
「酈姿?你是說那個女人?」
「怎麼,你還有別的女人?」孫道石裝著不經意,又往幻境中倒了一點石楠沫。又是一股泡沫輕盈地飛向了鬼王,將他困在其中。鬼王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竟然十分痛苦的樣子。然而,沒能持續多久,泡沫就被擊散了。
「果然又是你在搞鬼區區凡人,你有幾條命可以給我?一次次的挑釁,真是活膩了」說著,他掌心匯聚的一股陰氣,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向了孫道石。若是被擊中,憑孫道石現在的身體,不死也要丟了半條命了。然而,陰箭飛到孫道石身邊幾米的時候,就跟撞到了牆壁一樣,筆直地落入了水中。
一擊不成,又是上百只箭飛向了孫道石。在箭身的撞擊下,透明的防護罩居然原形畢露。
「哼,這種小把戲,你以為難得到我?」
「這種小把戲自然是難不倒鬼王的。只不過,你的力量真是退減得一塌糊涂啊。居然要用這麼多招才能看出我的貓膩。若是以前的你,恐怕一招都不用出吧」
孫道石這麼說的目的,就只是在于干擾對方的心緒。像鬼王這樣的對手,要是有機會給他調理氣血,恐怕不用一朝一夕就能恢復如昔了。只有用語言刺激他,生氣、傷心,大悲大喜都可以擾亂他的氣血運行,從而降低功力。
「你」鬼王果然中計了,朝著湖面狠狠地一拳。也許是這一拳包含的力量、情緒都太飽滿了,湖水居然跟地震一樣裂開了。這股強烈的震感也波及到了不遠處的孫道石,他的防護罩不用片刻就裂為碎片了。
「哈——哈,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是自己乖乖都自殺,還是讓老子來了結你這悲慘的一生?」
「不用了,我自己動手。」老頭子一本正經地站了起來,朝著湖心小築鞠了一躬,道︰「小築啊,今天我就這麼走了,你以後要保重」言畢,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把匕首,作切月復狀。
鬼王顯然被嚇到了,沒想到這個老道士這麼直接,人類不應該是貪生怕死的嗎?再不濟,也應該跟自己打一架啊?
還有一寸就要踫到肌膚了,孫道石突然開口︰「我死了沒關系,你就不想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酈姿還有她肚子里面的鬼孩子怎麼樣了?」
「鬼孩子?是了,我是有後代的人。他們怎麼樣了?哦,不,那個女人怎麼樣我沒有興趣,我只要知道我的後代怎麼樣了?」
孫道石冷冷一笑︰「真是薄情。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巫師。」
「這個我知道你是巫師關我什麼事?快告訴我孩子怎麼樣了?」
「死了」簡明扼要的兩個字,卻讓鬼王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
暴怒、大悲,有這兩個情緒也差不多了。孫道石偷偷地看了眼對方的臉色,果然很難看。太陽穴上的血管都在跳動,可見他的心情有多壞。
「我做到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你們了。」這麼想著,他閉上了眼楮。不管怎麼樣,鬼王一定不會放過自己。不過,他不會輕生的。
果不其然,鬼王化水為冰,以冰為劍,狠狠地刺向了孫道石的胸口。即使閉著眼楮,都可以感到一陣冷到骨髓的風劈頭蓋面而來。
可是等了幾分鐘都沒有感到被刺破,孫道石不耐煩地念叨了一句︰「殺人也有點速度好不好,再等下去,老朽連心跳的激情都沒有了」
還是沒有反應。
他忍不住睜開了眼楮。
不知什麼時候,鬼王已經背對著他了。鬼王現在應該是面對著簫泉,但是似乎手腳都被束縛了,不得動彈。
「前輩,沒事了你要是走得動,就到我身邊來吧」是簫泉的聲音。看來,這小子總算在自己掛掉之前完成了布陣。對一個門外漢來說,第一次念咒這麼成功也不容易了。
「沒想到,還有你這麼個小老鼠躲在身後。」鬼王的手腳雖然被捆綁住了,氣勢卻一點都不減。只是一個沒有什麼修為的凡人,掙月兌束縛也不過只是時間的問題。
簫泉沒想到此刻的自己居然能夠如此淡定。七巧已經將陣的力量強化到了極致,剩下的就該看自己如何將進攻最大化了。
「天靈靈,地靈靈,湖仙助我除魔靈走」黃色的絲帶輕盈地落在湖面上,似乎打了個滾,然後直直地飛向鬼王。鬼王的手腳已經纏上了紅色、青色的絲帶,正好是朱砂和青石的顏色。原來,布陣剩下的赤土、朱砂和青石還有這種作用,孫道石都有些意外了。他贊許地看著簫泉,心想這孩子還是個頗有靈性的可造之才呢。
三色條帶,帶著陣法的震懾力困得鬼王不得動彈。鬼王自然不能束手就擒,他從體內催動真火,藍色的火焰一點點舌忝舐著條帶。
「簫泉,快,用伏魔符。」
「嗯」由于事先並沒有準備,伏魔符都只能現做了。七瓏雖然只有陣法的作用,結合布陣的材料卻可以輕松得到畫符的材料。還是赤土和朱砂,孫道石手指一揮,一個復雜的伏魔符已經完成。
「糟糕三色帶就要被燒斷了」簫泉大驚失色。
「快」孫道石將伏魔符交給了他的手中。七瓏已經感應到了主人的心意,向鬼王投射除了一條光路。簫泉將符貼在七瓏上,朝著鬼王念起了催動的咒語。
然而,幸運不會一直眷顧他們。幾乎在同一瞬間,鬼王已經掙月兌了三色帶,向著二人飛來。伏魔符不幸撲空,連七瓏都被強勁的氣場震倒,「 」,除魔陣已經傷痕累累。
只是一瞬間,鬼王已經來到了兩人面前。經過剛才的一番消耗,他的氣力顯然又衰弱了很多。然而,弄死兩個凡人,依然小菜一碟。
第一次,簫泉聞到了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