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的那群道士 第七十九章一刻值千金

作者 ︰ 檸檬小茶

蜀山有一處練功房,罕有人至,就是以北海底的凍石為基礎建造而成的。不過,因為常年零下的溫度,這個練功房已經被默認為蜀山的食品儲藏室了。說到極寒的環境中,玄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地方。

玄遠帶著玄靜離開了。陳澄已經向他細細交代了穴位以及順序還有救玄靜時候的注意事項,接下去的幾天他將比玄靜更辛苦。

目睹二人離開之後,孫嵐偷偷地貼在陳澄的耳邊,輕聲問道︰「你怎麼放心他去,不會吃醋嗎?」。

陳澄得意地揚起嘴角,笑了笑︰「不會。這樣兩人以後見面了肯定會尷尬,反倒會少了接觸的機會。」他自然不會笨到把心愛的遠哥哥送給別人,心里的小九九早就打開了。

遷意賭氣地也去了練功房。雖然出于無奈將玄靜交給了玄遠,他還是很不放心,決心在這里等著玄靜康復出關。而且,要是玄遠敢有什麼畜生的行為,他可以第一時間闖進去救回玄靜。

「靜兒,我們開始了」像是在對玄靜宣布什麼,又像是在為自己打氣,玄遠雙手合十,進行了一番虔誠的祈禱。然後,面對著玄靜的背部坐下,溫柔地除去玄靜的外衣。凍石的低溫導致了空氣中產生了大量的凝固的水汽,水汽籠罩著玄靜的身體,倒也恰到好處地減少了玄遠的尷尬。

其實,玄靜上山的時候才只有5歲,那麼小的她還沒有辦法完全自理,更何況剛來的時候還身受重傷。那時候,就是玄遠為她處理的傷口,以及洗澡、更衣,這樣的事情無一例外都是由玄遠代勞。當然,很快玄靜就吵吵嚷嚷著要自己來了。而從那之後,作為蜀山唯一的女弟子,她順利地享有一間獨立浴室。自然,從那之後,玄遠也告別了自己的特權時代。

而今,玄靜已經十八歲了。雖然在平時的生活中一起打打鬧鬧的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樣的場景還是第一次。當衣服滑落肩頭的時候,玄靜瘦削的身軀在水汽中若隱若現。背上的刀疤應該是那次意外留下的,不知道過去了這麼久還會不會隱隱作痛呢?

「冷……」玄靜依然手足發軟,也不能感知到自己的衣物已經被除盡了,只是憑著本能吐出了這麼一個字。

玄遠感到一陣心痛,低低地說︰「靜兒,再忍忍,很快就沒事了。有師兄在,不會有事的。」說著,按照陳澄教他的方法,按部就班地展開行動了。

首先是降溫。雖然環境的溫度已經夠低了,但是她的身體還會通過消耗有機物的方式補充熱量。如果有機物消耗過多,就算終于將她的真氣引回正途了,也會因為體力不支而香消玉殞的。

他默念心法,催動自身真氣的流轉,並且與玄靜體表的真氣發生流通,從而帶走了玄靜體表的溫度,降低身體代謝率,就好像是在她的身體表面營造了一陣流動的風一般。

接下去漫長的時間,玄遠能做的事情就少之又少了,只能陪著玄靜,觀察她,幫助她,鼓勵她。

「冷……好冷……師兄……」玄靜依然無意識地申吟著。此刻的她正盤腿坐著,腦子里面只剩下一片混沌。光在哪里?前進的方向在哪里?自己又是在哪里?周圍靜悄悄的,大家都去了哪里?

頭好沉,好想睡覺,可是身體卻不听話地掙扎著。周圍為什麼這麼冷?自己是快要死了嗎?沉重,又好像輕飄飄的,感覺有什麼就要月兌離身體了,又感覺有什麼在牽扯著自己。真累,真累啊……師兄,師兄,你在哪里呢?

突然,身體好像不再沉重了。玄靜輕輕地一躍,就離開了身體。

「咦,靈魂離體?輕飄飄的,感覺好好玩啊」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狀況,玄靜還是順從地飛了出去。前方的亮光,是什麼?

只要心里想著,身體就會自動地飄過去。原來是簫泉,他正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臉色似乎很不好,因為過于擔憂,臉都皺成了一團。「玄靜一定要沒事啊」雖然他的嘴巴並沒有動,玄靜卻听到了他的聲音。

「難道,我可以听到簫泉的心聲?」玄靜一陣欣喜。可是我出了什麼事情嗎?啊,靈魂月兌殼了,可能算是一件大事了。「放心哦,我不會有事的」雖然知道簫泉一定听不到,她還是很正式地對他說了這些話。

又有光出現了,這又是誰呢?

是遷意,最疼愛自己的好哥哥。雖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在心里還是毫不否認他對自己的疼愛。可是,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他的眼楮是濕潤的?在哭嗎?

「遷意,你怎麼了?」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手卻從他的身體中穿了過去。這不應該啊,就算自己現在是魂魄,但是遷意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啊。

「雀兒,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在這個時候找玄遠的麻煩,你就不會一個人去找鬼王了,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生死未卜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一向堅強的遷意居然為了自己哭成了這樣,她也跟著難過了,「遷意,沒關系,我沒事的。」

接下去,雲卿、小泥、師父、玄啟,所有認識的人一個個出現,可是,玄靜還是覺得缺少什麼。不對,是自己一直在尋找,一直在尋找什麼。到底是什麼?到底……

身體無意識地漂浮著,游蕩著,卻始終找不到一片真正心安的角落。好累啊……不知不覺,這樣的情緒又浮上了腦海。

「靜兒……」熟悉的聲音。

「靜兒,加油」溫潤的語調,只是听見這個聲音,心髒就忍不住歡呼雀躍了。原來,自己最渴望的還有師兄的心聲啊。師兄會在想什麼呢?

近了,近了,終于看到了師兄,一臉疲倦地盤腿坐在地上。

「師兄,你怎麼了?這麼疲倦是為了什麼?」只是想著,雙手就忍不住撫上了玄遠的臉頰。

玄遠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身體突然抽動了一下,他顫抖著將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這里,這個地方,剛才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那種熟悉而且親昵的撫模。

「靜兒,你在這里?」對著空氣說話,一定是個很傻的行為,但是直覺告訴他,玄靜就在這里。

「是啊,我一直都在啊」玄靜很自然地回答,真是奇怪了,都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都看不到自己呢?見玄遠沒有反應,她又伸出右手蹭了蹭玄遠的臉頰。

玄遠在感受到這種觸感之後,急切地說︰「靜兒,快回去回到你的身體中,活過來我們需要你,我……我也很需要你」

「回去?回去是什麼意思?」只是玄遠肯定听不到她的問話。回去,大概就是最開始那種沉重、疲憊的感覺吧。可是,大家都在呼喚她不是嗎?有那麼多的朋友,還有師兄弟,還有那個狀況百出的學校……而且,師兄需要自己不是嗎?

「沒錯,我要回去我要活在大家能夠看到的地方」

這麼想著,身體突然感到了一陣強烈的引力,伴隨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與此同時,一束強烈的光芒隨之射入了她的瞳孔。

「靜兒,靜兒,你醒過來了?」似乎是師兄在對自己說話,嘴巴一張一合的,卻听不清楚他在講什麼。面部是什麼表情也看不真切。

身體還是很冷,讓她不由自主地向玄遠的懷抱中靠近。頭還是昏昏沉沉的,還有肚子也很餓。師兄,我想吃東西……這句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她已經昏睡過去了。

玄遠看著玄靜掙扎著嘗試睜開眼鏡最終還是睡了過去,倒是松了一口氣。要是被玄靜看到自己居然一絲不掛地躺在自己的懷中,還指不準又掀起什麼風波呢醒過來了就好,過了三天三夜,總算是熬過了那道坎。他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撿起一旁的衣服,將玄靜包了個嚴嚴實實。

「雀兒醒了?」一直守在門口的遷意一听見動靜就跑了進來,正好看見玄遠將玄靜攔腰抱起。一想起這個人在過去的三天都面對一絲不掛的玄靜,恨得牙癢癢。

「嗯。剛剛醒來,你就進來了。」玄遠還是淡然,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明明撿了一個大便宜,還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就是這一點最讓遷意不爽了。

「好,那給我吧」

「為什麼要給你?」雖然明白遷意的心思,但是不知為什麼就是不想讓他踫玄靜。

「你不是累了三天了麼,看眼楮都盯得紅了,不是應該歇歇了嗎?」。哼,你裝蒜,我就不能冠冕堂皇嗎?

「雖然遷意只是守在外面,但是看起來你的眼楮比我的更紅呢」玄遠只顧著回嘴,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說了一句多麼幼稚的話。

「喂,你」一時語塞。這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跟他吵嘴應該不相上下的,為什麼這一次會一敗涂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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