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難得早起了……----------
再次站在Z大金碧輝煌的校門之下,玄遠和玄靜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倒不是「山中方一日,人間已千年」,而是兩人各在鬼門關轉了一圈,故地重游總有些許別樣心情。
簫泉因為借口「實習」而差不多整個暑假都沒怎麼回家,終于逮著機會回去探望二老了,雖說腦子里面早就灌滿了各種封建、迷信、騙人的神棍思想,對于回家還是一顆紅心向太陽的。
甫一踏入廈門,兩個人的心就沉到了谷底。才走了一個多月,這校園中的氣息竟已渾濁得不成樣子了。隨便一瞥就能看到各處游走的黑雲、黑氣、黑霧。玄啟這陣子確實得忙得焦頭爛額了。
來到秘密基地,卻發現基地已經面目全非了,外掛一塊牌子,「特殊事務所」。兩人相視一眼,從彼此的眼底都看到了濃濃的疑惑。門並沒有上鎖,推門而入,只見大堂已被改造成了一般事務所的樣子,還擺了約模五、六個小隔間,內置一桌二椅,似乎是為了方便交談而設,看來也確實頗有事務所的感覺。只是空蕩蕩的並無一人來訪。再進去還有私密工作室、休息室,玄遠的書房也被明目張膽地改裝為檔案室了。
「我們的房間大概都在地下室了吧。」在地面上轉了一圈也找不到自己的住所,玄靜看著那扇小門幽幽地說。誰有那麼大膽子沒經過主人同意就做這些改動?當然不可能是校長,校長可一直尊他們為上賓的。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了,除了玄啟這個低級趣味的人還能有誰呢?
「吱呀」,玄遠推開了小門,眼前突然一陣炫目的光芒。沒錯,連暗道都被改裝了。一道寬敞的樓梯,以及聲控燈,雖然比之前是方便了很多,但是總覺得少了一點神秘感。
「我們去看看吧」玄遠身先士卒地走下了樓梯。玄靜自然也緊隨他下樓了。
果然,幾個工作室都被改造成了住宿間,總共四間房,除了三人的住宿間之外,還有一間上了鎖,也不知道里面是做什麼的。樓梯下來的第一間,月白色的基調,一看就知道是玄遠的房間;第二間則是淺藍色的基調,雖然不是玄靜最喜歡的顏色,但想來也知道這應該是她的;對面的一間……
對面的一間已經看不出什麼基調了,因為玄啟入住的關系,早就亂糟糟了。里面還有一個人正在呼呼大睡,震耳欲聾的呼嚕聲不間歇地敲擊著二人的鼓膜。玄遠正要敲門,玄靜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一邊躡手躡腳地走向了酣睡中的玄啟。她也不叫,也不搖,只是輕輕松松地捏住了他的鼻子,等著他被憋得滿臉通紅自然醒來的時刻。
誰知等了很久,玄啟也沒有醒過來。呼嚕聲倒是停了下來,可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啊,不會這樣死了吧……」玄靜有點六神無主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玄遠。
玄遠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了玄啟身邊,清了清嗓子,道︰「師兄,起來了。」
玄啟還是沒有反應。
玄靜這下急了,使出了吃女乃的勁兒拍在玄啟身上,清脆的巴掌聲此起彼伏,「大師兄你不要死啊」
「媽呀,臭丫頭,你想打死我啊」玄啟避開了玄靜的新一波攻擊,攤在地上萬分悲痛地揉著自己的臉頰。
「不是說十萬火急嗎?怎麼還有心情開這樣的玩笑?」玄靜不滿地撇了撇嘴。
「這不是某人有心辦好事,我善意地配合一下嘛。」玄啟還是嘴硬,目光在玄靜跟玄遠之間來回移動著,突然,他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大叫︰「丫頭,才幾天沒見你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明明還是那張臉,明明身體瘦不拉幾的沒胸沒,怎麼就讓人覺得漂亮了很多呢?師父說你是療傷來著,依我看,該不會是躲在山上偷偷地美容吧」
玄遠黑白分明的眸子毫無感情地盯著他,半天就吐出了兩個字︰「傻子。」
玄啟倒也不介意,卻似恍然大悟一般繼續鬼叫了︰「哦,我明白了,是戀愛的力量青春啊青春」
玄靜的臉騰的就紅了,囁嚅著說不出一個字來。玄遠見勢拉住玄靜就往外走,「是,是,我們繼續戀愛去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兩個火熱的掌心相觸的瞬間,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心中翻滾的是什麼,只是覺得很舒服。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我們趕緊講正事。」玄啟只得舉白旗投降,這個師弟果然是他的克星。他帶領著兩人回到了一樓的檔案室,一打開門,四處疊得滿滿當當的紙質資料駭得二人面無血色。這間事務所成立應該還沒有多久吧,這案例累積得也太壯觀了看玄啟那雙愈發眯縫的桃花眼,便知他最近有多麼不得安歇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看外面來人並不多,卻又這麼多檔案?」
「看見這名稱了嗎?‘特殊事務所’。特殊事務嘛,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顧客們自然要揀著夜深人靜的時候來,這不,我也得在白天休息了。前半夜接案子,後半夜跑腿,這幾天連下午都忙著處理事務了。」
「就你一個人?」
「不然呢?師父也不管我,你們又只顧著在山上談情說愛。接案子還好,隨便請些式神就可以了。查案子就麻煩了,這些紙符變成的假人只懂得接待人。唉,累死我了。」一說起這個事務所,玄啟就有一大堆的苦水要傾倒了。
「有什麼猛鬼厲鬼惡鬼作亂嗎?」。玄靜眨著亮晶晶的眼鏡滿懷期待。
不過,玄啟的回答直接給她的滿腔熱血澆了一盆冷水︰「沒有。盡是些不入流的小鬼,什麼色鬼、饞鬼、多舌鬼、笑鬼……倒是開了我的眼界,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數量這麼多,而且偏偏都聚集在這個校園中,這絕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難不成跟韓洛先生所說的‘乾坤布衣陣’有關系?」玄遠若有所思。這麼想起來,打那之後,連韓洛怎麼樣了都不清楚,還有雲卿跟小泥,想到這兒,他又問︰「師兄什麼時候過來的?有見到雲卿和小泥嗎?」。
「見到了。那個叫小泥的,臉白得跟紙一樣,我差點把她當成蠟人,嚇了一跳呢」
「他們回家了嗎?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不,他們大概是不會回來了。那個丫頭的命格已經完全改變了,再留在這兒誰知道還要出什麼岔子。所以我建議他們找個靈山妙水的地方,好好修煉。他們听得我的勸,就走了。不過,小伙子臨走前有禮物給你呢。」說著,他找出了一柄青色的長劍交給了玄遠。
劍還沒有到手,劍氣已經劃開了身前的空氣。似乎是感應到了故人的氣息,一向森寒的劍發出了歡快的吟唱。這,正是韓洛的龍吟劍。那麼,韓洛前輩應該是已經走了。他感到了一陣悲涼,「我不殺伯樂,伯樂卻因我而死」。若不是為了小泥,他一定有辦法護得自己周全的。只是他一走,這「乾坤布衣陣」的線索怕是就此斷了。
「你們回來就好了,趕緊把這堆東西處理了。不然,等到晚上又多上一倍,檔案室就該被淹了。」玄啟伸了伸懶腰,拿出一份資料開始掃視,掃完之後就消失了。
「為什麼不直接出去巡邏校園把這些鬼都抓起來呢?還要看資料,多麻煩」玄靜雖然性子安靜了不少,卻依然對文字閱讀一類的事情提不起興趣。
听見這話,玄遠不客氣地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說了多少遍了,鬼也分好壞的你這樣一棍子打死,要造成多少冤假錯案啊而且,進入校園這麼久了,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麼?」玄遠就是喜歡打啞謎,每次都用反問的語氣讓她猜,悲劇的是她沒幾次能夠猜出來。
「唉,我果然還是高估了你的洞察力。你沒有發現,那些黑雲、黑霧、黑氣什麼的,只要我們一靠近,就消散了嗎?」。
玄靜細細地回想了一下上午的情形。一走入校園,就看到空氣中到處都有漂浮的黑色雲霧狀物體,但是模模糊糊一直看不清楚。每當自己想要走近好好研究,卻發現雲霧又出現在了更遠的地方。可望而不可及,就是這麼一種感覺。「這麼說來,好像確實如此。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在校園中游蕩的這批鬼魂,雖然修為不怎麼高,反偵察意識卻很高。即是說,它們能夠感應到我們身上的靈力真氣,然後及時隱去自己的蹤跡。所以嘛,傾听同學們的難言之隱,再順藤模瓜地解決這些鬼魂,是現在最好的方法了。」玄遠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推理世界中。
「好厲害……」玄靜收起了仰慕的目光,就近取了一份資料開始閱讀。
路漫漫其修遠兮,這個校園可真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羊腸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