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傅亦瑤回到N市的第十天,恰好是周一。
早上八點四十分左右的樣子︰
當傅亦瑤到達公司門口的時候,眾人萬分吃驚,但還是默默地跟傅亦瑤點頭,說︰「早!」要是以前,他們絕對不會這樣,一般都是傅亦瑤主動跟他們打招呼的;而這次,他們之所以打招呼,是因為一切已經真相大白了!
傅亦瑤陪著她嬉笑︰「好!不過——小彥,你先松開你的爪子,你掐到我的肉了!」
卓驍航還每次都帶很多很多吃的,有老人喜歡的,是討好外婆的;還有小孩喜歡的,是討好傅袁杰的,當然還有很多男生喜歡的東西,卓驍航幾乎與傅袁杰一拍即合,經常兩人廝混在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鄒彥慌忙地跑來。她還是這樣莽莽撞撞地,不敲門,直接推開傅亦瑤的辦公室大驚小怪的︰「亦瑤!亦瑤!」
好像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傅亦瑤一直隱忍著,一次都沒有真正發泄過。在弟弟和外婆面前,她是一家之主,她必須全權HOLD住,如果她都哭得一塌糊涂了,那其他人更是亂套了,注定更加亂七八糟!
好吧!傅亦瑤看著鏡子,果然不適合化妝,果然,化妝是件麻煩的事情!她早上早起床了半個多小時才弄好的,結果掉了幾滴眼淚就全沒了!她長嘆一聲氣︰唉——這眼楮,剛才哭得時候倒是好好,結果為了洗干淨睫毛膏和眼線液等東西,使勁那麼一搓,都被搓得紅腫了,很像剛哭著從洗手間出來的。
可這次,傅亦瑤沒有躲避,而是任由著行進模著她的腦門,然後一切正常,行進自己嘀咕著︰「沒有啊!」
當然,傅亦瑤所說的事情真相是有限制的,僅限于一些表面的東西,傅亦瑤算是把自家的慘狀整個的描述了一遍,而凶手是誰,當鄒彥問起的時候,傅亦瑤卻說‘還不知道’,她沒有把行進供出去,更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就好像她還不知道行進是凶手一樣。
而行進則滿臉的擔憂︰「你哭了?怎麼了?」他說的直截了當,眼楮都紅腫成那樣了。
以前,她大概是公司為數不多的不化妝女同胞中的一個,而且她幾乎可以用不修邊幅來形容,雖然長得漂亮,但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她穿得很‘隨便’;而今天,她還是第一次穿成這樣,上衣是黑色的小皮襖,內搭白色毛衣,是大紅色的包臀群,很是緊身,把其姣好的臀部線條完好的勾勒出來,腿上,她以前要麼穿牛仔褲,要麼就是職業的女士西裝褲,都是寬松的那種,而今天是黑色的絲襪,緊緊地吸附著她兩條小細腿兒上……臉上,她更是化了妝,雖然沒有很濃,但足以肉眼看出來。總之,她不管近看,還是遠看,都煥然一新,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沒得叫人無法呼吸!因而,不少對她沒有興趣的男同胞也不免多看了幾眼,至于女生,都偷偷地嘀咕了一句︰「今天她整什麼ど蛾子,居然打扮得這麼漂亮?」她們滿口的嫉妒!
「……」傅亦瑤告訴自己要堅強的,臨走之前還對著鏡子說,今天,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不再是傅好好,你就是傅亦瑤!強悍的女人!一個壞女人,一個再也不準哭哭啼啼的嬌柔女人!誰對我壞一點,我就壞是被還回去;誰對我好一點,照樣十倍好回去!
鄒彥則順著傅亦瑤的視線看了下,果然,她新買的miniwa的最新款的限量版白色的外套啊,她今天第一次穿而已,出門的時候還白白淨淨的,現在左邊肩膀上,也就是傅亦瑤剛才趴著哭過的那個地方,它與其他地方顏色不同,它髒了一大塊,應該是睫毛膏被眼淚沖洗後掉的顏色吧,烏起碼黑的。
都怪傅亦瑤練了很久的演技太精湛了,她居然把行進都騙了過去,他居然就這麼相信了,他抓著傅亦瑤的手激動極了︰「真的麼?太好了!老婆,我還以為你在生我的氣呢!你相信我就好,我就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那麼脆弱!我愛死你了——」
傅亦瑤連忙搖頭,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說得大方極了︰「沒有!我都知道事情真相了,你是無辜的,一切都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嘛,我還要繼續努力工作,然後養家糊口,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再說了,你對我那麼‘好’,我恨你干嘛?」
可被鄒彥這熟悉的人一關心,她內心某塊柔軟還是沒有忍住,她居然想哭。她憋了半天的眼淚,想憋回去,可來不及了,正準備伸手去擦,卻被鄒彥搶先了一步,她幫傅亦瑤擦去眼淚︰「別跟我客氣,有事告訴我吧,說出來就好受些!想哭就哭吧,我借你肩膀——」傅亦瑤自信滿滿,她目不斜視地走著,直奔自己的辦公室而去。有人跟她問好,她就好好地回一句‘早上好’過去;至于別人羨慕或者嫉妒的眼光和議論,她都听到了,卻假裝沒看到,一直到辦公室里,她終于卸下了偽裝。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原來這樣也很累!至少她腳上格外累!那雙高跟鞋還是很久前她就有的,是哪個朋友送的不記得了,好看是好看,就是後跟足足有8至10厘米,她只看著,卻是第一回拿出來穿!果然,效果很好,她整個人的身高是提高了沒錯,更主要的是氣質都好了一大截!
傅亦瑤陪著鄒彥笑笑,但笑完心里卻苦澀了許多。真的很懷念剛來前進公司的那段日子,她可以說是無憂無慮,雖然時不時地有行進的騷擾,偶爾有同事的欺負,但是,她是快樂的,因為她除了賺錢再也沒有別的擔憂的事情,弟弟認真讀書,媽媽在家等著她抽空常回家看看,而外婆更是身體健碩;可如今,她的家都散成一盤散沙了——
傅亦瑤第一次把事情的經過都哭訴了一遍,她哭得稀里嘩啦,說得口齒不清,還語速極快,真虧得鄒彥耳力深厚,她居然都听懂了,而且一向聒噪的她異常安靜,她從頭到尾一句話沒有插入只是听著傅亦瑤在發泄。其實,鄒彥看似話多,其實她最不會的就是安慰人,所以,代替安慰的話語,她選擇默默傾听,然後不時地拍著傅亦瑤的後腦勺,像模著小狗狗一樣安撫著,叫她不要太激動,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雨停了就是天晴時!
鄒彥在傅亦瑤對面坐了下來︰「亦瑤,你家里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咳咳!」剛巧這個時候,有另一個人經過,很不巧地听到了行進的後半段話。他正是池墨白,他從遠處逐漸走近,輕輕地咳嗽來吸引注意,完了則打趣道︰「咳咳,行總,這里是公司,可不是調情的時候啊!」zVXC。
當然,傅亦瑤的臉上也沒好看到哪里去。鄒彥則哈哈大笑︰「瞧你,哭成小花貓了!趕緊洗把臉,準備迎接新的生活吧?」她沒有問傅亦瑤為何不多休息幾天,為何要來上班,她知道能來上班、能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已經很難得了,這說明傅亦瑤已經從跌倒的地方爬了起來,證明她已經想通了。
可行進卻耿耿于懷,她真的沒事麼?前面她還對他恨之入骨,對他大罵了一通,叫他滾蛋的呢,現在怎麼突然變正常了?
「全家搬來了?」鄒彥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我記得你弟弟還在上學的啊,他不是高三麼,正在努力學習,沖刺高考才對啊,怎麼回來N市的?現在又不是什麼法定節假日!告訴我,亦瑤,到底怎麼了?」
結果,一出門的時候,傅亦瑤著實跟從男洗手間里出來的一人撞了個滿懷。
還好一路上一個人沒有,為了保險起見,傅亦瑤還是選擇低頭,跑得飛快,然後一溜煙到達洗手間,洗了又洗。這睫毛膏和眼線液真的奇特了,說是防水的,只是苦了一下下就花了;可真的拿自來水洗,傅亦瑤都認真地洗了很多遍了,她甚至還往眼角涂抹了一些肥皂,搓了許久許久,終于才算洗干淨了。
傅亦瑤的事情還沒有跟任何人公開,她回N市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包括鄒彥或者池墨白,傅亦瑤只字未提過。目前,只有一個卓驍航是無意中踫到的,而傅亦瑤以及囑咐過他誰也不要告訴,當然卓驍航也很樂意,因為那樣他就可以單獨與傅亦瑤以及她的家人相處了!
而傅亦瑤,更是很好打發了,陪著她一起走走、散散心,偶爾鼓勵她幾句她都會感激不盡的;再偶爾帶個熱騰騰的早點,就哪怕是一杯豆漿、一個包子或者一根油條,傅亦瑤都會感激地兩眼淚汪汪的︰「謝謝你,卓驍航,你對我真好!對我家人真好——」特別是跟某些人一比!真的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行進,他害得傅亦瑤的家支離破碎,而現在,他卻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從被傅亦瑤趕走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而傅亦瑤也未曾聯系過他,更不會告訴他,她就在N市,和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所以,鄒彥剛說完,傅亦瑤就哭了。鄒彥主動貼過去,把自己的肩膀送上,而傅亦瑤也很不客氣地靠了上去,枕著她的肩膀,雖然木有行進的寬闊有力,但卻一樣的溫暖,她大哭著,含糊不清地說著︰「我弟弟被學校開除了,還被人揍了一頓,現在他輟學了,他因為是被開除的,被冠上了好些不良的頭餃,別的學校都不敢收,我真沒用!我居然讓弟弟輟學,還叫他跟我一樣出來打工!他從昨天開始就在一家快餐店做店員……」
傅亦瑤繼續嘿嘿地笑著︰「我好著呢!不然怎麼會來上班?」
要是以前,傅亦瑤肯定躲避開來,說︰「你才發sao了呢!你全家都發sao了!」
半個多小時後︰
「沒什麼啦!」傅亦瑤笑笑,給了鄒彥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我就是回家散了心,然後現在,我全家都搬來N市了呢,以後我再也不是舉目無親了,我遍地是親人了!」
其中,傅亦瑤更不會把自己將來的計劃說出來,她想了許多了,終于想了一整套的計劃——她稱之為復仇四步曲︰第一步是清理門戶;第二步是俘獲芳心;第三步是踐踏真心;第四步是另尋新歡!目前,她打算將第一步與第二步同步實施起來。某些人,你們等著接招吧!
說完,傅亦瑤不等鄒彥先出去,她第一個沖了出去。
「沒有啊!」傅亦瑤連忙解釋,「早上抹了點睫毛膏和眼影之類的,剛才弄花了,洗了很久而已,不是哭成這樣的,所以——嘿嘿!」傅亦瑤笑著,一切如常。
鄒彥一低頭,果然,她激動地抓著傅亦瑤的兩條手臂以及手臂上的肉呢!她連忙松開︰「呵呵,不好意思,失誤!失誤而已!」
一抬頭,傅亦瑤卻見到一張許久未見的臉︰「好啊,行總!」傅亦瑤扯住微笑,笑得一臉坦然,就好像他和她之間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過一樣。
還是上次前進集團流標的事情,全公司都在誣賴傅亦瑤,而這幾位大概就是散播謠言最厲害的幾位了,現如今,行進早就在全體員工的大會上幫傅亦瑤澄清了事實,而李沛涵則成為眾矢之的,誰叫她先做了那麼缺德的事情,然後突然又飛上枝頭變鳳凰?總之,對傅亦瑤,她們在沒有敵意,換句話說,她們之所以對她客氣,大概是因為愧疚也可能是良心未泯等等的原因。
然而,叫他們吃驚的,還有別的事情,今天的傅亦瑤看上去有點不對勁!地那大鄒。
傅亦瑤終于哭得差不多了。她擦干了眼淚,給鄒彥一個天晴時的燦爛笑容︰「我哭好了,小彥,謝謝你的肩膀,哭得真爽!我舒服多了呢,哈哈……」這個笑容是真心的,因為如鄒彥說得那樣,說出來了,真的很舒服,傅亦瑤一直堵得慌的胸口也是茅塞頓開。
在真的看到傅亦瑤臉的時候,鄒彥直接撲上來,抱著傅亦瑤笑眯眯的,甚至還伸手在她臉上掐了又掐︰「真的是你回來了!亦瑤,你好久不在,都沒人陪我說話,可悶死我了!亦瑤,你想死我了!你以後不準離開那麼久了,知道不?」
這段時間,傅亦瑤做了很多事情,她又搬家了,搬到醫院附近,同樣是一個破巷子,但卻是一整套的房子,這樣,他們一家人,包括弟弟、傅亦瑤以及外婆三人就可以住在一起了。而母親,醫院方面說她還需要觀察,就還住在醫院里。醫生說,還是有希望的,傅亦瑤就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經常去醫院看望她,跟她說話,鼓勵她盡快醒過來。
「你沒發燒吧?」行進伸手去模傅亦瑤的腦門。
「你不怪我了?不生我的氣了?」行進還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傅亦瑤,比他們一年多前吵架離婚的時候可厲害多了。所以,這才嚇得行進許久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剛巧,行進這些日子也忙,黑道那邊在改革,前進公司這邊也忙著擴展新分公司,他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才好,所以,一直也沒有機會去找傅亦瑤跟她解釋清楚。
除了傅亦瑤一家三人經常出入醫院之外,其他唯一一個知情人就是卓驍航,他最近的表現可真是積極了,跟傅亦瑤一起陪著一句話不能說的母親,他甚至還傻呵呵地對著她介紹道︰「阿姨,您好,我叫卓驍航,初次見面,您好!很高興認識您,認識您這麼好的一個女兒。我是亦瑤學姐的小學弟,我們也是很好的朋友,她是個極好的女孩子,我們都很喜歡她……」
「不過,對不起你的衣服了,都被我的眼淚給玷污了……」傅亦瑤突然來了個話鋒的轉折,很巧妙地躲過了自己思想的轉折點,沒有叫鄒彥看出一點點的異樣。
「啊?」傅亦瑤驚叫著找鏡子看自己的臉,果然,那睫毛膏說是防水的,結果一哭之後還是弄得到處都是︰「要死了,小彥,你回你辦公室吧!我趕緊去洗把臉!」
口氣當然是玩笑的口氣,因為剛才鄒彥這個大喇叭都把傅亦瑤身上的遭遇跟他說了一遍了,他剛去找了傅亦瑤,想看一下她的情況的,可敲了半天的門,沒人應,結果,卻在去廁所的途中看到她和行進在‘打情罵俏’。不過,這是好事兒,至少她看開了,沒有一蹶不振。池墨白給傅亦瑤投去支持和贊賞加鼓勵的眼神。
而傅亦瑤接受到了池墨白的鼓勵,對著他微笑點頭︰「池總好!」
說完,傅亦瑤則打算離開︰「行總,池總,我先回去忙了,你們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