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掃地的男孩動作一停,望向了店外。
「兒子,你去干嘛?」男孩扔掉掃把的聲響引來自家老爸的側目。
男孩丟下一句「迎接客人」提著油燈跑進了黑暗中。
「兒子比老子會做生意,還知道顧客至上的道理。」特洛伊斯晃著酒杯,望著杯中如鮮血的液體,輕瞥了眼這里的老板,而後把杯中物一飲而盡。
老板把一整瓶的葡萄酒放到了特洛伊斯面前,笑道︰「那小子可比不上我,我是拿進門的都當作客人,那小子到目前為止就接待了一位客人,對其他人他連正眼都不瞧上一眼,我看這次他也是去迎接他的那位小客人了。」
男孩不拿正眼看的人里就包括特洛伊斯自己,身為這家店的常客,又是老板好友的特洛伊斯每次來男孩都是瞥了一眼,有時連一眼都懶得施舍,專心致志的做著自己的事。
所以他很明白老板說的意思,也就不在這件事上再說什麼。
「你這次來不會就是來找我喝酒發牢騷的吧?就算你的契約人讓你去照顧小孩,也就一年不到了,你忍耐一下也就過。不過說真的,你這次的買賣雖然過程時間長了點,但收獲蠻豐碩的,不算虧本。」
「你哪知道我的心酸啊,你店開在這里,客人上門就是生意,我可得到處奔波,又出力氣,又出腦力的,收獲的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特洛伊斯給自己倒上了酒,又是一口悶。想起當保姆的這幾天,最後還讓別人嫌棄了,特洛伊斯就怒的不行。照顧就是照顧了,還說什麼虛假的關心,乖乖被人服侍著就夠了,關心個屁
「那也是你自己選的,說什麼跟在契約人身邊慢慢培養出符合自己胃口的靈魂,何必那麼麻煩呢,跟其他惡魔一樣幫人類一次就收下祭品多方便,諸多祭品里總能踫到美味的。」
「那樣更麻煩,過個幾十年甚是幾百年都難踫到幾個美味的食物。」
「那是你嘴刁。說吧,這次來有什麼事,我可不信你只是來喝酒的。」他這里的酒雖然很可口,像特洛伊斯這樣不會品嘗酒,只把酒只當普通飲料的人,可不會專程來他這里喝酒,發牢騷這種事,也只是閑來無事隨便當作話題而已,都已經認識特洛伊斯幾百年了,他的性格他還能不了解。
隨手放下一個玻璃瓶子,特洛伊斯邊喝酒邊道︰「這個是從你這里賣出去的吧?」
玻璃瓶子里放著的是寄食蟲,特洛伊斯剛拿出來的時候,寄食蟲還是完整的,在老板拿過瓶子查看的這會兒,寄食蟲突然就開始腐爛起來,不一會兒就成了一攤綠水。
不用顯微鏡看也知道這條寄食蟲里有什麼了,有這種分解能力,分解後又是這種顏色的也只有「綠藻」了。
「前段時間有個惡魔帶了個好東西跟我交換了這個。」
老板話才落,特洛伊斯就攤出了手。
老板把瓶子放到了他的手上,「對付這個的藥目前我這里也沒有。」
惡魔拿這種病原體,除了到中段地區危害人類以外就沒別的用處,特洛伊斯現在拿來這種東西,也就是說上面已經開始蔓延由這種病原體引發的疾病,也影響了他這次的契約人,他的契約人讓他想辦法。
「這個叫‘綠藻’,也是我不久前得到的,是生活在深海的魔族人拿來的,當時他只拿了這個過來,所以我這里也沒有能對付‘綠藻’的東西,也不知道消滅‘綠藻’的辦法。」老板很不責任的一攤手道︰「你白來了。」
「喂喂喂,從你這里出來的麻煩東西,居然還沒能治住這種東西的辦法,你這樣還打著萬能的招牌?你這里是不是該換店名了?」彈了一下酒杯,酒杯立馬就發出了悅耳的嗡嗡聲,當杯子停止顫抖的那刻,杯子也碎成了千萬片,玻璃碎片散落了一桌面。
「不管你怎麼說,沒有就是沒有,你酒也喝了,牢騷也發過了,你也該回去了,別打擾我做生意。」趁特洛伊斯沒把主意打到酒瓶前,老板收起了葡萄酒,拿著抹布就開始收拾起特洛伊斯桌前的狼狽。
特洛伊斯本來想說「你這里冷清的沒半個客人」,余光瞄到了不遠處一盞孤燈從遠而近慢慢明亮了起來。
看清男孩領過來的人,特洛伊斯眯起了眼。
當台階走到頭,米婭茫然的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的時候,男孩提著油燈走了過來,男孩還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有變,以前他們同高,現在男孩只到她的肚子。
和男孩有說有笑的來到店里,和藹的老板笑臉迎人的說道︰「歡迎光臨。」
「叔叔好久不見。」米婭摘下了帽子,笑著打著招呼。
米婭的口罩在遇到男孩的時候就已經摘了,沒有了遮蔽物,在這明亮的房內,米婭的臉清楚的映在在場人的眼里。
白皙的皮膚有點髒,但令人在意的還是她臉上的點點紅點,像被蚊蟲叮咬過的一樣,密密麻麻的遍布了整張臉,脖子,一路向下,連手上也有。
「米婭,你這是……」看到這樣的米婭,老板有些驚訝。
「真高興叔叔還記得我。」和這里的老板只有一面之緣,當時她拿了媽**藥後連名字都沒留下就跑了,大概是男孩告訴了老板她的名字,但幾年沒見,她都已經長大了,虧他還能認得出來。
發覺老板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米婭抬手模了模臉,想問她臉上有什麼的時候,她也發現了她手上的紅點。
來之前紅點只有少數,現在這麼密密麻麻的,像麻疹一樣很是嚇人。
是剛剛她從科斯蘭卡花樹下走過的原因嘛……
「老頭別給我傻站著,給我拿……」
男孩一連串說了十幾樣的東西,老板一陣翻箱倒櫃,一一找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查點了下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男孩把所有的東西都掃入自己的懷里,轉身對米婭道︰「我們到里面配藥,跟我來。」
看著米婭到了里面的房間,特洛伊斯才從他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什麼時候連人類也開始接待了?」
老板蹲在地上整理剛剛被他弄亂的東西,頭也不抬道︰「那是我兒子的客人,可不是我的,而且那個小女孩,身體里是有人類的血統,但是呢。
擺放好了東西,老板抬起了頭,神秘兮兮的笑道︰「但是呢,她的身上也有惡魔的血統,甚至是天使的。」
像听到了笑話,特洛伊斯一笑置之。
惡魔跟人類結合所生出來的孩子,要麼是人類,要麼是惡魔,不會有血緣相交這種事。說到天使,那根本不可能會跟人類結合,高高在上,生活在天堂的天使不會也不可能會到人類的地盤,天使跟人類結合,天神更不會同意,只要天使有一點出軌的行為,等待它的只有被毀滅。
一具肉身具有三種血統,世界上根本不會存在。
「別不信。」老板給自己倒了杯酒,通過紅色的純淨液體看向特洛伊斯,「本來我老早就想告訴你了,但是之前我不太肯定,直到現在再次看到這個孩子。」故作神秘的擺弄了這一番營造出的氣氛,特洛伊斯卻不吃這一套,哼了哼,把頭撇向了別處。
老板咳了咳,放下了酒杯正色道︰「你不覺得那孩子身上有股你所熟悉的味道?」
「熟悉?你大概不知道吧,她就是最近我在照顧的那個小鬼,你說我熟不熟悉?」特洛伊斯重新坐回到剛剛的位置,奪過老板手上的酒杯,自己喝了起來。
真是陰魂不散,連這種地方都還能踫到這個小鬼,真是夠難纏的,還讓他永遠不要到她那里,她自己倒是跑到他的地盤來了。
老板略頓了一下,笑道︰「你們還真是有緣,不過我可告訴你,那個女孩是我兒子看中的,是我未來的兒媳,你可不能搶」
一口酒差點噴出來,特洛伊斯連咳四五聲才停下來,「就算那孩子穿上很暴露的衣服,看上去也只會像桃太郎毛小孩一個,你兒子會看上她,但請別貶低我的品味」
穿著肚兜的桃太郎的故事,老板有听過,所以知道特洛伊斯的意思,不過雖然現在米婭像個小孩,但女大十八變,誰也不保證她以後就不會長成一個有料的美女。
「總之你得答應我不向米婭出手,我才會繼續剛剛的話題。」
「我答應你我不會向米婭•菲爾吉斯出手,現在你可以說了。」其實不管是對米婭,還是米婭血統的問題,特洛伊斯都沒有興趣,只是看老板平日里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怪可憐的,現在老板想說,他就姑且裝裝樣子當很想听。
老板不知道特洛伊斯的想法,咳了一聲才道︰「米婭是你哥哥的後代。」
特洛伊斯的動作一頓。
特洛伊斯的哥哥幾百年前數一數二的大惡魔,因跟天使相愛而被趕出魔族,後來听說他到了中段地區,融入了人類的社會,不過最後遭到了天神的誅殺,沒人知道他跟天神那一戰的情況,特洛伊斯的哥哥徹底消失了蹤跡卻是事實,也就不難想象那一戰的結果了。
對這個哥哥,特洛伊斯沒有特別的感情,不過就是血緣相同的陌生人而已,畢竟在這位哥哥獨自闖蕩的時候,特洛伊斯才出生,而且對血緣關系,親情之類的
,魔族一向沒什麼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