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求生記 020章 谷二

作者 ︰ 砧板上的菜刀

子規趕緊將盒子遞了上去。

那邊又一個少年跟著邁了一步進來,那少年穿著白底松紋的直綴,束著雙蝠結子長穗絛子,眉目分明,眼角帶笑,進門就深深一揖,「子規姐姐」

子規退避了,又回了禮。他才轉向夏辰,卻沒作揖,只是客氣道,「這位姐姐」夏辰也學著子規的模樣向他施了禮。

谷弛樂扇點手心笑道,「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子規是鳥,杜鵑是花,這位姐姐怎麼說兩朵花變成了兩只鳥呢?」

夏辰不想理他,只是垂頭恭聲問向時謙渡,「少爺用完點心了?奴婢這就去收拾。」

時謙渡亦是饒有趣味的看著她,「你還沒答谷公子問題呢?」

夏辰卻道,「大道不稱,大言不辯。」正是剛剛時謙渡和谷二辨扯過的一句,也不等時謙渡答應,想著背後估計都快被子規剜了成漏子了,趕緊抄起食盒飛快的竄了出去。

那谷弛樂直道,「有趣,有趣」

對面玉雯早已收拾好了,見少爺跟夏辰說了話,氣哼哼地領著她去收碟子。夏辰一身冷汗,生怕玉雯拿碟子出氣。

對面時謙渡猶嫌不夠,火上澆油道,「玉雯,給這丫頭把剩下的點心包起來,少爺賞她了。」

玉雯頓時臉色不善,斜眼掃了她一眼,轉身去屋子里尋了一方墨油紙出來。

時謙渡又叫道,「拿上次那個八角黑絲盒子給她盛著」

玉雯眼里恨不得冒出火來,替她裝了盒,‘啪’的一聲丟進了夏辰提來的竹篾大食盒里,「記著還回來,上次少爺賞那個小純半碗石榴,人倒是常來,那玻璃碗卻不知死哪去了。」

玉霽緊忙跟著過來,拉了拉玉雯,小聲道,「上回不是送來了,子規姐姐另收著了。」

夏辰接了東西,道了謝,微笑著離開了二少爺的小院。

從狼窩虎穴中出來,上了獨橋,穿過一處水榭,直通後院。

夏辰賭氣開了那八角盒子,將里頭上好的點心,一股腦倒進了水里。

後頭跟著有人笑道,「好好的點心,倒了做什麼?春種粟,秋才能收籽,姑娘糟踐糧食,小心一輩子挨餓」

夏辰冷眼瞧著,來人正是剛剛拿她耍笑的谷二公子,「你們不吃了就不是糟踐糧食,我不吃怎麼就糟踐了?」

「我們不吃了,自然賞給下面人,也沒有浪費。姑娘若是不喜歡,可以喂給貓兒狗兒,何苦倒了,倒像是故意生你家少爺氣似的。」谷弛樂依舊把著扇子,笑眯眯地看著她。

夏辰心道,果然父母是奴才的人,月兌不了奴性,不過換了身皮,骨子里還這麼小氣,一點點心,還讓他可惜半天。不由翹起眉毛道,「照你這麼說,別人賞我剩菜,我還要巴巴的供奉起來,一輩子記著那人的好?我這人別的不好,唯獨愛佔頭一口,我在廚房打雜得了便利,包子饅頭,我偏要吃那剛出籠的一個,別人就等著吃剩的吧。」

夏辰知道他是外來的,並不怕他去時家告密。收了空盒子,便要走。

弛樂攔了她道,「好好的,氣什麼呢?你家少爺又沒有惡意,平時他吃剩的,賞給屋子里的丫頭,她們可高興著呢」又見夏辰一雙柳眉,氣彎成了柳刀,面上因怒而夾著粉色桃紅,煞是可愛,心不由一跳,直想和她多待一會,趕忙道,「正院怎麼走?你領我去吧我去給太太請個安。」

夏辰微側了身子,使了金蟬月兌殼的步子,繞開了攔劫。

「不認識。」說罷連人帶影,一溜煙不見了。

晚上偷偷把包嬸子給的包子饅頭塞給了朽屋里少年,嘴上直叫,「你可要終身記著我的好,為了兩個包子,我還給兩個毛孩子調戲了。」

豆年閉著眼楮問了她緣由,尺素走了之後,夏辰難得有個可說話的,自然將一番遭遇說了一遍。

豆年一听,咬了咬牙,將貼身的一塊玉佩摘了下來,「我自然終身記著姑娘的好,若是你以後有為難,只管拿這玉佩到清江城柳樹胡同,找一戶姓鄒的人家,那鄒伯伯自然會把話帶給我。日後上刀山,下油鍋,只要不違背俠義,再難的事,我也會為姑娘辦到。」

「別,別,別」夏辰連呼了三聲,「你們這些毛孩子,沒事就喜歡把自己東西賞給別人,什麼髒的臭的都想塞給我,也不瞧瞧你自己,多少日子沒洗澡了?你那玉佩跟著你都臭了,還想來燻我?」

豆年一听自己怎麼跟那個什麼少爺一樣,隨便賞人東西了,忙辯解道,「這東西這是暫時押給你,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輕易不能給別人。等你托我辦了事,自然要還給我。不過做一個信物。我這可不算是賞你,我又不是你家那個什麼少爺。」最後一句是嘟囔出的,想必覺得自己很委屈。

夏辰哪里肯要,忙慌著逃了出去。

第二日過來更氣,嘴上直叫,「不得了了,為了兩個包子,我連終身都搭進去了。你可怎麼賠我?」

豆年好奇又問了她緣由。

原來那谷二公子,不知道腦子里哪根弦搭錯了,竟然托二少爺跟夏辰說,要討她出去。夏辰氣得眉毛都快擰成了一股細繩。

中午好好的在洗衣服,玉霽就找上門來,說二少爺傳她去說話。沒有送東西的借口,她這種末等粗使丫頭,哪敢往少爺院子里跑,趕緊推掉了。豈料玉霽回去沒多久,二少爺竟然親自來找她,還將她扯到一個僻靜的樹下,將谷二少寫給她的一封信念與她听。

其實也不算信,不過一首古詩︰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縴縴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二少爺還頗為難得的將詩給她解釋了一遍︰「夏辰你啊,就像是夏夜天空之星辰,天上有牛郎織女星,地上有谷二夏辰情。現在谷二看不到你,猶如牛郎與織女相隔銀河,銀河雖淺,卻不能渡過,現在他只能望著河岸,一番相思之情卻無可訴說。」

夏辰蹙眉道,「那二三句又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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