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求生記 048章 瓊葉

作者 ︰ 砧板上的菜刀

一時時芸忙捧著貓要退一步,夏辰早已眼明手快,伸手護住了時茹的臉,那貓身子一竄,狠狠給了夏辰一爪子,蹦落了地,也不理眾人慌成一團,一溜煙小跑出了院子。

大家一時驚慌,萬幸時茹並未受傷,倒是夏辰的手背面,平白多了三道鮮艷的血痕,還好香君只是隨意一撲,傷口不深,剛見皮肉。

湘君忙讓薜荔去拿藥膏,又讓個小丫頭去找五少爺來給人賠禮道歉,時芸、時茹連呼不用。蓉雲並個丫鬟急忙端了水來給夏辰洗傷口,又安撫道,家中貓兒偶有傷到下人,並不礙事,傷口長好就完事了。

時茹婉謝道︰「不過一個奴才,哪里就這樣精貴了」她記得先前夏辰見過此貓,恐是招惹了這畜生,才連累了自己,也算夏辰機靈護主,否則哪里還能容她站在此地,要是真讓這畜生傷到臉,還不要將這個死丫頭活剝了泄憤。

夏辰不過一時善心,心念自己一招擒龍半招撈月便能揪住這貓兒,出手後才顧及周圍有人,不得不反手護住時茹,平添了無妄之災,又隨意抹了些綠油油的膏藥,手背一陣冰涼,暗想賀家的貓恐怕早是禍害了,不然也不會常備此藥了。

夕君再提下棋雙陸,大家俱都興趣缺缺,寧舒也道,「眼下堂上《姻緣記》該唱到四折了,二嬸恐要責怪,還是回去服侍長輩要緊」

于是眾小姐略品了茶,湘君又備了徽州紙筆作禮,因夏辰受傷,時芸的丫鬟小芹便拿了兩份。夕君留下收拾殘局,湘君帶著一行人又離了簡居行,重往花廳去了。

賀家後院布局玲瓏小巧,一道穿花藤架蜿蜒將前後院隔開,藤架秋日里已少了生機,零落的掛著幾串未收拾的葡萄,才不顯得死板。

花架兩側剛好分開了男賓女客。男客一方此時正有戲班雜耍,鑼密鼓躁,時不時還有喝彩、散錢聲傳過,一派喧騰景象。

眾人沿原路,貼著那花架旁的小道前行,老遠就有一丫頭正襟立在路旁。湘君知是自家弟弟的婢女,料想瓊葉應該在附近,忙要改道。

西錦好奇的叫道,「快看,我可逮到罪魁了」卻不好意思再提‘香君’一名,只是喚道「喵喵,喵喵」

香君倒是忘了剛犯的罪行,一听有人喚它,又聞有香氣,邁著碎步又竄了過來。

那婢女只好跟著過來屈膝見禮。

湘君冷冷道,「剛怎麼沒管好你們少爺的寶貝,還叫它傷了客」

那丫頭低頭回道,「未曾注意它就跑了。蘆葦估計它去尋小姐頑了,趕去前頭尋它,沒想到小姐卻不在那邊听戲」

湘君抬頭見葉兒果然蕩在樹間午睡,又吩咐那小丫頭,「天涼了,讓五少爺回房去睡吧」

那丫鬟不敢回答,湘君料她也不敢去叫醒這個促狹鬼,又道,「去拿張薄被,難道還由著五少爺貪涼不成?」

那丫鬟哆哆嗦嗦的應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路旁的桂樹間竟然吊著一個人,還是個男人,小姐們立刻低頭裝作沒看見,任由湘君轉彎改道。

唯有夏辰悄悄瞧去,一星半點淡黃的花瓣兒落在了那人發間,他翻身伸出了大袖遮住了臉,隔了光。仔細一望才發現樹間架著一張灰色的網,也不知是什麼制的,竟然能耐住一個人的分量。網下一柄湘妃竹扇開了幾折,風一動,無數花瓣簌簌落下,惹得一地都是,連那扇兒也不能幸免,輕輕一嗅,鼻尖俱是淡淡的香氣。

隨著這氣氛,時茹一時竟痴了。這場景與當初和景王相遇時,何其相似。那時以為景王是賀家公子,如今倒是見著真正的賀家公子了。緣分,莫不是由此而定?

待那一行人走盡,賀瓊葉才拂開臉上大袖。不過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量已成,眉目間竟多是嫵媚風流之意,較之其姊湘君、夕君還甚,所畏男生女相,不過如此。

網下的香君輕輕‘喵嗚’一聲,瓊葉垂下手,香君得了示意,立刻順勢爬了上來。

瓊葉剛撫弄貓兒幾下,一只白梟嗖得闖入,立上了樹枝。

賀瓊葉這才正了正臉色。

花架對面,有人冷冷道,「公子的身子,越發輕便了」

一听這句,知道來人是誰,瓊葉立刻松懈下來,歪了身子,一手枕頭,懶懶道,「不過熬些日子罷了。還不知今日睡著了,明日能否安然起來呢?」

「先人有言,‘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然長眠’公子如此將百年後的覺都睡了,進了棺材可不憋悶?」說著,彈過一枚豌豆大小的碧色藥丸,瓊葉抬手接了,看也沒看便吞了下去。

那人見賀瓊葉如此,笑笑道,「公子,倒是容易信人?」

瓊葉眯著眼楮回他,「早死晚死都是死何況我原一日要睡十個時辰,三月前吃了你的藥,如今只睡八個時辰,豈不是要謝你!」

「那便好半年之後再服最後一丸,公子之疾想必能除了只是那時公子莫忘了你的承諾」說罷那人輕吹短哨,白梟撲騰著飛過花架,瓊葉等了半天,對面再無聲響,一人一鳥竟如從未來過一般,只有遠處呼喝聒噪的聲音讓人好不厭煩。

瓊葉苦笑笑,順了順香君的毛,一時困乏上身,抵擋不住,又闔眼睡去了。

且說湘君幾人剛回花廳,戲正上最後一折。丹東縣主抱怨道,「我們老人家看過多少因果報應的東西?再不信也得信了。這醒人的唱詞,本點給你們姊妹的,你們倒拋下我老人家自個玩去了」

眾人趕緊陪笑,賀太太忙吩咐下出唱《大鬧天宮》,又要將前院的戲耍班子叫來。

不一刻夕君亦來了。私下給了夏辰一小瓷瓶的膏藥,另包了一包藥材,說是五少爺贈的,囑咐她回去煎了去疾,莫要留下什麼病根,夏辰千恩萬謝的接了。

天色漸晚,也有剛來參加晚宴的,賀太太母女又開始招呼。

時太太、洪太太幾人起身執意告辭,也挽留不得。

上了車,夏辰只覺得頭暈眼花。又理了理腦中記下的太太小姐們的脾氣、模樣,又回憶一遍,今日有無冒失舉動,再聯系那群太太小姐的言語,想找到對自己有利的部分,月復中又餓,身子又乏,竟不知不覺得隨著顛簸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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