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求生記 138章入境

作者 ︰ 砧板上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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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一晃眼間離家中突發的變故竟然過去了一年。

船至平江,休憩了數十日,時老爺不知怎麼被谷弛樂打動了,竟然留他打點了谷弘樂的下葬事宜,一直等谷家諸事完畢,谷弛樂隨行到時老爺身旁,谷媽媽又重新回到時太太跟前當差,才勒令開船,這一耽誤了時間,後頭只好一路快船,就連過了清江,也沒停下補給。

夜半有船趕了上來,原來是閔家泊在港口的船只見時家路過,沒能留下時老爺一行敘舊而表示遺憾,匆匆追來,傳了閔家家主的交好之意,又送上程儀,眾人才道是虛驚一場,繼續南行。

船頭上,谷弛樂淡淡地陪著時謙渡說笑,眼角無限的失意,偏偏時謙渡不曉得好歹,還拉著他品茗閔家送上的今春新茶。不一刻,時老爺出來,見谷弛樂正指點兒子學業,心中自覺得谷弛樂做人妥帖,揮手趕走了兒子,留下了外人,時老爺一派長者的慈愛口氣,「懈之所料果然不錯,還好咱們沒在清江停靠,否則肯定還要生出事端。」

兄長依附五皇子,自以為有了大靠山一家人的未來有了指望,自己中了進士,正是更進一步的時候,誰曉得這一變天,兄長竟連性命也不能保住。谷弛樂不敢留京,就是怕萬一重新殿試,他被人楸出是慶熙帝的五皇子一黨,恐怕輕則干擾仕途,重則性命不保。這才就著大哥之死,找借口遠離了京城那個是非之地,又言願做時老爺幕僚兼指教時謙浦、時謙渡學業。

時老爺本有些忌諱,但一想到女兒如今是景王寵妃,不至于收留個不怎麼想干的人就大禍臨頭,再加上谷弛樂到底跟著谷弘樂在京城幾年,對于文官之間的交往倒比他還熟悉,他又是新中了進士,哪里能給兒子找到個進士做師長,現送上門的,時老爺也就欣然接受了。

谷弛樂掩袖飲了一口盞中之茶,想到自從兄長得了五皇子眼緣,積極為家中張羅,更是偷偷想辦法找人指點他貴族弟子禮儀,才叫他雖是微寒出身,卻能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份大家子弟風範,心中更覺得無限荒涼,然而他嘴上卻不敢敷衍時老爺。

「大人抬舉了。不過因為閔家此次京城之行是為了向前陛下投誠,如今陛下突然登基,倒打得人措手不及,大小姐又入了景王府邸,閔家難免要向大人示好。」

時老爺背手點點頭,「只是不知道陛下究竟要拿清江四族怎麼辦,我們還是不要貿貿然跟他們有什麼聯系,萬一叫人說出什麼好歹,就不合適了。這兩日難為你有孝在身,還要幫襯浦哥和渡哥的功課,我叫太太命人給你炖了補品。懈之,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兩江運河最後一站富州港一到,一窩蜂的苦力上前討了活計。

孫媽**丈夫孫泰早早候在碼頭,叫了幾個打扮還算清爽的苦力來給時家一行人卸了行禮。

隨著孫泰而來的還有一消息,據說富州城里早早張貼上榜,今年會試成績不算,一應舉子由九月重新開考,重新錄名。

時老爺點點頭,先為谷弛樂惋惜一把。

沒想到谷弛樂自己卻大松一口氣,他已決定就著有孝在身避過這次會試,免得留在京城成為眾矢之的,如今一切如自己所料,鴻嘉帝當然要想辦法自己親手點選三甲,怎麼能吃慶熙帝嚼了一半的骨頭?好險自己跟著南下,逃過一劫。

水寮城是時茹心中的噩夢,時老爺在北方做官的時候,時太太嫌北邊動亂,生活條件又差,就自請回了老家侍奉老太太,誰曉得老家更可怕,時家在水寮算是大族,時老爺又是族中那一輩唯一的官,一家子的窮親戚三天兩頭打秋風,這也算了,川州一帶多是山林,擠出幾個少許平坦的盆地才有了城池,交通不便利,有錢也沒地方買東西,生活不免清苦起來。時太太和時茹、時謙浦、時謙渡也是熬了幾年才等到時老爺到平江府的機會,這才離了老家。

船過了換馬車,馬車走了十幾天又換了竹轎,下了竹轎又換了馬車,時茹被折騰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時蕊一路就半睡半醒的,只在熬著路程。

夏辰也好不到哪去,她本就受了傷,又給時芸算計了一把,想著過了水寮城,離晉南不遠,她才一路忍到了這里,她以前沒出過京,父親口中的舉國景色叫人神往不已,不過那是騎馬走得,如今坐馬車加步行就沒這麼愜意了。

「快了,快了,奴婢去問過孫媽媽了,說了過了這松藩嶺的山路,後頭就都是平地了太太昨天也說,到了千碑亭就會有水寮府的屬官來迎老爺,有他們打點,後頭的路要好走許多。」玉霜小心翼翼給時茹墊了個枕頭,走一路,時茹哼了一路,倒是差點沒把腰顛斷了。

听聞此話時茹一點也沒高興的意思,扭了玉霜胳膊上的一塊肉,懶懶罵道,「你說快了、快了都說了幾百回了,這路還有沒有個頭了?」說著竟忍不住嗚咽起來,「怎麼又要回那個死地方,水寮府根本不是人待的。」

尺素如今也算從容有度了,扶著時茹喝了口水也寬慰道,「奴婢听說以前小姐是和太太獨自在老家,如今卻是老爺帶著全家人去赴任。老爺點的是水寮知府,全府最大的官兒,小姐以後就是水寮府最尊貴的小姐,自然跟以前不一樣」不消說,這番話自然是夏辰點撥過的,什麼也比不上讓時茹自己感覺唯我獨尊,果然听了這話時茹才消了氣,微微點了點頭。

玉霜和尺素相視一望,各自松了口氣。

沒想到時茹才消停片刻,又掀翻了車上的小幾子,尺素的腳冷不防給熱水燙了正著,好在水是在驛站打的,已過了半天沒多少溫度了,不然非得起泡不可。

尺素忍著疼,默默地和玉霜收拾著東西。

時茹捶著枕頭罵道,「從前她就沒來過老家,如今卻離在了京里享著榮華富貴,她不過一介庶女,好沒天理」思忖了一刻,才想起當初竟然是自己主動跟母親說帶時芸進京的,後悔不已,一想起當初那個始作俑者,時茹立刻捂著腦門吼道,「去把夏辰給我叫來。」

尺素見時茹臉色不好,急忙去叫了夏辰。

夏辰迎門就挨了一枕頭,連番的趕路,若走山路,時茹有竹轎,她卻要跟著步行,這種罪她哪里受過,又是重傷未愈的身子,氣色能好到哪里去

時茹罵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叫大姐跟著進京,結果呢?母親擺擺折損了銀子,我也沒落著什麼」

夏辰氣力不足的屈了屈身,「可是如今小姐的心頭大患已去,往後又沒有大小姐橫在前頭。老爺如今是水寮知府,旁人若知道小姐有個姐姐是景王府夫人,自然只有巴結的份,說句不好听的,如今能上門提親的,等閑人家,太太恐怕還不放在心上呢」

正走到了平路,時茹心里也跟著舒坦了些,「只是我問你,大姐姐嫁去王府,你有沒有出力?」

夏辰委屈道,「奴婢的心一直在小姐這邊,否則大小姐怎麼會帶著新人陪嫁過去,卻獨獨把奴婢留在別院呢」她瞄了一眼,見時茹果然有些相信,趕緊又道,「本來王爺沒有計較大小姐行止有虧之事,還是奴婢悄悄跟姨太太說,讓她去求太太的呢」不然你哪里能解決那麼大的煩惱。

時茹怒道,「連姨娘都不是的東西,你還當時姨太太」夏辰點頭應是。

時茹又問,「那大姐姐,怎麼里里外外都說依仗與你?」

夏辰慌忙跪下,車一顛簸,更讓她頭昏眼花,她心想過不了時茹這一關,這一路到水寮,到離開時家之前是沒好日子過了,只得忍著吐意,大哭道,「小姐可別受了大小姐挑撥,若是她真的拿奴婢當心月復看,怎麼會因奴婢這點小病就把奴婢留在時家,何況,奴婢身體一向好,怎麼會突然病了」

時茹看著夏辰病得沒了氣色,果然更信了幾分。

正說著話,車突然停了,時茹正使了眼色叫玉霜去探情況。

太太跟前的冬戌掀了車簾來報喜,「小姐,小姐,水寮府的屬官來迎咱們了,就在前頭,還送了幾鑒的冰,太太令我先送來給小姐降降暑氣」

這麼一說,時茹才提了精神,熱了一路,梳洗不便,眼看著要到地方,又有人來巴結,哪還有慪氣的道理。父親原是同知,只有巴結上官的份,如今雖然外放到了這窮鄉僻壤,沒做上鳳尾,也混成了雞頭,以後多是人來孝敬,母親和自己日子也會舒服許多吧

夏辰也是個能順風使舵的,趕緊也道,「小姐別看這水寮府窮僻,卻是我大幽的最南境,听說鎮守一方的都是勛貴之後呢早些年是宣穆侯家,後來是齊國公家,去歲還是那廢後的家族魏國公府的人鎮守此處,如今卻不知陛下點了哪一家過來。」

時茹听了,果然心頭一亮。(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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