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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夫人拍拍他的肩膀，「老ど，我覺得今天這事是有人沖著你來的。」她微微沉眉，「在我入了林子的時候，我的屬下探到還有一撥人在附近，當時沒注意，估計是等我們走了，他們才動得手。我陪阿禾走到了驛站，吩咐人送她回去，不放心又折了回來，只找到了那個叫松子的小家伙。」
英夫人將衣擺塞到腰間，在正首坐了，「要不是听見那些人對你咄咄相逼，我都不知道黑旗寨都成了這樣。端清回去稟告王兄都是一切妥當的樣子。恐怕過不了多久，黑旗寨就要給收編入管將軍手下了。」
端灕的骨節啪啪作響。
英夫人望著日益長成的佷子，語重心長道，「管將軍畢竟是老將了，當初王兄撥管、蕭兩位將軍跟你們兄弟二人出來建了寨子，等的就是這一天，如今大幽勢衰，正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你祖父、父親都是心心念念要回上京，重掌權柄。高宗時期，你我先祖給下封到了這蠻荒之地，我們耗費多少代人才積累了如今的財富，幽國武宗竟想坐收漁翁之利，他敢南征，我們為何不能征北？端灕，你還年輕……」
端灕笑得無奈，「讓我不要跟管將軍爭權，順順利利把自己親手打造的四萬大軍交給管家？姑母，您實實在在是管家人的口氣，再不是我的姑母、晉地的英夫人了。」一向沉著的他，終于激憤，臉色變得鐵青，「管將軍雖說是大當家，可他只佔個位置，長年累月在元京城享福，父王除了當初給了二百金就不曾問過黑旗寨的事情。我和蕭將軍在幽境出生入死，擴展人脈，拉攏官僚，打家劫舍，偷雞模狗，又要掌握幽國局勢，又要養活寨子這麼多人口，現在，瞧我們的兵練得有些樣子了，就要全盤接走？」
「今日之事你還不明白嗎？」。
「是，我明白。前面結義的兄弟，親我的六哥、七哥莫名去了，五哥對我也算不錯，就遭了這樣的意外……」
「端灕……」英夫人有些疲憊的壓了壓眉心，「今天若不是我，你怎麼收場？由著他們將你剛帶上山的人再踢下山？」
端灕擺擺手，「姑母，您不用說了，我都明白。只是叫我親眼看著自己的兵交到別人手上，我、我不甘心。姑母，我不過去了幽地半年，他到底用什麼法子把管家拉到了他那一邊，甚至連你，也來給他說好話。」
「我只是旁敲側擊曉得︰端清答應，若他接位，四大海港以後就歸管家；若能重回上京，便賜管將軍為晉南王！」
端灕冷吸了一口氣，「他好大的口氣。他憑什麼？管家又為何要信他這種口頭承諾。」
「不過只憑他是王後嫡長子而已。」英夫人起身望著山間重重綠色，「他已向王兄請求聘阿禾為妻，還道阿禾與他兩情兩悅，不然不會千里迢迢從元京上了松藩嶺。我是不信，所以親自來接人。阿禾說，她下了山驚了馬，崴了腳，恰好山間有一老嫗收留，今日剛好啟程回京，誰知道就遇到了你們五當家回寨。我照阿禾說的地方找了半天，只有一處被焚燒的痕跡，應該是阿禾養傷住的地方，等阿禾回京，王兄說不定已經替端清下定了旨意。」
這麼巧？難怪自己的人，來回搜了半天也沒找到負氣離開的管禾，原來是給三哥收了起來，「他好本事啊！姑母？你今日也是來給端清做說客的？」
英夫人淡淡一笑，那一笑中包含了無窮心事，似乎隔著重重的山巒也能望見山的那一頭，「比起端清，我更看好你！」
「姑母的意思？」
「王兄看不到，我的眼楮還沒瞎！」英夫人拍拍端灕的肩膀，「我會為你爭取先行將軍的名額，到時候管家執帥印，他們最是小家子氣，當年給寇家軍打得了沒了脾氣，若要揮軍北上，他們肯定要拿你們黑旗寨的當先鋒。」
端灕已經在低頭思考這件買賣合算與否。
「你最近一年常在幽境行走，你該知道，如今大幽邊境根本沒有什麼有能力的大將，靠得不過是川州地形險峻，過了川州，幽地富庶，兩江一帶，還不任你取求？你的人為先鋒，雖然要付的代價大，但是到時候等管家軍跟上，你就是連湯也不給他一口，他還能怎樣？」
端灕忖度了一番得失，以為英夫人所說果然有道理，古來大將發得可都是戰爭財，他們先從幽境擄劫一番，也好充實自己的小金庫，要從父王跟前扳倒端洵、端清不僅靠能力，更要靠財力，沒有錢，怎麼養兵？沒有錢那幫子大臣又有幾個會站在你這邊。帶人混，總是要給別人實惠的，「那我同意將寨子里兵交還給父王，但得由我的人統籌，別來那種把部眾打散的把戲，黑旗寨兵力的將軍還得是我寨子上的十七位當家中的一個。這樣就是歸在管家軍手下，我也忍了。」說到後一句，端灕已是咬牙切齒。
「我會跟王兄提，不過你手上可有能帶兵之人？我可不想你到時候親自壓陣，出晉地的幾仗肯定難打，你還需留著命做更有用的事呢！」
端灕誤會了她的意思，趕緊彎身鞠躬，「多謝姑母救我、教我！晉王第三子端灕不才，願以所有為聘，求管禾為妻！」
英夫人噗嗤笑了，「管家要端清給他們保證，我卻無需這些虛的東西，何況，我又非阿禾親生父母，你若喜歡她，自去求她父母。」說著話音轉冷，「我端寧英無兒無女，可受不了你這麼大的禮。我選你，是因為你值得，別跟我來交換那一套，那是幽人玩的把戲。莫叫姑姑看輕了你！」
待英夫人帶了人依舊氣勢洶洶得下了山，端灕覺得自己好似做夢一般。一向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姑母，在這一場王位爭奪戰中竟然選擇了自己。自己是幼子，上頭有長兄、有嫡長兄，雖然知道自己的本事肯定要勝過兩位兄長，但晉地傳承幾百年，從未沒有幼子即王位的道理。也不是，端灕突然冷笑起來，殺了端清，自己不就是唯一的嫡子了？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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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待散之時，松子悄悄扯了扯細娘。細娘一臉悲慟，暗恨松子誣蔑自己男人，正要發火。
「細嬸。」松子捂著額頭上的傷小聲道，「五當家回程一直很正常，那一隊寨子里的人和我想遇的時候，有人把五當家的悄悄拉到了一旁說了些什麼，那之後五當家的臉色就很怪異。」
「你是說，五當家的調戲什麼女人，可能有隱情？」細娘急忙扯住了松子。
松子點點頭，「沒錯，我記得，就那之後，五當家的就很奇怪。」
細娘怒道，「那你剛剛怎麼不說？」
松子含淚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何況五當家的調戲四小姐確有其事，我就是說出來有什麼隱情，反而叫那幕後的人提防了我們，不若悄悄告訴嬸子，嬸子也留點心。」
細娘整了整圍裙，忽生了無限的力量，她早沒了親人，又沒有生養，與五當家相濡以沫二十載，兩人就是對方唯一的依靠，如今打點了精神，就算對方是什麼英夫人，早晚也有一天要殺了她給當家的報仇。
寇華上前輕朝細娘一福身，「我知我人微言輕，還請信我一言。今日十四當家一直在此照顧于我，有院子里的圓心、道真、還有道長見到。」圓心幾人點點頭，寇華繼續道，「後他又帶我出門散心，半途我們又遇上的十七當家。」
十七也是點頭應和。
「這世上使槍、使棍的人何其多，就是鞭子，真氣充沛，出來的傷痕也與棍棒相近。十四當家是使棍不錯，焉知不是有心人故意將你們往他身上引。」
細娘深思了片刻，又听松子剛剛所言，微微點了點頭，只沖豆年抱了抱拳，也沒道歉，就招呼五當家剩下的親從把尸身抬走了。
寇華看著穩坐泰山的望朔道長，忍不住道，「我听人說，來人請道長，道長卻不願到前頭給五當家診治，只因為道長當時在演算星辰。星辰錯了一步，未必不可補，可人死卻再不能復生！」
望朔捋著胡須搖搖頭，「小丫頭，你不懂，他命數如此。」
夏辰氣得上前掀翻了他面前的佔星盤，命數？我從來不信命！你說我一生順風順水、享盡榮華富貴，為何我卻是做人奴僕，又當了山賊？」她見望朔不為所動只是像看笑話似的看著自己，越發惱怒，冷笑一聲，「原來什麼天明老人親傳子弟，不過都是神棍騙子！」
望朔黑了臉，「莫胡鬧！」
「你師兄五年前給我批命，他說了一大堆廢話，我家里人也不記得了，只記得他說，我是要當王妃的。」她嘿嘿一笑，一拳捶在石桌上，「若我當不成王妃，道長該告訴我天明老人下落，容我去拆了他‘知天命’的招牌。」她說這話，自然很有底氣，以她如今叛臣賊子的身份，這輩子能不能回上京都成問題，通明大師當年的批命，很可能就是神棍之言了。
望朔搖搖頭，「我說的是真的，你道我為何要佔星，我不過是想給他補命而已。五當家一死……」他拉長了聲調，面帶憂慮，可那憂慮中又夾雜著興奮，「從此，這天下又要開始不太平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