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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華一縮頭，這個死女人，做什麼要拉扯上自己。
耿凌娉抹了抹臉上的血，笑得有些陰森，「她不也是你的手下嘛，咱們女人在一起說話也方便，我產後正是要人服侍，你派個女子送我也好近身跟著不是？」她瞄了一臉寇華，見她臉色果然不好，心中已經篤定這些人並不知道寇華的真正身份。
若是在十年前，晉地哪個人提起鎮南將軍寇相荀不是咬牙切齒，他差點帶兵進了元京城，強制帶走了晉南王世子為質，洗劫了晉地北邊無數的財富，造就了多少孤兒寡母。那一場大仗，奠定了寇相荀在武宗朝堂無可逾越的超然身份。要是讓他們知道寇相荀的女兒此刻就在晉地，恐怕寇華就沒有這麼逍遙了。
想到此處，耿凌娉自我感覺捏到了寇華的七寸。十當家拿他們母子當棄子，可是寇家軍在里、涼二州還有實力，如今投靠到端瑛、端玨手下的嘉定、嘉遠兩位副將也是出自宣穆侯的麾下，若寇華肯出面給她招攬寇家軍遺部，興許也能結成一股勢力。
耿凌娉知道寇家一門愚忠，只要自己有兒子在手，不信說服不了寇華。
端灕想也沒想直接道，「不可能！」在他的眼里，俘虜哪有談判的資格。
「若她自己願意呢？」耿凌娉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臉上沒有初為人母的溫和，看向寇華的目光中也摻雜著十成的不懷好意，「你說，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元京城？」
寇華知道，要是自己敢搖頭，她馬上就能拆穿自己。索性自己本來也想南下去尋找母親，窩在著山寨里，也沒個著落，不如順水推舟的應了，「倒是听道長說過元京繁華更勝于上京，偶爾還有異國人來往，我也想去見識見識。」
「十當家的，她人在這，心卻不在這了，何不成全了她？」
她越這麼說，端灕心中疑竇更甚，他記得十七說過，這個叫夏辰的女人跟十四弟似乎是舊相識，好像很了解豆年的樣子。豆年原是幽人，自己看中了他的本事，又見他心思純良，好駕馭，才不顧眾議的帶他上了山，可不要因個女人，損失了一條好臂膀。
郁鳥兒已經快馬出了寨子，一身袍子似是從來沒有洗過，皺巴巴的的衣裳，亂蓬蓬的頭發，若不是胯下一匹高頭大馬，臉上再抹點灰，足以跟乞丐媲美。
「十哥，叫我？」
端灕想了想，「先回寨子再說！」他言而有信，只將耿凌娉母子放在了潤平窪。
只是這次不像上一回那樣寬松。上一回，在通州城外，他們劫持了耿凌娉的船，因有了利用這位前皇後的念頭，回了寨子，端灕還給耿凌娉撥了單獨院子，也準許她的宮女、下人伺候，家將也在近前保護。以為寨子防衛嚴密，一切應該妥妥當當，沒想到給管禾一鬧，又有端清、管將軍等人在背後推動，寨子亂了一把，也叫她逃掉了。
如今，那十四個耿家家將，直接給帶進了寨子，跟耿凌娉隔離。端灕已經琢磨著要帶著二當家蕭將軍和莊十一一起拉攏他們了！他年紀輕，在元京城資格也沒有端清老，只要是人才，是一個也不允許放過。前朝那些成大業者，靠得就是操縱人才為自己所用的手段。自從知道父王有了與大幽爭天下的念頭，在端清還僅想著王位之時，他早就把眼光放到了幽境。
回到天權峰，端灕派人去找豆年過來，只听人報告，說是十四當家又往望朔先生那邊去了。
他皺了皺眉，明日就是寨子演兵，決定征北大軍先鋒的時候。前頭幾個，除了蕭將軍都算是端清的人了。老九是個牆頭草，搖擺不定，不一定就能立刻順服自己；十一倒是武功好，又忠心，只是他從小練功傷了身子，雖然年紀漸長，但依舊只是孩童身形，若成了先鋒將軍，難以服眾；十二干收集情報的事情尚可，那副潑皮無賴的樣子，實在不是將軍的料；十七武功雖不差，但僅限個人斗毆，又一團孩氣；十三沉穩，十五機敏，也正是看中了他倆這些優點，十三正留在兩江一帶暗暗收備糧食、軍資，十五也被留在了上京關注幽國形勢；眼下，端灕自己不能上戰場，就只有十四當家豆年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除了不識路，豆年做事一板一眼，只要告訴他是軍令，他必能把事情分毫不差的完成。何況他的武功，連自己都沒試探出深淺。
端灕揉了揉眉心，終于還是決定，暫且擱下心中的疑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當初決定把豆年帶回來，那就要完全的利用好他的本事。至于那個夏辰……送去元京，說不定將來還能成為控制豆年的機會。
想罷，他入了書房密室，找到了自己半年前自己親手做的一架小弓弩。這小弓弩，僅半臂長，攜帶方便，使用靈活，最適給勁力不足的女子貼身用，這是去年自己找元京匠器大師用外域的圖紙改繪而造的。以前管禾求過自己做一架弩給她，他才專心拿來了圖紙，親手來做，為得也是順便討好管將軍和姑母，既然眼下父王已給端清提親了，東西想必是送不出去了，不過是個死物而已，若能拿來收買豆年，也是好的。
端灕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舉了小弩瞄準了密室盡頭的把心，又放了下來，往弩機上擦了點油，重新將它擦得光潔如新，上了箭，輕輕壓下機關，嗖得一聲，箭直指把心。
管禾那樣的性子，真把這殺器給了她，元京還怕要不太平。
端灕的眼中，突然出現了寇華的眉眼，想著她使用此物該是何等颯爽英姿，嘴角竟然不自覺的笑了。
重新關合了密室，外頭有人報，十四當家回來了。
端灕吩咐上了茶，只見豆年匆匆而來，用袖子擦著額上的汗水，「十哥叫我？」
端灕穩坐主位，「十四弟，坐！」
豆年立刻在下首落座，坐姿筆直，一臉的一絲不苟。
「明日演兵，準備得怎麼樣了？」
豆年點點頭，「我把嶺中地形跑了三遍，已有了應策，我會盡力爭取奪了先鋒營領隊之職，不辜負十哥的期望！」
端灕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那她怎麼說？」
豆年下意識就知道這個她，指的就是寇華，臉憋得通紅，筆直的身形竟然有些扭捏起來，「十小姐，不許我去！」
「她真姓時？」原本他也料到老八、老九綁上山的新任水寮知府家的小姐應該是個冒牌貨，寇華自己也承認她不過是個‘女保鏢’，但十七說過，私下里豆年雖然跟她是舊識的樣子，也是喚她‘時小姐’，難道豆年隱藏如此之深？
「啊？」
豆年沒反應過來，端灕又問，「那她為什麼不許你去？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
「十小姐說，先鋒營就是死士營，給人開路，拿命給別人換收成，將來入幽，攻破城池，功勞也是領兵將軍的，說這是一筆虧本買賣。」
端灕唇角又一彎。
豆年沒覺察，繼續道，「我既然上了山，十哥說過，黑旗寨就是軍營，一切已軍令行事。我以十哥命令為軍令，只要十哥叫我辦得事，豆年不敢推辭。何況，十小姐也說，‘先鋒營雖然艱險，但小心保存實力，未必不是一個發財的好時候’！」
端灕心中一動，沒想到她竟然跟姑母想的一樣。
豆年沒有說，小姐怎麼也不許他去做什麼將軍，還罵他，這是叛國行徑。可是豆年自己想，將軍沒叛國，也因為叛國罪給降罪了，那幽國幾個皇帝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十哥說的對，只有造反才能給將軍報仇。他心中從沒有過那樣的念頭，只是給端灕幾句話撩撥起來，他突然也渴望有一天，重回清江竇家，叫那些人來求自己，求自己放他們一條生路。
何況先鋒營有什麼可怕？豆年當年在寇家軍中就是英寧衛參宿部的先鋒死士，深入赤吉多次，雖然危險，但也刺激，關鍵是每次回來帶了傷，將軍都會把自己留在大營養傷，就像父親一樣待他，他雖傷了，但心中快活。以後要是受傷了，回來養傷，小姐會不會把自己留在望朔道長那養傷呢？那樣的話，自己也是很願意被傷著的。
端灕哪里知道豆年心中這好笑的盤算，「我看你對先生那個女弟子挺看重的，當初八哥他們將她擄上山，也是開玩笑說搶來給你做壓寨夫人的，不如我找大哥、二哥給你主持完婚，怎麼樣？」
豆年像個炸毛的雞一樣，突然跳了起來，直揮手臂，「不可，不可！」
「為什麼？我看你三天兩頭往先生那邊跑，不是對她挺上心的嗎。阿年，你听十哥一句話，我們這樣走在劍尖刀口上的男人，遇到了喜歡的東西，就要趕緊抓在手上，不然……」
豆年不知道給上了什麼蠱，無論端灕說得天花亂墜，他就是直搖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