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咱們幾人來賽賽猜燈謎吧?」與紅羅走在前頭的穆敏在一個鳳燈前忽然回眸,興致高昂地向幾人提議道,他略經提高的嗓音透過層層嘈雜,清楚地送進了紅羅他們的耳中。
「好主意」「好啊!」幾人相互對望,笑容四起,紛紛贊同。
「誰若輸了,就罰他待會兒上酒肆請大伙吃元宵」永璘朗笑著補上一句。他今夜顯是心情極好,眸中似是群星煌煌,臉上露出了讓紅羅懷念不已的笑容。
永璘不事雕琢的笑容讓紅羅有片刻恍惚,仿佛又看到那個她極是熟悉的愛笑、愛藍色、愛音律的永璘。今夜他能前來觀燈,實令她有些意外。這段時間她能覺出他對自己的疏離,紅羅難免會想,永璘對自己始終是有怨的。
眼光在永璘與顏雪一掃而過,只覺並肩站在一起的兩人,實是說不出的悅目,忽地一念閃過,今夜他來,恐怕是因為身邊顏雪的緣故吧?
在紅羅心底,始終是珍惜與永璘的友情,萬二分的不願失卻這個朋友。
「就這麼定了」一路最是雀躍和陳至謙並肩的寧欣搶先大聲附和,將紅羅游離身外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這有一則,听好了啞巴打手勢,打一成語。」一晚上話雖不多卻難得笑容頻露的陳至謙移步至一盞魚燈前,望著燈籠上粘住的一張小紙,朗聲為大家讀出謎題,黑眸亮得輝星耀月。
大家正自轉動腦筋,忽聞一道嬌柔的聲音揚起︰「是不言而喻嗎?」。答話之人正是顏雪。
那張掛魚燈的五十開外、慈眉善目的店家沖顏雪咧嘴一笑,樂呵呵地向她翹起姆指贊道︰「姑娘聰明正是‘不言而喻’!」顏雪那玉潤冰清的俏容登時便似芙蓉初放,此時此刻,斯人斯景,亦令她不禁陶然忘我。
紅羅幾人紛紛又笑,同將欽賞的目光遞向了顏雪。
……
一輪比拼下來,紅羅、顏雪、穆敏、陳至謙勢均力敵,各猜中六則謎題;而永璘與寧欣則稍遜一籌,各猜對三則。于是乎願賭服輸的永璘作東,請大家飽嘗了一頓鮮美元宵。
幾人在席上把玩著猜謎贏回來的花燈,七嘴八舌地回味當晚賞燈樂事,均覺余味無窮,相約明晚再到西城去觀燈猜謎,只可惜永璘到時要進宮陪伴乾隆,不能再與眾人同樂。
散席後,永璘與顏雪同車而回,而穆敏紅羅寧欣三人則乘馬車先送陳至謙。
上車不久後,寧欣滿是憧憬地笑道︰「好盼望明**們四人再一決高低啊!」
三人紛紛抿嘴,陳至謙興致很好地接下話道︰「依我看來,顏雪姑娘贏面最大,今日若不是她有意相讓,她應是一家獨贏了」
紅羅听了心中一動,她隱晦瞧了陳至謙一眼,陳至謙對顏雪似是甚為欣賞,心中盤算著要不要將顏雪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思量一番後,終于還是決定告知陳至謙實情,既然以後大家還要來往,那就該坦誠相見,免得將來鬧出些不必要的尷尬,
「至謙大哥,關于顏雪,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你。」紅羅頓了頓,眼光與穆敏、寧欣觸了一下,兩人沉默,心里已猜到紅羅下面要說的是什麼話了。
「顏雪是我們的好朋友,她也是……全妍坊的歌ji」
聞言,陳至謙清正的臉上一僵,薄唇一分,想是這實情令他太過吃驚。紅羅不禁微有些憂心,畢竟陳至謙為人太過守正,不知他知道實情後會如何反應。
「顏雪雖然是歌ji出身,但心性高潔,才情甚高,我們每一個人都非常尊敬她如果你……」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這樣一個慧心獨具的女子」回過神來的陳至謙截住紅羅有些急切的解釋,語聲微微驚嘆。
紅羅一怔之後即眼神顫動,一臉驚喜,看來陳至謙對顏雪並無半分輕看之意呢她輕呼了口氣,一顆懸心終于落地。
「顏雪確實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女子,今**已見識過她的才思了。其實她是棋琴書畫無所不通,一手瑟琶更是妙絕京城,他日有機會,你可以和他切磋一下琴藝。」紅羅曉得陳至謙也彈得一手好琴。
陳至謙略是驚異地「哦」了一聲,濃眉稍稍一挑,聲音隨之抬高了些許︰「今日真是大有收獲,居然認識了這麼一位奇女子」
紅羅笑起,與穆敏互望一眼,他臉上也起了些笑意。她正欲再說什麼,眼角余光忽然發現寧欣面上爛漫笑容不知何時已是不翼而飛,一雙烏黑的大眼略是不快地緊瞪著兀自高興的陳至謙。她心中先是一凜,隨即暗道一聲不好。
「那你是不是該謝謝我和姐姐,要不是今夜我們喚你出來,你還識不了這麼一位奇女子呢」寧欣板著俏臉,不帶一絲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該謝自當該謝」陳至謙仍無所察,樂呵呵不迭點頭。
紅羅心中立時用英語哀叫了一聲「我的天啊」,爾後即怒其不爭地暗白了陳至謙一眼,只可惜他卻全然未察。
寧欣臉色更是難看,她瞠大美目狠瞪了陳至謙一眼,口中重重哼了一聲小嘴撅起,臉扭向一邊。
陳至謙一愕,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寧欣生氣了。他面上笑容微僵,心中惶惑,怎麼也弄不清好端端的寧欣怎會說翻臉就翻臉。他有心想問個清楚,可當著穆敏與紅羅的面,又不好開口,一時竟是坐立不安。
車內登時陷入一片沉悶。
紅羅閃著長睫,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瞧著眼前一幕好戲,也不知究竟是該怪寧欣醋意太大,還是該怨陳至謙太過遲鈍。
而不明就里的穆敏眼瞧寧欣莫名其妙的生起氣來,壞了原來和洽氣氛,不禁眉頭輕皺,暗怪這個妹妹太過橫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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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穆敏帶著紅羅寧欣和他那只得8歲的弟弟一起去城西的都城隍廟參加廟會,紅羅還是頭次置身這樣的廟會,到處人流如織,那非凡盛況,竟是不輸昨夜燈會。她與Mr.Josh一路北上途經多地,卻從未踫上這樣熱鬧的集會,故而看著實在新鮮。四人給城隍老爺上完香後,就在附近且玩且看,中午又嘗了好幾道口味地道的佳肴,這才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