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顧言歡可憐兮兮的瞅著自己親娘,這邊母後氣尚未全消,那邊父皇便氣勢洶洶的過來了。
「你先起來。」皇後拉起自己女兒,一同站起。畢竟是自己親身骨肉,再怎麼不對,心還是向著她的。
說到我們偉大的皇帝陛下,本來今天是心情愉悅的,老婆離宮多日,終于回來了,自己也不用孤枕難眠了。上朝時那叫一個容光煥發,喜氣洋洋,底下的群臣暗暗猜測,莫非是盛元邊疆多年的國土問題解決了?
然而,皇帝的好心情截止到看到西岐送來的國書為止。信內,西岐國主委婉地問候了一下盛元九公主。能坐上這龍椅的,心里跟明鏡似的,當下就斷定自己女兒指不定惹了什麼事,丟臉都丟到國外去了。
于是,皇上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問了一下群臣,本也沒指望問出個子丑寅卯來。沒想到問了李尚書,遮遮掩掩,再問張侍郎,躲躲藏藏,最後問劉大人,支支吾吾,再瞧瞧滿朝文武,個個把腦袋低的都能藏到褲子里去,生怕被皇帝陛下點到名。然而在龍威之下,最後還是劉大人充當了炮灰,斷斷續續總算把事情講明白了。當下,萬歲爺便青了臉,兩眼冒火,一甩龍袖,奔著罪魁禍首算賬來了。
皇帝進來時,臉色依舊青的發紫,後面跟著太子顧修然,三殿下顧修晟。
顧言歡乖乖行了禮,便躲在皇後身後,冒充透明人,心里不住祈禱百花樓一事可千萬別在這時東窗事發啊。
可惜,天不遂人願。
「顧言歡,你給朕跪下」皇帝中氣十足。
顧言歡瞅瞅皇後娘娘,再看看自己一母同胞的二哥,三哥,最後識相的跪下。只是可憐這兩條腿,剛站起來沒多久,又要受苦了。
「你,你,你說你」皇帝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圍著顧言歡踱步。一眼瞥到桌上的茶杯,火氣冒上來,拿起就想砸下去。
「哎,皇上。」皇後見著了,連忙攔下,「皇上您消消氣,這茶杯啊,臣妾剛才砸過來著。」說著,努努嘴,示意地上的碎瓷。
「砰」皇帝一怒之下,狠狠地將杯子摔在地上。
「好啊,敢情這事你們全都知道啊,一個個都瞞著朕,當朕老糊涂了。」
「怎麼,都不說話了。顧言歡,他們不說,你說,朕給你個機會。」
這,說什麼啊?顧言歡當下糊涂了,不過眼下這形勢,若她再當個鋸嘴葫蘆,一聲不吭的話,惹得她老爹氣沒處發,那她小命可真堪憂了。
「那個,父皇,兒臣不是瞞著您,而是不敢說。」想了半天,眼見自己老爹臉越來越黑,顧言歡硬著頭皮,壯著膽兒擠出一句話。
「不敢?呵,還有你顧言歡不敢的?」皇帝氣得口不擇言︰「你一未出閣的公主,跑去什麼百花樓,下九流的地兒賣笑去,這皇室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我沒有」賣笑?這話說得嚴重了,顧言歡忍不住反駁。她是百花樓的幕後老板不假,可鬧得再瘋,底線還是有的。而她父皇不分青紅皂白,給她扣上個「賣笑」的罪名,這委實傷了她的自尊了。
「沒有?哈,你還敢狡辯,你敢說那勾欄院跟你一點瓜葛都沒有」本來皇帝只是盛怒之下,話說得難听了,顧言歡忍忍,也就過去了,偏偏她還火上澆油。
「來人去把那百花樓給我封了,里面的人,不管男女,全都扔到刑部大牢里去」
「不行您不能這麼做」顧言歡一听,立馬急了。這百花樓的姑娘,別人不知,她可知道的清楚,個個出身清苦,若不是被逼得沒辦法,誰願意做這個行當。可現在,她父皇居然遷怒到她們,顧言歡第一反應就是要去阻止。
「反了天了你,還敢命令朕你信不信朕連你也扔到刑部大牢里去」
「扔就扔,誰……」
「咳」一旁的太子殿下看不過去,連忙示意顧言歡閉嘴。隨即下跪替她求情︰「父皇,九妹的性子您是再了解不過,不過是鬧些小脾氣,您就饒她這一次吧。」
「是啊父皇。」三殿下也跪下,接著說道︰「九妹還小,做事難免魯莽了些,父皇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臣妾也說兩句。」見父女倆鬧成這樣,皇後雖然還生著氣,但也看不下去,「陛下您也知道這孩子從小被我們慣著,現在不像話些,還好年紀尚小,又不是不能改。您罵她兩句,打幾下就得了,這刑部大牢是她能呆的地兒嗎?」。
「小?她四姐五姐像她這個年紀,孩子都抱手上了。」經幾人一番求情,皇帝即便還在氣頭上,口氣也軟了幾分。
「我要生的出,也抱手上了。」顧言歡小聲埋怨道。
「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皇帝雖然年過不惑,可耳朵還是靈得很。
太子見自己父皇剛轉好的臉色又有變黑的嫌疑,暗地里掐了掐顧言歡的胳膊。
「沒有,兒臣知錯了,父皇教訓的是。」以顧言歡欺軟怕硬的個性,自然不會傻呼呼跟自己氣頭上的老爹叫板,雞蛋踫石頭,有腦子的都知道孰強孰弱。
「哼,知錯?錯了就得罰你這兩個月,給我好好呆在傾歡宮里反省。要是再敢溜出去,看朕不打斷你兩條狗腿。」顯然,皇帝尚不解氣,罵的那叫一個凶狠。
想了想,又覺得這只是治標不治本,于是扭頭對皇後說道︰「皇後,這兩個月你看著有哪家合適的,趕緊把這小混蛋嫁了。在這宮里不干正事,就知道浪費糧食,朕看見她就來氣」
說完,再不看顧言歡一眼,氣沖沖的離開朝鳳宮。
顧言歡傻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是被嫌棄了?而且已經嫌棄到看都不想看一眼,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嫁出去?
「母後……」顧言歡一臉可憐相,想博取皇後同情,可惜這當娘的現在一門心思放在孩子他爹身上,剛才別人沒注意,她可是見著自己丈夫幾次撫胸,想是氣得不輕,國事繁忙,自己女兒又鬧了這麼一出,心里便多了幾分擔憂。
當下,也不管還跪在地上的惹禍精,跟著皇帝就出去了。
「二哥……」顧言歡又討好太子殿下。
顧修然站起身,拂掉衣擺上灰塵,決定對這頭疼的九妹視而不見。
「三哥……」一邊不討好,顧言歡又故技重施。
「別,從小你一叫我三哥準沒好事。」顧修晟沒好氣的說道。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遇到顧言歡這種妖孽。還記得她第一次叫三哥要吃芙蓉酥,結果吃壞了肚子,連累自己挨罵;第二次叫三哥,害得他一夜未眠,替她抄了一百遍《弟子規》;第三次叫三哥,偷偷帶她出宮,結果被逮個正著……反正沒有一次是他討到好處。
「哎,哥,你等等我,一起走。」見顧修然要離開,顧修晟連忙喊道,抬腳就跟著出去。
「你們……」顧言歡垂頭喪氣,看來她是真的被嫌棄了。
「放心,百花樓那邊我替你擔當著。你也給我收收心,再這麼胡鬧下去,誰也救不了你。」顧修然還未走遠,頭也不回的說道,「還有,回去肩膀上別忘了上藥。」
顧言歡一听,前一刻還灰蒙蒙,了無生氣的眸子馬上放出光彩,她就知道太子哥哥不會不管她的。
心中一顆大石放下,顧言歡又回復了本性,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哪知跪的時間長了,雙腳一趔趄。
一旁的小宮女想伸手扶她,給她揮手擋掉了,正好牽動肩膀上的燙傷,疼得她齜牙咧嘴。
哎呦,可疼死她了,她親娘可真下的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