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听了這話,臉更加白了三分,卻還勉強撐起假笑道︰「沒什麼的老夫人,則……大少爺只是讓我看一些……一些無趣的東西,沒什麼意思的。」
「哦?原來這些在姨娘眼里只是一些無趣的東西啊,可我卻覺得很有趣,不僅如此,還相當精彩。」陸則煜也不馬上揭穿,悠悠地說道。
有時候,折磨一個人並不是要一刀子將對方殺死,而是慢慢地一點一點的將對方逼得走投無路。看著對方無計可施的樣子,自己再慢慢收網,這才有成就感。
「到時是什麼東西,你們兩個給我打什麼啞謎,陸清,拿過來讓我瞧瞧。」老夫人可沒那麼好唬弄,當即下命令。
「是。」陸清不容分說地拿走周氏手里捏的緊緊的幾張紙,恭敬地呈給老夫人。
「混賬」老夫人一看上面黑紙白字寫的東西,那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當即將幾張紙拍在桌上,對著周氏罵道︰「這到底是什麼回事,王夢蓮你在周家是干了什麼齷齪事了,敢情拿我們陸家當避難所呢」
周氏見老夫人大怒,便嚇得連連跪地求饒︰「老夫人,您听我解釋,不是這樣的。」
「解釋?好我讓你解釋,免得讓人說我們陸家,說我一個老太婆欺負你們孤兒寡母」
其實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還能怎麼狡辯。當下,陸承楓便笑眯眯地開口︰「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事情前後紙上都寫得清清楚楚了,連汝南那邊我都問過了,半年前還鬧得沸沸揚揚的。也就我們把她們當個親戚才被蒙蔽了這麼久,誰知道竟招了個包藏禍心的???也就女乃女乃您仁慈,還給機會讓解釋呢,這要換成我,二話不說立馬扔進官府了,這做假賬可不是小事啊,總不能讓別人說我們丞相府,哦不對,現在是侯府了,包庇犯人吧。」
陸承楓這一番話,說的讓周氏恨得牙癢癢,卻又句句在理,教人反駁不了。
此時,那幾張薄薄的紙片已經在屋里傳了一圈了,最後,是拿在陸相手里。
相爺放下手中的紙片,並用茶杯壓好,這才開口︰「娘,我看也不用問了,這事既然則煜都拿出來說了,那必定錯不了。我看這樣,也不用交給官府什麼的,明天遣人將她們送回汝南,該怎麼定奪就讓周家人煩惱去吧。」
「不,不,相爺,求求您別把我們母女倆趕回去啊,求您念在姐姐的情分下,收留我們吧。」周氏一听要將她們遣送回汝南,那還得了,眼淚鼻涕全下來了,哭得好不可憐。
再說那個周玉凝,也沒見過這等陣仗啊。當初跟著她娘來京城,三分是因為周家待她也不算好,七分是看在有陸則煜這麼個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才過來的。直到到了相府,無意中听到自己母親和姨母談話才明白為什麼要匆忙離開的。竟沒想到現在竟然被陸家發現了這事,甚至還要將她們趕回去,當下就心慌了。
「老夫人,您別敢凝兒走啊,母親,母親她那樣做,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回去一定會被打死的,老夫人,求求您了。」周玉凝跪著哭了半天,見老夫人一直沒開口,于是轉向二夫人,「姨母,凝兒求您說句話吧,我可是您親佷女啊,您替我求求老夫人和姨夫吧,我不想回周家。」
對于周玉凝能說出這種撇開干系的話,也足以看出其人品亦或是其母親教兒的失敗了。
慌亂之下,周氏也沒听清自己的女兒都說了些什麼話,只听到「姨母」兩字,立馬反應過來,跪著爬到自己親姐身旁,哭道︰「姐,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半年前我過來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這人在緊急情況下,還真能變得聰明點,好歹還能記得當初她還拿出五萬兩中的兩萬兩分給了自己姐姐,為的便是能在相府待下去。
「你……」二夫人慌忙瞥了上頭兩位一眼,見他們似乎沒有在意才放心,心中暗罵當初自己貪心,落得現在把柄抓在別人手里。可事到如今,後悔于是無補,也只能想辦法留下那惹事的母女倆了。
也不猶豫,直接跪倒老夫人面前。她明白,這事只能求老夫人,若說這府里還有誰能讓丞相改變主意的,也只有這老太太了。
「娘,媳婦兒豁出臉皮求您一回,小蓮畢竟是我的親妹妹,都說手足不相殘,我怎麼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妹妹被抓進官府呢?媳婦知道您菩薩心腸,心里也是不忍心的。而且妹妹已經知道錯了,求您大發慈悲,饒了她這一回吧。我保證她以後再也不敢了,娘您就看在月容這十幾年來為相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讓老爺收回成命吧。」
說到情深處,或許真有幾分姐妹情深,二夫人也紅了眼楮。
「唉——」老夫人嘆氣一聲,她本就不是什麼狠心腸的人,而周玉凝那丫頭她也看得喜歡。要不是皇帝賜婚,她也有過將她收作自己孫媳婦。此刻,看這一屋跪著三個哭得淚人似的女人,也就心軟了︰「要不這樣,咱們就做回好人,月容你將偷得銀子還回去,若有下次,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既然母親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我書房里還有點事,你們先吃飯吧。」老夫人一開口,即便陸丞相心里不認同,卻也不好反對。
不過,這一出鬧下來,眾人都無心吃飯了。老夫人隨後推說頭疼,扶著丫鬟的手也出去了。
自始自終,顧言歡沒有說過一句話,忠實地扮演了看戲者這一角色。現在戲看完了,她也沒必要繼續呆著,老夫人前腳走,她後腳便跟著出門了。而陸則煜看她走了,馬上就跟了上去。陸承楓不用說,他原本就不喜歡周氏母女,自然跑得飛快。
于是,偌大一個屋子,只剩下三個跪著的女人,和一桌子涼透了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