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要賬本，你給我拿的是什麼啊？」老夫人盯著上面方方的格子，以及里面奇怪的字形，實在是看不懂。
「回老夫人的話，這真的是賬本，是九公主接手後要求小的們這麼改的。」听了老夫人這通埋怨，劉術肚子里別提有多高興了，他早就看不慣這些奇形怪狀的玩意兒了。
「真是胡鬧」老夫人罵了一句，「你倒給我說說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
劉術結結巴巴地將十個數字解釋完，老夫人已經在專心看賬本了。
等到老夫人仔細地將這幾日的賬目核查過，說實話，除了一開始有點不習慣，比如記不住那十個符號分別對應的數字。但對于這種記賬的格式還是挺欣賞的，一目了然，看得明明白白，心中便對顧言歡有了一點肯定。
「我看這賬目沒什麼問題啊，寫得也清楚，比起之前密密麻麻的可是好多了。」
見老夫人夸贊顧言歡的這種記賬方法，劉術心中更加不滿了。他是徹底的保守派，對于之前的記賬方法那是十萬個滿意，主要是原來的記賬是很早以前他做管事的時候制定的，對于自己想出的辦法，他一向不會挑錯。
只不過在老夫人面前可不能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因此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還是連連點頭，接著又拿出一份庫房記錄交給老夫人︰「您再看看這庫房的出入賬目表。」
老夫人狐疑地接過來細看。
突然，她指著賬目上的一行問道︰「這一萬兩是用作什麼的？」
劉術看過去，正是顧言歡借的一千兩，心中大喜，面上還是不敢表露分毫︰「回老夫人，這兒正是小人不理解的地方。明明賬本上寫明白了是一千兩，卻不知為何庫房支出的是一萬兩？」
老夫人一手拿著那張憑證條，對著上面日期，另一只手食指沿著賬目那行指下去︰「這兒的簽字人是東子，他也是賬房里的嗎？可別是他弄錯了？」
「回老夫人，按理說東子不會犯這種錯誤，他也在賬房呆了有兩年了。」
「甭管會不會，你去把他給我叫來」
劉術目的達成，心中暗喜，听從老夫人的吩咐去賬房找東子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東子你快過來」劉術氣喘吁吁地找到東子，著急地說道。
「怎麼了劉先生，你走這麼急？」
自從昨天拿到那五十兩，東子回去後急忙背著老母親去醫館，手里有了銀子，大夫看病開藥也勤快了，兩三劑藥下去，他娘親看著就好了許多。而他哥哥的腿也敷上了上好的藥膏，已經不再潰爛了。說來他心里由衷感謝劉術，要不是劉術的幫忙，只怕真救不回來母親和哥哥了。因此，見劉術跑得這麼急，東子擔憂的問道。
「唉出事了。」劉術拍了拍東子的後背嘆氣道，「也不知為什麼，老夫人今天居然查賬了，看到那一萬兩大發雷霆，這不讓我把大伙叫過去問話呢。」
「這……這可怎麼辦啊。」東子急了，他才剛把老娘和兄長安頓好，手里的銀子花去了一大半。待會兒老夫人問起，他一時半會上哪湊那五十兩銀子還給府里啊。
著急之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劉術︰「那個劉先生，您……您還有沒有銀子借我，昨日我剛用那五十兩銀子替我娘和哥治病，現在……現在哪有錢啊。」
東子一想到被老夫人發現後，別說能保住這個飯碗了，說不定人都進官府了，當下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劉術也跟著著急︰「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替你保管的那八千多兩，哪還有多余的銀子啊。」
東子一听，沒轍了，想了想下了決心︰「我這就去和老夫人坦白，他老人家慈悲為懷，說不定能饒我一條小命呢。」
說著就要往外走，劉術連忙拉住他，他可不想因為東子的一時沖動毀了的全盤計劃。
「你別沖動，老夫人一向公正嚴明。還記得上次周夫人和表小姐，她們還是二夫人的親妹妹和親甥女呢，最後不是一樣被趕出相府嘛。我們就是些下人，老夫怎麼可能會為幾個下人格外開恩呢？你想想家里還躺在床上的娘還有你那跛腳的哥哥，想仔細了。」
「那怎麼辦，先生您快救救我。」事到如今，東子也只有向劉術求救。
劉術看著東子急得團團轉的樣子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鎖緊眉頭，左一聲嘆氣右一聲嘆氣，想了半天才說道︰「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能一口咬定是公主借了一萬兩，此事與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那……那公主怎麼辦啊？」
「你還有精力去考慮別人，別忘了人家是公主，這府里上下誰大得過她呀，她能有什麼事？但換上你我，可就自身難保還得牽連家中老小。你能眼睜睜看著你母親和你大哥剛好一點又被關進大牢里受苦嗎？」。劉術邊說邊推攘，「快走吧，別讓老夫人等急了，記住我說的」
東子糊里糊涂地被劉術拉到老夫人院子里，他也從未進入過這麼大的院子，一看那森嚴大門，腿都哆嗦了。劉術狠狠地捏了他一把，低聲告誡道︰「待會兒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公主和司南那兒，記住不要慌，咬死了說司南給你的字條上就是一萬兩。」
看到東子唯唯諾諾地點頭，劉術才略為放心地帶他進屋。
「你就是東子。」老夫人眼皮不抬地喝著茶問道。
「回老夫人的話，正是小的。」東子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老夫人放下茶杯，朝旁邊伺候的翠雲點點頭。翠雲了然地拿起庫房的出入記錄，放到東子面前。
「這上面寫的昨日公主借了一萬兩，可是確有其事？是不是你去拿的？」
東子趴在地上，仔細瞅了瞅那些記錄，想到家中病著的母親和兄長，咬了咬牙認定道︰「是，是小人去庫房取的銀子。司管事說這是公主的吩咐，小人也不敢有疑慮，拿了銀子便將錢給了司管事。」
老夫人听了，緊鎖住眉頭，頓了頓才道︰「你把昨日之事從頭到尾復述一遍。」
于是，東子便將昨日之事七分真三分假的說了一遍。大體都是事實，只是在細節上，比如字條上的一千兩說成了一萬兩，明明交給司南的只有一千兩，卻說把一萬兩都給了他。
老夫人听完，心中還有些疑慮，但眼前白紙黑字寫著，再加上東子的證詞和劉術的親眼所見，也有八分信了。
「走，咱們去東院好好問一問這一萬兩是怎麼一回事。」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顧言歡的東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