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楓拿著那包花瓶碎片去了陸則煜的書房。
「你手里拿的是什麼?」陸則煜有些好奇地看著陸承楓手里那個大大的藍布包,看這質地像是女兒家用的,陸承楓怎麼拿在手里?
「這是給你的。」陸承楓把東西遞給陸則煜,道︰「里面是嫂嫂最喜歡的一個花瓶,可惜那天生氣給砸了。你不是認識城里的巧手繆七,正好拿去補好了好哄顧言歡開心。
陸則煜疑惑地打開,里面果然是一堆碎瓷片,小心地拿起一片,看圖案不正是顧言歡當寶貝似供著的那一個嗎?當初他還笑話她,又不是上了年代的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一個不值錢的花瓶哪里值得她這麼寶貝。結果,被顧言歡抓住罵了一通,真是,這年頭一個花瓶都比他重要。
但看到眼前這堆碎片,陸則煜還是忍不住猜測,究竟顧言歡是發了多大的火,竟把自己最喜歡的花瓶都砸了。罷了,就把它補好吧,那丫頭嘴上不說,心里肯定後悔得很。
當天下午,陸則煜就把花瓶補好了,晚上拿著花瓶去了凌淵閣。
顧言歡眼見著陸則煜走進來,裝作沒看見。她還在生氣,即便是陸承楓已經告訴她實情,陸則煜還是在乎她的。可是當時吵得那麼厲害,她哪里抹得下面子低頭。
陸則煜仿佛猜到她所想,故意說道︰「夫人好像不歡迎我過來,那我還是走吧,只是可惜了這個花瓶了。」
什麼花瓶?顧言歡听到「花瓶」兩字,連忙抬起頭,心里隱隱有了期待。
見狀,陸則煜把手里的盒子遞給顧言歡,示意她打開看看。
等到顧言歡打開盒蓋,從里面拿出花瓶時,已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什麼時候把它補好的?我以為它早被扔掉了。」
「便是扔掉了我也會把它撿回來。」陸則煜難得說出這樣的情話,「你瞧瞧,補得怎麼樣?」
請的是京城有名的巧手,陸則煜自認這花瓶補得毫無破綻,乍一看,跟新的一樣,所有的縫隙都被完美的接合在一起。
「很好,很漂亮,跟新的一樣,謝謝你。」顧言歡說著說著竟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
當初這只花瓶被她一怒之下摔碎之後,心中別提有多後悔了。後來她也一直沒和金玉銀屏問起那些碎片的下落,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潛意識里寧願欺騙自己花瓶還好好的,沒有被摔碎。而現在,陸則煜帶著一個完好無缺的花瓶給她,如今完好如初的不只是花瓶,似乎還有他們的感情。
「怎麼還哭了?」放到以前,陸則煜最討厭看到女人哭,可是看見顧言歡在他面前流淚,竟然心也跟著抽動。不想看到她流眼淚,只想看到那個一直笑著的,沒心沒肺的,傻乎乎的顧言歡。
抬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水︰「好了不哭了,花瓶不是補好了嗎?」。
顧言歡抽了抽鼻子,哽咽道︰「你還生氣嗎?我那天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從陸承楓那里得知陸則煜一直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還暗地里去調查東子,顧言歡便有些後悔了。只是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有反省過,那天對著老夫人說話是沖了點,陸則煜要求她道歉也是理所應該。可又拉不下面子主動去認錯,這便一直這麼僵著,還好陸則煜先來找她了。
陸則煜頓感欣慰,能讓這麼一個驕橫蠻縱的丫頭知錯已經很不容易了,至于其它的,一點一點慢慢調|教吧。
見陸則煜不說話,顧言歡以為他還在生氣,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說道︰「我……我明天就向女乃女乃道歉去,但……但只道歉那天說話的語氣,那一萬兩我真的沒拿。」
「我知道不是你。」這丫頭真是一個死心眼,一直糾結在這個問題上,陸則煜忍不住好笑道︰「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少掉的九千兩銀子,別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得知道那九千兩究竟去了哪里,才能還你清白。」
「哼,我本來就是清白的。」顧言歡還在那邊嘀嘀咕咕的,她平生最恨被人冤枉,這次背了這麼大黑鍋,自然不願善罷甘休。
對于顧言歡這種只知道嘴里嚷嚷著自己是清白的卻沒法證明的行為,陸則煜表示很無奈,只能循循善誘道︰「你想一下,最初踫過賬本,知道這筆銀子的有哪些人?」
「有……」顧言歡定下心來慢慢回憶。
那天上午她去的賬房,找到了司南跟他提了這件事。中間,司南還勸過她說是不妥,但被她一口否決。現在看來,還不如當初听他的話,省去了這一大堆麻煩。然後因為自己趕著要去買那套金飾,便沒有等司南從庫房取出銀子,直接拿走了放在桌上,本該是下人月俸的一千兩。後面的事情就是陸則煜知道的那樣,老夫人氣勢洶洶地過來,興師問罪。
听完顧言歡的講述,陸則煜邊思考邊說道︰「照你的話,司南是有嫌疑的,但是……」
「不會是他,阿南不是那樣的人。」
本來陸則煜也想說以司南的品性,絕對做不出栽贓嫁禍的事,哪知道顧言歡不等他說完,就給司南開月兌。還阿南,叫得這麼親熱。
顯然,某人打翻了醋壇子,于是說出來的話也帶上了幾分酸意︰「我現在才發現夫人的稱呼可真別致,有北燕的阿越,茶館的阿軒,現在又多了一個賬房的阿南,可惜為夫從未听過夫人對我的稱呼呢?」
顧言歡傻眼,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前一秒還在跟她討論正經事,怎麼下一秒又扯到稱呼上去了,而且听那語氣似乎自己不叫出個一二三來就不罷休。可叫他什麼,阿則?阿煜?怎麼听怎麼別扭。
「那些,那些都是朋友,普通朋友的稱呼,你,你……我……不是一般朋友,就別那麼叫了。」天氣不熱,顧言歡額上卻冒出細微的汗珠。
「夫人說的有理。」听了顧言歡的解釋,陸則煜頗為贊同的。
以為他打消了這個主意,顧言歡心中暗松一口氣,卻不料接一下一句話差點沒讓她咬到自己舌頭,驚得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你我是夫妻,夫人理應叫我一聲相公。」
什……什麼?顧言歡瞪大眼楮,相公這一類的稱呼她只在一些話本小說里看到過,都是那些嬌嬌滴滴的小女子的稱呼。你讓她,一個能像男人一樣在外面賺大把銀子的堂堂公主學那些小女子的稱呼,她可不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