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縣的百姓撤離後,縣城已被天津鎮調來的大明守軍填滿。[我搜小說網]
巢丕昌走在街上。
沿街的軍官、士兵,紛紛對著巢丕昌恭敬行禮。
在許多百姓看來,巢丕昌屬于貪官、昏官。不過在天津鎮的將士看來,巢總兵還是比較不錯的上司。
天津鎮的駐地是在天津,而天津的北方糧食運轉之地。糧餉、待遇方面,天津鎮可以與京營、關寧軍相提並論。
唯一的問題是,天津鎮並沒有經歷過什麼惡戰。缺乏實戰經驗錘煉的天津鎮,自然算不上什麼精銳部隊。
這倒不是巢丕昌軍閥習氣、保全實力。事實上,在天津的軍隊,直接被朝廷遙控,天津總兵是不可能有本事做軍閥的。所以,巢丕昌最熱衷的並不是訓練士卒,而是辦法貪污掉天津鎮的糧餉。天津鎮三萬人,哪怕是每名士兵身上盤剝3兩多銀子,一年也能夠撈十萬兩以上。
當然了,撈取銀子手段的並不僅僅是克扣軍餉、私賣軍器。組織軍隊,從長蘆鹽場弄一點私鹽販賣,也是天津鎮的一大財源。
天津鎮的士兵,與其說是士兵,不如說是一批在黑心商人手下做工的伙計。巢丕昌就是天津鎮這個大商號的掌櫃!
巢丕昌目光所及。
滿街的兵將,有的在聚賭,有的在和妓*女嬉玩。兵器、衣甲,亂拋一地,毫無身在前線戰場的意識。
原本,巢丕昌想要叱喝,不過轉眼又搖頭。[蟲不知小說網]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本身他自己上梁不正,如何能讓這些下梁不歪?
巢丕昌面色平靜,但是心中卻是掀起了波瀾,年紀越老,越容易回憶生平。巢丕昌已是年近五十歲,從一名粗鄙的小卒出身,年輕時他倒是擁有大志向,苦讀兵書、勤練軍陣,希望能夠建功立業,報效君王。
不過,青年時的巢丕昌在關寧軍中歷練,也參與過薩爾滸之戰,十萬精銳大軍被韃子五萬兵馬徹底擊敗,遼西之地不復為大明國土。此後,關寧軍龜縮在遼東,更是敗多勝少。隨著經歷戰事越多,官越做越大,巢丕昌熱血逐漸消散。
見友軍遇難不救,見敵軍潰而不追。喝兵血、殺良冒功,用貪污來的錢財,賄賂上司。喪失了底線後,他一路平步青雲。于是,四十多歲熬成了天津鎮總兵官,此後,能貪更多的錢,擁有更多的靠山
不過,用錢賄賂的靠山也並不靠譜,臨到朝廷調兵遣將時,巢丕昌也被調往了前線。
「如果,回到從前,還會走這條路嗎?」巢丕昌捫心自問。
很快,他搖頭了!
武人,在大明朝僅僅是棋子。
軍隊的腐化,本質是整個體制,已經爛到骨子里面去了。
大明朝武將的巔峰就是總兵,總兵是一品武將,不過哪怕是三品文官,也足以統領一品武將。
而一名四品五品的太監,也能夠死死的壓制文臣。太監一般品級都不高,據說,劉伯溫預測「八千女鬼亂朝綱」,朱元璋認為劉伯溫所指「女鬼」是宦官。于是,朱元璋刻意壓制官宦權利,使得明朝宦官,也是就宮中的內臣,最高只能是四品官。哪怕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相當于宰相級的大佬,其實也僅僅是四品官。
而燕王朱棣,在謀朝篡位時期,一堆文韜武略的太監們,幫他打天下。所以,朱棣認識到,太監也是能文能武,並且對于主上更為忠心。所以,到了燕王登基成為永樂皇帝之後,便不斷的提高了太監的權利。
司禮監權利逐步能夠與內閣抗衡,御馬監成為了直接統帥30萬天子親兵,以及太監掌管了軍隊的錢糧補給。由于閹黨的能量不斷膨脹,所以才會出現了劉瑾、魏忠賢這等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官。
文官、武將、太監,這三者皆會貪污掉一部分軍費。而這三者之間,往往又內耗嚴重,不能同心協力,自然是讓大明軍隊各部,陷入了混亂、無序之中,容易被韃子各個擊破。
巢丕昌在清風樓前,久久不入。
清風樓掌櫃王澤瑞卻是堆著笑容迎道︰「巢將軍,稀客啊,小的前不久,新買來幾名滿蒙異族姑娘,也是別有風韻,不知道大人」
巢丕昌擺手道︰「女人本官見的多了,心有余力不足啊!王掌櫃,咱們今天喝酒,談談前幾天你說的那件事。」
「那件事?」王澤瑞一愣道。
「就是恩,哼」巢丕昌含含糊糊,不想說的太明白。
王澤瑞警惕看了看四周,道︰「里面請,詳談」
兩者入了一間地下密室中。
那密室,四周都是用鑄鐵做制。
此時這個時代,鐵還是比較貴重的物品。一般家庭除了少數的鐵制品用具之外,還奢侈不到用鐵制密室的程度。
入了密室後。
密室並不是太大,不過是十多平米。關上門,除了通風口之下,隔絕內外,很難竊听其內動靜。
「咱僅僅是一個小人物,不過咱東家在大明朝與總督、巡撫把酒言歡,而到了大清國那邊,也能隨時見大清的皇帝、重臣。」王澤瑞笑道,「做生意講究多一條朋友多一條路,咱東家便是深蘊其道。大明、大清,任誰當家做主,都不會影響我東家的賺錢。將軍,這大明是風雨飄搖的亂世,誰知道未來天下是誰家所有。您早作打算,多結交一些朋友,無疑的非常英明的決定」
巢丕昌連忙解釋說道︰「咱可並未打算降清,也絕不會背叛大明」
「瞧您說的,怎麼能說叛變呢,交朋友而已!咱大清向來優待朋友,您接受大清的友誼,大清自然將您當做朋友。多一個朋友,將來多一條出路」王澤瑞說道。
「好吧。巢某希望通過王掌櫃給那邊傳個信。大清不犯我昌平,我昌平絕不會犯大清。至于大清攻打居庸關,或者是兵臨京師,咱也一概不知——上面給我的命令僅僅是死守昌平!」巢丕昌心浮氣躁的將自己的底牌給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