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是她，遠觀
官辰宇握著那串珠子，站在巨型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一片絢爛的景色，涼薄的唇緊抿，指節分明的手指，一節一節收緊，到最後，將那串珠子緊緊地捏入掌心。拉牛牛
不一會兒，男人又將那串珠子松開，仿佛在欣賞一件珍罕物，細細地觀摩。他點上一支香煙，白色煙霧蔓妙而起，微眯起促狹的雙眸，魅惑而性感。
才燃了一半的煙蒂被他掐滅，自西裝口袋里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給他的新助手艾森。「去查清楚林小煙入獄前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到底背著本少做了些什麼？」
那邊艾森一絲不苟地點頭，「是老板！」話語里不帶一絲質疑，絕對的服從，心態也絕對的嚴謹。
第二天一早，林媽便領著林小煙去山坡上拜忌林父。母女倆走在村上的主干道，習慣早起的村民大部分都伸出腦袋，明目張膽地對林小煙指指點點。
林小煙當初考上大學的那一年，在村上風光無限，家家戶戶的孩子都以她為榜樣，父母打罵孩子時常常掛在嘴角的話也是，「你們要能像林小煙那樣懂事听話，給我考個增城最有名的大學，我們做父母的死都值了！」
可如今，一家正在打不听話孩子的大人是這樣罵的，「你們學習好不好我不管，就是別像林小煙那樣是給勞改所養的就行了！簡直丟盡祖宗和父母親的臉面，倘若你敢學她那樣，我現在就把你摁進漁塘里淹了！」
林小煙將那個大人的話听得一清二楚，可她只深吸一口氣，便像個沒事人一樣朝山坡上爬去，倒是林媽听得內疚不已，特別是望著閨女那清瘦而故作堅強的背影，眼淚便模樣了她的眼楮。
她快走幾步追上閨女，用生滿老繭的手扶著女兒縴細的胳膊，幽幽地說道︰「小煙，你不要往心里去，自從你爸去世後，媽在這兒都住了五年了，剛開始他們也喜歡在我背後指指點點，可我就是不搭理他們，他們說著說著也就膩了，這幾天可能是見你回來了，才又故意挑起來說的，鄉下人是這樣，只要我們不搭理他們，他們過幾天就不會再說了！」
林小煙便停住腳步，反手扶著年老體邁的母親，安慰道︰「媽，你不用替我擔心，我沒事！倒是你，這麼些年，要忍受那些人的冷嘲熱諷，苦了你了！」
「媽不苦，真的！」林媽拍拍女兒的手，指了指前方一個長滿了綠草的墳堆說︰「瞧，你爸就在那兒……」
望著那一堆高高的墳，林小煙頓覺鼻子一酸，腳下似有千斤重，讓她每邁前一步，都異常的沉重，辛酸的淚水直在眼眶里打晃，「爸，我回來了……」
含淚點上香燭，再雙膝跪在粘濕的泥土地面，為最敬愛的亡父燒紙錢，冥紙燃燒，火苗跳躍，映紅了林小煙那巴掌大的臉龐，一顆顆似珍珠般晶瑩的淚水淌落，滑過臉頰，滴入泥土里。
「爸，小煙對不起你，小煙向你陪罪來了！」說完，她便猛地俯，對著墳頭連連磕了三個頭，每一下額頭都狠狠地撞擊著地面，發出吧吧地響聲。
林媽哪忍心讓閨女這麼折騰自己，連忙拉住了她，咬著淚水勸道︰「閨女啊，行了，你爸一直都知道你有這份孝心的……」
林小煙便就勢站了起來，與林媽並排站在墳前，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爸，請你在天之靈保佑女兒，找出當年撞你的那個凶手，也揪出當年那個害女兒白白坐了五年牢的壞人……」
林媽便哽咽著點頭附合，「噯，噯……你爸一定會保佑你的！」
最後，林小煙將墳頭的幾根雜草拔除，還將省吃儉用給林爸買的那個嶄新的剃須刀埋在墳前，這才攙扶著林媽小心奕奕地行走在因為雨水浸濕之後，很滑很陡的山坡上，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母女倆回到家時，秦朗已經備好了早餐。
看著他圍著圍裙在廚房和飯廳來回走動時，林媽都看呆了，她便悄悄拉了拉閨女的胳膊，低聲說︰「我看得出來，秦朗這孩子真的不錯，你在看守所的這麼些年，媽多虧有他照顧，雖然他離過婚還帶一個孩子，可你不也坐在牢有了污點嗎？我看你們兩個在一起，再合適不過了，听媽的，遇上好的就嫁了！」
「媽，你別亂說，秦朗他沒有結過婚，孩子也不是他的，我……我配不上他！」
卻忽然听見秦朗走了過來，爽朗的笑聲傳來，「小煙你和伯母這麼快就回來了，剛才你說你配不上誰啊？」
說得林小煙臉色微窘，然後對林媽說︰「媽，我進房間換件衣服……」
「早飯都好了，趁熱吃了再換吧！」秦朗望著林小煙進屋的背影，微微擰眉大聲說道。txjc。
「你們先吃吧！」
林小煙說是換衣服，卻是等他們吃完早餐，桌上的粥和咸菜都變涼了，她也沒有出來。林媽看看閨女房間的門，又看看抿嘴不說話的秦朗，搖搖頭嘆息一聲，回自己屋里去了。
「林外婆，給浩浩講故事听嘛！」浩浩想纏著林媽給他講故事，也邁著小短腿跟進了屋。
秦朗便只身來到了林小煙的房門前，想了想，便說︰「我知道你在躲我，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我在監獄里探望你的時候就說過，我只想好好照顧你們娘倆一輩子，如果你願意，我們倆便結婚，如果你不願意，我也就還像原來那樣照顧你們，你還是你，我還是浩浩的秦朗爸爸，我……」
門毫無征兆地打開，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臉龐。「秦朗，這些年，真的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媽的生活不知道糟糕成什麼樣？浩浩也不會這麼健康活潑，真的很謝謝你！可我已經麻煩你這麼多年了，如今我刑滿釋放，有能力去照顧他們了，真的不能再耽誤你下去了！」
「看你說的什麼話？」
秦朗顯得頗為激動，「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年，我早就當林伯母是自己的親媽了嗎？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懂我的心思？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照顧你一輩子，更會加輩疼惜的浩浩，我會給他這個世上最偉大的父愛！可我沒想到你居然一口一聲謝謝，一口一句說不想耽誤我，你知道你這些話就像當頭給我潑了一盆冷水過來，讓我從頭涼到了腳根！」孩大點他。
「如果我真的令你感到厭煩，那好，我從此便從你的眼前消失……」渾身都凝聚著怒火的男人說完，果真揮揮手轉身，頗有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姿態，抬腳就要離開。
林小煙沒有去追，倒是林媽從屋里听到聲音開門出來，朝著秦朗的背影就追了出去，「小秦，小秦啊，你別走啊，有話好好說嘛！」
見追不上秦朗，林媽又急忙回屋里沖閨女說道︰「丫頭，不是媽說你，這次是你太過份了啊！小秦那孩子對咱們多實在啊，你怎麼可以把他氣走呢？哎……」
小浩浩也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抱住林小煙的腿，明亮的大眼楮里夾著淚花，楚楚可憐地說道︰「阿姨，你快把秦朗爸爸追回來吧，浩浩想他了！」
浩浩稚氣的聲音撥動著林小煙的心弦，讓她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堅定，在孩子面前轟然倒塌，她連外套都來不及披上一件，便一個箭步邁了出去，「秦朗，秦朗，別走……」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雨，儒濕了大地。
已經走在到村口上的秦朗听到聲音，遍布雨霧的龐大的背影立即僵住了，一顆心霎時間便沸騰起來，他真沒想到林小煙便真的追出來，頓時感動得握緊拳頭，抿住唇，似下了某種決心，轉身，面帶微笑地走向正在奔跑的林小煙。
由于雨天路滑，林小煙趿著一雙涼托鞋，便十分應景地被滑倒，秦朗見狀，緊張得深蹙著眉頭奪步而去，適時扶住了差一點就摔了個狗搶泥的林小煙。
之後，林小煙說答應兩人先處處，如果真覺得合適，而且在雙方父母都同意的情況下，就去領證結婚。她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浩浩著想，孩子一天天大了，更加渴望有一個健全的家庭。
毛毛細雨仍在下，秦朗的心情卻恍如晴空萬里一般爽朗，他月兌掉外套，頂在兩人頭上，站在一片重疊起伏的巒山之顛，俯瞰大地。
鄉親赤足踩在田埂上，大水牛正拖著犁耙，在主人的鞭策下，勤勤懇懇地耕田。池塘邊幾個放學回家的孩子正拿著釣魚桿垂釣。
遠方整齊排列的鄉里人家，炊煙裊裊，如霧紗般的煙霧與毛毛細雨相溶，墨綠的巒山起伏，形成一幅美妙的天然畫卷。
林小煙便說︰「秦朗，我們以後也把家安在農村好嗎？我真的很喜歡這里……」
「行，都听你的！」男人毫不猶豫地點頭。
須不知在村口通往城里的公路旁的一棵大樹下。一個神色嚴謹的男子為另一個眉頭緊擰的男人撐著傘，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巒山之顛那兩道隱隱約約的身影之上。
駐留了許久，男人才回到小車，听助手將查到的資料做了詳細匯報之後，他的眉頭蹙得更緊，視線再次透過車窗玻璃回到山頂的那兩人身上，他便向助理問道︰「換作你，接下來該怎麼辦？」
「艾森不好隨意下定論，不過只要老板吩咐的事，艾森一定照做！」艾秘書始終繃著一張過度嚴謹的臉，毫無情趣一板一眼地答道。
男人擰擰眉，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只對助理說︰「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