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貴妃早已听聞武媚娘與徐惠交好,而這兩人一進宮就興風作浪讓她著實不爽。當她從眼線那里得知她們要對淑妃下手時便更加注意。沒想這一出手竟然就將淑妃打入了冷宮。
偶然發現徐惠要夜探冷宮,就覺得事情應該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這徐惠偷偷模模的沒讓任何人知道,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抓人就要抓個人贓並獲,當下韋貴妃就想到了武媚娘。讓她看到與自己同舟的人背著自己去干其他的事,會不會很有趣?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關鍵的時刻竟然被發現了,無奈之下,韋貴妃只得出來圓場。若是當時徐惠承認有謀竊後位之意,這麼多人證,就算是在皇上那邊她也百口莫辯。但問題是她沒有承認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淑妃喊出的,就算是真的,以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定不相信,到頭來倒霉的還不知是誰。
如此一來,韋貴妃唯有隱忍,但這並不表示她已善罷甘休。
「送娘娘。」徐惠笑著朝韋貴妃的背影鞠身,動作到位的無可挑剔。她當然知道自己面臨著什麼,但她卻並不怕。
「你終有一天會有報應。」淑妃咬著牙。
「本宮等著。」徐惠巧笑道,揮袖而去。
已近亥時,淑景殿內卻格外熱鬧。看著太醫為還昏迷不醒的武媚娘把脈,青衣忍不住抹淚。
「王大人,武才人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暈倒?」見太醫收了手起身韋貴妃問道。
「武才人這是舊傷未愈,又增心疾。看她的身子虛弱的很,怕是這幾日未曾好好休息吧。」太醫答道。
「心疾?」韋貴妃柳眉一橫,雙眸掃視,沉沉道,「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紫菀有罪。」
「青衣知錯了。」
受不住韋貴妃的厲色,淑景殿唰唰地跪倒一片。
「未能照顧好自家主子,淑景殿上下罰一月的月錢,你們可服?」
「是。」韋貴妃的話何人敢不听,即便是心有怨言也只能往心里咽了。
韋貴妃滿意的點點頭,對太醫道︰「天色已晚,本宮也不宜久留,武才人的病可就交給王大人了。」
「臣定會盡職。」王太醫應道。
韋貴妃頷首,這才斂起神容,轉眼又是一位端莊賢淑,溫柔大方的女子。
目送韋貴妃的遠去,淑景殿內冷氣聲不斷,眾人相視苦笑,這才陸陸續續的從地上爬起。
「武才人上次傷了腦袋,本沒多大的事,但這次舊傷復發外加心疾怕是要調理好一段時日了。我開張方子,你們要記得每日按我上面所說給武才人服藥。」王太醫落筆,將藥方遞給紫菀。
「謝王大人。」紫菀接過藥方,看了一眼道。
捧著藥箱,王太醫亦不久留。見他要走,紫菀笑著送道︰「王大人慢走。」
「紫菀姐姐,娘娘是因為去了冷宮才這樣的,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告訴皇上。」青衣跑到紫菀面前詢問道。
「告訴皇上?你真的好聰明。如果不怕連累娘娘,你就去做好了。」紫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紫菀這麼一回,青衣再不敢言語,雖然不是非常了解紫菀話中的深意,但略微一想還是懵懂。
翌日正午,藥香彌漫,霧氣燻人。輾轉了身子,武媚娘不禁干咳了幾聲。青衣正在倒藥,聞了聲響趕緊過去。
「青衣,就你一個人?有沒有人來過。」武媚娘捂著腦袋,嘶啞道。
青衣搖搖頭︰「昨天韋貴妃很快就走了,除此之外就只有為娘娘看病的王大人。」
「哦。」武媚娘听著只是象征的點點頭,但雙眸中流露出來的盡是憂郁的神色。
「娘娘,你是在為徐才人傷心嗎?」青衣自問自語,「也對,本來是個神仙一樣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娘娘當初對她甚好,結果卻被她利用了。不只是娘娘,連青衣都覺得傷心呢。」
「她確實讓我意外。」武媚娘輕嘆,這青衣還是太善良了啊。可自己真的是因為徐惠傷心嗎?明顯不是。
「娘娘,青衣已經把藥準備好了,您先喝藥吧。」這小丫頭天真開朗,見武媚娘愁眉不展的雖然心中難過,但依舊表現出一副很歡喜的樣子。
武媚娘也不好駁了她的好意,十分配合的扶了枕頭靠著,張嘴喝藥。或許是苦澀的藥汁會讓她更加清醒,武媚娘從來都不害怕喝藥。
已經是第四天了,那孩子真的打算不再理我了嗎?喝著藥,武媚娘依舊在想。但她卻不知道,在淑景殿的某個角落,一個小身影正一閃而過,英俊的小臉帶著倔強還有那麼一絲若有似無的疼惜。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又到處亂跑啊。要是被趙大人逮到你的晚飯又沒有著落了。」通往甘露殿的路上,胡亂的用衣袖擦著汗,小桂子跑得氣喘吁吁,卻硬是追不上那個疾走在前的男孩。
「我要去找父皇,你要跟就跟,不準這麼多廢話,否則我就把你趕回去。」男孩有些急了,跑得更快,「至于那個無賴老師,別拿他來壓我,我才不怕他。」
「晉王爺,奴才也是擔心您啊。」小桂子一副小媳婦受委屈的樣子。但見得前面的主子根本沒有理他的意思,小桂子這才萎蔫得耷拉著腦袋任命般的緊跟著。說實在的,這樣的主子他還真感覺到陌生。
甘露宮內,琴聲婉轉悠長,嘈嘈切切若淋玉珠,空吟浩渺,纏纏綿綿不知甚高山流水幾何。
剛走到殿門外,聞琴聲的李治腳步就是一頓,臉上布滿了陰雲。沒等許德昌通報,竟然就那麼硬生生的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