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秋寒露重,別老在門口站著,進屋吧!」
景然端著破舊的瓷盤,里面是些粗俗的食物,老嫗剛剛送來的,盤子白色中有略微的發黃,從淳于藍兮的角度看過去,竟然能看到盤底碎掉的一角,露出的糙瓷,因為歲月的磨礪,已辨不清顏色。藍兮無奈地輕笑一聲,面容中說不盡的悲涼,這竟不知是哪位棄妃摔了的。
「像你這種貨色,只配去冷宮和殘燈孤盞做伴!」她清晰地記得三年前,獨孤辰捏著她的下巴,咬牙切齒地說出來這句話的情景。
世易時移,已經三年了!
三年前,獨孤辰封她為後,時年,淳于藍兮十六歲。
「尚書淳于道之女,淳于藍兮,貌端莊,性嫻靜,識得大體,有國母之風,立為皇後,欽此!」
獨孤辰身邊的貼身太監——梁忠,聲音洪亮,略帶喜氣地宣布著皇帝的聖旨,他走後,淳于家開始喧鬧起來!
「她一個庶出的女兒,在我們家里,只有下人的份兒,憑什麼獨享聖寵?」尖銳的聲音傳來,是淳于藍兮同父異母的姐姐,淳于之婷,她的相貌亦屬拔尖,只是同在一個家庭中,比起傾國傾城的淳于藍兮來,自然顯得平庸了許多,盡管藍兮一直穿粗布衣服,整日干粗活。
淳于藍兮是庶出,她的娘原本是淳于道的侍女——曲嫣然,十六歲與淳于道偷歡,暗結珠胎,遮掩不住了,淳于道才被迫娶她進門,開始了她悲苦的一生,成親半年,生了個女兒,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淳于道的嫡妻程歡育有一子一女,更不把曲嫣然放在眼里,曲嫣然只能和女兒屈居在偏房里,每日以淚洗面,干些下人的工作。
淳于藍兮六歲的時候,曾經問過自己的娘,「娘,為什麼爹爹每日只和哥哥姐姐親近,見了我就躲得遠遠的?」
曲嫣然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無話,淚卻已經千行。曲嫣然也是知道程歡的做派的,如果淳于道對她們母女流露出半分同情,過不了一日,程歡就會對她們變本加厲。與其說是躲著,不如說是淳于道的一種暗中保護。只可惜了她們倆昔日的情分。
從此以後,淳于藍兮知道,這是母親的心理禁區,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話題再沒提起,卻漸漸明白,她不是父親心上的孩子。只是在別人對自己的母親冷嘲熱諷的時候,會使勁地抿抿嘴唇,冷目中露出凶光,這個仇她以後一定回報。
只是沒想到,這個機會讓她等了十六年。
那日,獨孤辰乘轎攆閑興出來轉轉,卻不想,轎子經過淳于府,他突發了興致,「在這里停下吧!朕去和淳于大人對弈幾局,不許通報!」
淳于道的圍棋技藝之高,在翟國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