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過身,詩敏看見後頭的劉煜。啊!她尖叫一聲,果足跳下床,一把撲進師傅懷里。
「師傅,我好想你哦。」
看見詩敏對劉煜的熱情,皇甫靜臉色難看極了,望一眼未來的大舅子,知道他心存刻意,他不多話,走到詩敏身後,一把將她提回來。
「做什麼?」她不滿抗議。
「男女有別。」他冷聲回答。
「王爺也明白這個道理,怎麼就不避嫌,闖到別人家閨女房間。」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賜婚聖旨己下。」
「莫非王爺還不知道,我已經當面向皇上婉拒這門親事?」鈁敏冷聲相抗。
「是嗎?要嫁的人不是你,你要不要問問正主兒?」
詩敏看看皇甫靜,再看看哥哥,先是滿臉的疑惑,然後恍然大悟。哦,是喝醋啦,難怪滿屋子酸。
她才不浪費力氣阻止兩人斗嘴,徑自從他們中間走過視而不見,套上繡花鞋,再穿過兩人,走到兩位師傅身邊,一手勾起一人,笑眼眯眯道︰「走,我們去找舅母,今天啊,莊師傅得給我舅母一個交代」
與皇甫靜冷眼相對須興,莫鈁敏開口,「我身邊不需要你的人。」
「隨便。」皇甫靜漫聲輕應,知道他傷了驕傲自尊。
「你不必在皇上面前替我長眼。」他會讓自己的表現說話。
「隨便。」
「那個一品官員,我有足夠的能力才干爬上去,不需要你的助力。」
「最好如此。」
「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人生。」
「成交,不過詩敏的人生,我要了。」
皇甫靜奸猖一笑,轉身離開,氣得莫鈁敏半天說不出話。
沒錯,他就是記恨記仇!呵呵,原來他同皇甫亭一樣,都有著狐狸性格。
莫芬敏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腳步勿急、神情不定。
她看一眼窗外,時辰差不多了,旋身從櫃子里拿一包東西放進懷里,對從小苞著自己的牌女竹蘭咐咐,「你到大門口等著,榮親王一到,就引他到柳院,半個時辰後,你再去請老爺及二姑娘到柳院。」
「是。」
莫芬敏從荷包里拿出一塊碎銀給她,婉言道︰「好好跟著本姑娘,日後自然有你的好處。」
「謝謝小姐。」竹蘭喜孜孜地掉頭出門。
莫芬敏對著鏡子挽挽頭發,將發上的王替子換成金步搖,再看一眼自己的裝扮,滿意一笑,推開門,往柳院方向走去。
竹蘭從壺中倒滿茶水,遞到貴客跟前,曲膝輕道︰「請王爺稍坐,奴婢馬上請二姑娘過來。」
「去吧。」皇甫靜口氣難得溫和。
「是。」竹蘭轉身出屋,臨行,沒忘記把門給關上。
皇甫靜拿起杯子,揚了揚眉,輕曬。
她終于想起來,該找找他了?自從她知道劉煜暫住在榮親王府,一天到晚跑到他家里串門子,卻沒有一次是找自己的,皇甫靜越想越惱怒,若非確定兩人情同父女,這口氣他怎吞得下去。
喝茶,他滿心都想著詩敏,無暇注意其他,直到發覺自己喉頭有一絲酸味,才明白自己中了道。
他飛快拿起茶壺,打開壺蓋細聞其味,自己居然在莫府被暗算?他冷笑,好大的膽子!
他企圖起身、離開柳院,可那藥力發作得奇快,他方撐起身子,便發覺自己雙腳無力,眼前陣陣發黑。
他暗自運氣,心底一驚,好強的藥,不過片刻,他體內已不存半分內力。
是誰?王氏余孽?不可能,他已經確定再確定,王氏真的徹底覆滅,那麼是誰?誰敢在他身上動腦筋?
當莫芬敏推開門迎向他時,皇甫靜豁然開朗。
是她!是她在他身上使手段?果然是江媚娘的女兒,有其母必有其女。他打心底冷笑。
見皇甫靜搖搖欲墜,莫芬敏連忙上前扶過他,將他帶往床邊。
他不語,但一雙充滿殺意的狠庚眼楮直迫看她。
莫芬敏駭然,幾乎想要退卻,可一道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不要怕,只要經過這關,她必定能成為他的側妃,娥皇女英共創人間佳話,皇帝一定不會吝于賜婚,就算詩敏使小動作,讓她只能為小妾,能跟著他……她也心甘情願。
臉微微發燙,心口小鹿亂撞,她雖怕他,卻也愛他啊。
自從見過他一面,她的心就掛在他身上,她夜夜輾轉難眠,日日幻想著能靠在他身邊,柔聲喚他一聲王爺。
莫芬敏對自己有信心,她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他一定會愛上自己。
比起詩敏,她有更好的條件,她美貌、善舞能歌、溫柔體貼,還會背好幾首詩呢,相較起滿身銅臭昧的詩敏,男人自該明白,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有把握,有了肌膚之親,皇甫靜絕對會認下自己,因為,越是在高位越是許重名聲,就算他不認,還有爹爹呢,爹爹怎能允許自己的女見被破了身,還無人負責任。
何況,他是高高在上的榮親王,多娶一個女人和少娶一個女人並無差別,所以……咬緊牙關,她絕不能害怕。
她貼在他耳畔,帶著挑逗意味地輕輕說話,「王爺,您不必擔心,這藥只有半個時辰的效力,不會礙著您的身子。」
說著,她大起膽子,伸出舌頭,舌忝上他的耳朵。
她的臉很紅,羞報得不敢看向他,幸虧她沒看,否則定要嚇破膽,因為他眼底盛滿庚氣,他沒說話,但表情寫了︰殺!
她扭著指頭做足小女兒嬌態,輕言續道︰「自從芬敏在張大人家里見過王爺一面,便對您傾心不已,一心一意想侍奉王爺,可惜舍妹心胸狹隘容不下別的女人,芬敏迫于無奈,只好出此下策。芬敏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一世鴛鴦相交頸……」
她一面說著,一面解開自己的衣帶,露出紅色肚兜,她褪去外衣,雪白的手臂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她靠近皇甫靜,貼在他身上,紅紅的嘴唇印在他頰旁,一顆心幾乎要飛了起來。
美夢成真啊,她這輩子最想做的,是他的女人。
「王爺別怨芬敏,今日之事或許會掃了王爺的頗面,但芬敏定會用一輩子來補償王爺。」
她在笑,可她的笑看在皇甫靜眼底卻比魔鬼更揮揮,他動彈不得,卻已用目光殺過她千百遍。
她避開他的眼神,低下頭,滿臉羞澀地替他除去衣裳,褪去外袍、月兌去單衣,當看見他身上那些驚人疤痕時,她驚詫地抬眸,眼底閃過怯懦,她突然想起,他殺過人,殺過很多很多人。
他嘴角勾起冷笑。這樣就怕了?她該怕的事還在後頭呢。
咬牙,莫芬敏心底明白,就算現在停下來,他一樣不會放過自己。與其如此,也許成了他的女人,讓他嘗盡溫柔甜香,自己還有機會贏得他的心!
心打橫,她將皇甫靜的衣衫除盡,把他扶上床躺好。
她沉著氣,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除去丟在床下,連裹褲也不留。
她果著身子爬上床,趴在他矯健的身軀上,用自己的豐盈貼上他堅硬的胸膛,輕輕摩擦,企圖勾引他的。
他咬著牙,看向她的臉,卻想起沙場上染滿鮮血的尸體,一具具、縱橫交錯,暴凸的眼楮、陰庚的表情,在他眼底,她很快就是那些尸體當中的一具。
閉上眼楮,頭垂到一旁,皇甫靜「不勝藥力」昏迷過去。
怎、怎麼……會這樣?是她的藥下太重嗎?他不能配合了,她要怎麼繼續?
可戲已經演到這里,怎麼能夠喊停?她才不允許自己功虧一簣。
緊握拳頭不再猶豫,她伸出手指往自己身下探去……
皇甫靜躺在床上,莫芬敏趴在他身上,兩人均不著寸縷,莫芬敏雪白的大腿上還有觸目驚心的血債。
所有人進屋時,看到的就是這幅令人震驚的景象。
像是進入冰窖般,詩敏全身發寒,凍得連手指都動彈不得。她嚇到了,她試圖尋找一個合理解釋,但……眼見為憑,她還能怎麼想、怎麼說?
莫鈁敏怒極,一把將妹妹攬進懷里,不教這等污穢場面髒了她的眼楮。
皇甫靜的內力已逐漸恢復,裝睡是為了不讓莫芬敏再有多余動作,事實上,在他們進院子之前,他就听見腳步聲,人很多,至少有六、七個,其中一人有深厚的武功底子。
是劉煜嗎?這樣最好。
「王爺、芬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在震驚過後,莫歷升出聲怒斥。
听見父親的聲音,莫芬敏立刻從床上躍起,她也沒睡,她和皇甫靜一樣,在心底盤算著來人。
她假作驚惶、慌張起身,看見家人,欲蓋你彰地拉過棉被遮掩自己的果身。
「爹爹……」她眼底合淚,滿臉的楚楚可憐。
「別喊我,我沒有這樣的女兒。」莫歷升氣急敗壞。家門不幸啊,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爹、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雖傾心王爺,卻也明白王爺和妹妹的好事將近,不該添亂,可我與王爺……情難自禁啊……」她越說越小聲,低下頭,滿臉羞慚。
听著她的「情難自禁」,皇甫靜冷笑,在吐納幾回後坐起身。
視線掃過眾人,莫歷升、莫鈁敏的憤怒,詩敏的哀大于心死,舅夫人、女乃娘的心焦郁郁,以及莊柏軒、劉煜若有所思的表情……盡落入他眼中。
皇甫靜一臉淡定,唯有目光觸到竹蘭的畏縮時,勾出一絲笑意,這丫頭好快的手腳,若是落下她,怎對得起自己?
皇甫靜旁若無人地起身下床,將自己的衣裳穿妥,坐進椅子里,這才轉頭望向詩敏。
她在哭,哭得肩頭一聳一聳的。心痛了,該死的莫芬敏,竟敢讓他的丫頭傷心。
他居然如此氣定神閑,吃定莫家定要忍氣吞聲嗎?莫歷升滿肚子怒氣,雖然他是王爺,可這事自己佔住道理。
「王爺,可否相告,為何既與我家詩敏有了婚約,卻又招惹芬敏?」
皇甫靜看都不看一眼莫歷升。養不教、父之過,這把火氣,他也燒到莫歷升頭上。
他一心盯著詩敏,見她哭,他沒轍,嘆氣。「丫頭,過來。」
听見皇甫靜的聲音,詩敏抬眼,看見他朝自己伸出手。
「不準過去。」莫鈁敏檔在前面,阻止她。
「過來。」
皇甫靜又催她一遍,視線與她相接,皇甫靜沒多言,可她卻在他眼中看見問話,他在說︰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眼見為憑,豈能容人狡賴?
可他的眼神篤定、磊落而光明略作遲疑,她還是朝他走過去。
妹妹的動作讓莫鈁敏光火,他怒不可遏,就要上前阻止。莊柏軒拍拍他的肩,同王爺相處多年,他豈不明白,王爺能如此鎮定,必是成竹在胸。
終于握住她的手心,皇甫靜很滿意。
離開椅子,他捧起她的臉。為她拭去眼淚,柔聲道︰「其實,只要你相信我就夠了,我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可他們是你的家人,我怕你為難,所以,仔細看、仔細听,以後若再有同樣的事發生,你要像我這樣鎮定處理,不可以慌亂,也不要掉眼淚,因為,我會心疼。」
下意識地,她點了下頭,如果方才她還有幾分疑慮,那麼這個點頭,代表的就是全然信任。
他先從袖袋里掏出一封信,問︰「這是你寫給我的嗎?」
她低頭細看,那是封邀請信,邀請他過府一敘,署名「莫詩敏」。
「字跡很像,但不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