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睡到自然醒起來,草草在酒店附近的茶餐廳吃了些東西,便打車朝市郊的鳳鳴山而去。
鳳鳴山東側是明港的一處富人區,而西側便是一個度假山莊。
鳳鳴山並不太高,但是山上卻有一座歷史悠久的老教堂,這座教堂據說是當年伊麗莎白女王親自命名為鳳鳴山教堂,所以這座山大概也是隨這名字而來。
向晚在山腳下下車,慢慢朝山上爬去。
哪里知道看到轉角處走出來的兩個女人時,她完全愣住了。
「我現在該怎麼辦?我偷偷地跑出來,他一定會到處找我,可是我不能回去也不敢回去。我怕一旦回頭便會墮落成那個我最討厭的自己。」
修女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她輕顫的肩膀上,輕聲安慰傷心難過的她。
「我和白蘭度認識了三年,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他在一家酒吧里打工掙學費。你能夠想象蔣氏集團的二少爺需要這麼做來賺取學費嗎?說實話,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男人,後來幾次三番的有人來找他尋釁,那些人明的打不過他就來暗的,若不是我幾次三番請求我爹地救了他,只怕如今他也不會活著回到明港了。」
「你……」貝恩一張風情萬種的臉幾乎都要被葉向晚給氣歪了,她以前可從來沒有見識過這個女人的口齒是如此的伶俐。
風夕愛只是雙眼沉沉地盯著她,目光中的火焰似乎要將她焚毀一般。
向晚坐在最前排,望著前方高高聳立的慈愛的聖母像,聞著教堂中寧靜的氣息,她復雜的內心突然找到了一絲安穩。
風夕愛停了停,見向晚听得認真便繼續走懷柔路線說下去︰「所以你該知道,我與白蘭度不僅僅是學長與學妹的關系,他與我爹地也不僅僅是生意場上的合作關系。就沖這一些過往,他除了我也不會娶第二個女人。你如今還年輕,何必要將幸福寄托在一段無望的情感上面呢?」
「葉小姐,我想昨天我對你說的話應該是對你起了些作用,因為我听說你已經偷偷搬出了白蘭度的公館。但是我作為他的未婚妻,你這樣的做法還不能完全消除我的擔憂。你明白嗎?」
面對這樣虔誠的天主教徒,偏偏她那雙洞察人世的雙眼又飽含著深深的智慧,這一切都讓向晚為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感到內疚與羞愧。
向晚朝左邊挪了挪,打算將右邊的路讓給上來的人。
凜凜的山風中,向晚的話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風夕愛的心上。
向晚雖說一人面對兩個皆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女人,顯得很弱勢,但是這樣的場面卻也激發出了她內心強大的小宇宙。
「既然你也說了這事跟風小姐才有關系,那麼請你這個外人不要在這里指手畫腳,堂堂的國際知名的大設計師這副模樣真是挺難看的。」向晚看都不看她一眼,面無表情的回擊道。
「貝恩,讓我來跟她談。」風夕愛久久站在一邊看著倆人你來我往的劍拔弩張,此刻終于出聲了。
G大多數學生都信天主教,她在這里生活了將近四年,多少也受了些影響。所以當她發現自己現在面臨情感危機以及面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選擇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做她的精神導師將她帶領出這個困境,而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天主教。
「孩子,你為什麼而來?」修女的面容十分的端莊而親切,看到她便讓向晚心生傾訴的。
這話越發激得風夕愛火冒三丈,她突然就伸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一下子揪住向晚大衣的前襟,用力將她推靠到一邊石頭堆砌的牆上。
若是見到貝恩或是風夕愛中任何的一個人,她只怕都不會有絲毫詫異,畢竟這兩個女人如今都視自己為眼中釘,巴不得處之而後快。可是她們怎麼會一起出現,並且偏偏這麼巧也來到鳳鳴山大教堂。
「孩子,你是個好孩子,天父一定會听到你的聲音,並且會給你面對及解決這些問題的力量。」
「怎麼?做了虧心事來教堂懺悔?」貝恩一邊朝上走到她的這一級石階,一邊諷刺地看著她道。
向晚雙手捧住她的手,將自己的額頭輕輕挨靠在上面,輕聲地將自己內心潛藏的痛苦與彷徨說了出來。
「葉向晚,我警告你,去醫院打掉孩子,若是你不想去,我就是押著你也要把你押過去。」她的臉上之前尚還和善的臉色完全被怒意所取代。
「修女,我犯了罪,不知道該如何去除這罪,所以我來到這里。」
風夕愛的手停留在原處顫抖著,她的眼楮不可思議地看向貝恩--
「我不敢?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風夕愛不敢做的事情?」見到她拼死掙扎的樣子,想到蔣東臣對她和這孩子會如珠如寶的疼愛,風夕愛此刻幾乎完全快要失去了理智。
走出教堂的大門,剛才來時的溫暖陽光稍稍斂去,天空有些陰沉,山風也開始獵獵的吹了起來,讓剛剛流過淚水的臉頰有些干干的疼。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帶著罪而來,最重要的是你清醒地認識到了它們的存在,所以你是智慧的。」修女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
就這樣靜靜地坐了二十分鐘,突然一位修女從里面走了出來,帶著微笑徑直走到她的面前。zVXC。
不,這一切並不是巧合,她們的到來絕對不會是好事!
雖然她想過離開蔣東臣這個孩子便是保不住了,可是當失去是以這種情勢出現的時候,她卻極度的恐懼與害怕起來。
「謝謝你,修女,我一定會找到最好的選擇的!」向晚流了一場眼淚,將壓抑許久的話都傾吐了出來,渾身頓時輕松了許多。她與修女緊緊相擁,並且向她告別。
向晚輕聲地訴說,愧恨的淚水也隨之慢慢流淌了出來……
「的確,你和蔣東臣的事情我是管不著,但是他的正牌未婚妻,也就是我貝恩的朋友,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竟然還能如此鎮靜自若,臉皮之厚真是堪比城牆了。」
直到最後輕輕地擁抱她,給她自己所有的祝福和力量。恩手如道。
向晚听她說完,忍不住反問道︰「你說的這些與他的過去,的確讓人感嘆,你問我何必要將幸福寄托在一段無望的感情上。我也想問問你,風小姐,你為何要將自己的終生大事交付給一個並不愛你的男人身上呢?你難道不知道,感恩並不等于愛嗎?」
向晚打了一個冷戰,裹緊了身上的大衣,一步一步朝石階下走去。
當貝恩說「也就是我朋友」的時候,風夕愛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內心忍不住升起一種鄙視來。可是此刻,這不是最重要的,她們的來意是要教訓葉向晚。
葉向晚登時只覺得心頭猛然一跳,這才明白了她們倆人的來意--原來竟是要害自己的孩子。
因為不是禮拜日,加之時間尚早,鳳鳴山大教堂內除了打掃清潔的事工外,沒有一個人。
貝恩不動聲色地走過來,火上加油了一把,她突然握住風夕愛的手,使上一把勁將向晚向右邊一推。
向晚仍舊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發一言,她在等待,等待著風夕愛下一步的打算。「啊……」向晚一聲慘叫,整個人便向階梯下栽倒下去。
「天父,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平凡的女孩,我想做的就是能夠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一個好的建築設計師,可以成為我父母的驕傲。可是我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誤入歧途,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成了一個讓人痛恨的第三者。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但是我卻不知道如何擺月兌,因為如果我要離開,只能犧牲掉一條小生命!天父,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而在她身後一步一個搖曳的女子正是昨天才約她談判的風夕愛。
「誠實的好孩子,上帝一定會在合適的時機給你最好的指引,你做任何的決定只需要听從內心听到的那個聲音,他會給你無窮的勇氣和信心,所有的難關都會度過的。」修女靜靜地听著她的訴說,一直耐心陪在她身邊撫慰。
「葉向晚,你太放肆了!」
向晚的腦子飛快轉動著,得到的結果令她身後突然就冒出一背的冷汗來,不由得滿臉防備地看著她們朝後退了一步。
「風小姐,我就說了,對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你的懷柔之策是沒用的,因為她根本就是不要臉。你還打算試圖說服她!」站在一邊看好戲的貝恩插嘴道。
剛剛走了幾步,卻見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打石階的聲音從下方的拐角處傳了過來。
「你們要干什麼?」她問道。
「不……風夕愛,這里是明港,你不可以這麼做,你若真敢……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向晚的聲音沒有一絲祈求,有的只是滿滿的恐慌。
從沒有人敢對她說這樣的話,也從沒有人敢質疑她與白蘭度的感情。
「貝恩,我和他的事情似乎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貝恩看了她一眼,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的盛氣凌人︰「不想干什麼,不過想來給你個勸告,離開蔣東臣,離開明港,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永遠都不要再踏上這片土地。」
……不……她沒有要推葉向晚的意思。
貝恩輕輕一笑,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恭喜風小姐,您終于解決了您的情敵!」說完,便快步走下台階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