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風呼嘯,重新打完吊瓶的向晚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任蔣東臣在一邊如何走來走去的制造動靜,她卻只是無聲地躺在那里,絲毫沒有反應。
一下子,時間就過了大半,轉眼就夜深了。
天宇在外面輕輕敲了敲門︰「東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匯報。」
天宇的雙眼朝里面看了看,又將手中握著的蔣東臣的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他頓時明白過來,接著輕輕闔上門,將手機接了過來。
蔣東臣拋下剛剛動完手術不久的向晚跑出來接她,心中已是不爽,加之看到她的臉就自然聯想到自己那還未出生就已失去的孩子,不由得更是怒火四溢。己度回得。
話音剛落,風夕愛的雙眼突然直勾勾地盯著他那淡漠而暗沉得望不到底的黑眸,眼淚無聲地流淌了出來。
葉向晚最後那一聲絕望的哀求再度回響在她的腦海中,她不由得惶恐地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不是我,不是我推她的,我只是想讓她去醫院,沒有將她推下去的意思。真的,白蘭度,你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今天大概是蔣東臣見她喝得最多也是最為失態的一次,原本一顆憤懣的心,此刻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怪責起了。
蔣東臣看著她一張花臉,輕輕地綻開一抹笑意,這才是這位風小姐的真面目。往日那種小鳥依人,對他的百依百順不過是為了迎合自己而強裝出來的,而今天,她終于真實了一回。
手機里面的背景一陣喧囂,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穿透耳膜,令他厭惡地立刻拿遠了一些。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她也常常喜歡和一些朋友到他打工的酒吧玩,但是大多時候都是點一瓶啤酒從日落時分一直坐到酒吧幾乎打烊才走。
他倏然放手,身上無處不在散發著凌厲刺骨的冰寒之氣。
「不,白蘭度……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貝恩慫恿,要不是她在最後抓住我的手下了力氣,我絕對不會推葉向晚的……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不回答應退婚的事情,爹地也不會同意的。如果你想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那你就試試看!」
「白蘭度,我不要回酒店……我不要回去……」
她正說著話,只听旁邊傳來幾個男人不正經地嬉笑調戲的聲音︰「美女,怎麼一個人喝酒這麼無聊啊!要不要我們幾個帥哥陪你一起喝啊?」
蔣東臣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厭惡感,可是其中的背景聲音又讓他沒有辦法掛斷這個電話。
風夕愛愣愣地看著他,似乎不知道那個過去總是對自己十分和善疼愛的男人,對自己父親彬彬有禮,尊重有加的白蘭度怎麼會是面前這個好像魔鬼一樣的人。
交待吩咐完向晚的事情,蔣東臣這才朝酒吧一條街趕過去。
他的聲音,低沉而陰霾,好像一股可怕的風暴在車內盤旋著……
蔣東臣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輕嘆一口氣,起身去開門。
犀利而冰冷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在她臉上掃射著,突然,他一把揪住吵鬧不休的風夕愛,狠狠一巴掌朝她的臉上甩了過去︰「風夕愛,你鬧夠了沒有?」
里面的幾個男人那不懷好意的聲音透過尚未掛斷的電話傳了過來,蔣東臣的一顆心頓時就宕跌到了谷底。
「夠了,風夕愛,你現在立刻走出酒吧,我馬上過來接你。」蔣東臣的手機里安裝了來電定位系統,他看了看她所在的位置,緊蹙著眉頭對電話那端的女人交待道。
蔣東臣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拖到面前來︰「什麼都沒有做過,那你為什麼要到酒吧來買醉,難道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的緣故嗎?」
風夕愛一邊哭一邊向他解釋著,整個人哭得幾乎都要岔了氣,精致的臉上妝容已經被淚水沖得亂七八糟,一雙眼楮又紅又腫,盡管如此,她還是不顧形象地一遍又一遍的祈求他的原諒。
「這丫頭唬誰呢?」
「呵呵……陪我喝酒?好…好啊!」她明顯有些喝多了,此刻的狀態似乎不是她自己能夠控制的了。
「哈哈,好……」風夕愛笑得十分開懷︰「喂,我未婚夫馬上就來接我了,不能跟你們喝酒了……嘻嘻,我先走了……」
「白蘭度……你來接我……」
「白蘭度,你過來陪我吧……我……嗝……我心情很不好……」
看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是兩天沒有露面的風夕愛。
她一張臉皺皺的,寫滿了恐慌和糾結,這種時候,即便想問她一些什麼事情只怕她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過……」她慌張地搖搖頭,眼楮卻不敢再去看他的臉。
風夕愛抹去淚水,看著他咬牙切齒地一句一句說出心底的話來。
天宇自然知道這事的厲害關系,連忙應承︰「我知道了,東少。」「回去了!」蔣東臣半拖著她朝車上走去。
剛剛將她拎上車,風夕愛就不老實地在里面不依不饒地撒潑翻滾了起來。
「天宇,把這屋子給我看好了,若是她有半點閃失,少了一根頭發,我就唯你是問。」他臨走前冷冷地對著天宇吩咐道。zVXC。
風夕愛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來,她似乎是喝了許多酒,說起話來語不成句,還帶著酒嗝。蔣東臣听到她的聲音就忍不住心頭火起,但是想到她一個年輕的單身女孩獨自呆在酒吧喝酒,那里不是什麼太平的地方,不理她可能會鬧出麻煩來。
風夕愛從來都很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喜好,興趣,去學習他所喜歡的,這麼多年來,她的目光她的心思從來都只圍繞在他的身上。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在他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形象就在此刻,被他一手摧毀。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臉頰,紅紅的眼楮不可思議地大睜開盯著蔣東臣︰「你……你……打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恐和顫抖……如果真的是這樣,這種後果不是她可以承受得起的。
「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什麼事?」
這話好像一根針,尖銳而準確地戳破了風夕愛那滿心的恐懼。晴天霹靂一般的提醒著她那一日她是怎樣親手將葉向晚從台階上推了下去。
蔣東臣斜睨著全身顫抖的風夕愛,殘忍地繼續說道︰「風夕愛,風大小姐……你的父親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的栽培你,就是讓你變得如此的冷酷無情,你的心思都花在嫉妒上,你的手段都用在對付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孩子身上嗎?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殘忍惡毒?」
到達時,風夕愛果然乖乖地蹲在馬路邊等她,旁邊圍著一些人正看著她,他趕過去一看,原來她抱著路邊的一棵樹早已經吐得昏天黑地了。
「夠了,風夕愛。你是個成年人,如果你不想做的事情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嗎?不要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人的身上,你應該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任。貝恩,我不會放過她,而你……我已經給你訂了明天回美國的票。你走吧!」
「她葉向晚算是什麼東西?一個賤民,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人物,你為了她對我打了打了,罵也罵了,如今還要違反自己的承諾?你當我風夕愛是一只對你搖尾乞憐的狗嗎,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你做過什麼難道自己心里不清楚?」他面色不佳,看得風夕愛心中猛然一抖,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白蘭度……你趕我走?你是不打算兌現承諾娶我了是嗎?」
「風夕愛,找我什麼事?」
倏然,他朝她的臉頰俯身靠近,手指突然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迎上自己深邃的眸子︰「風夕愛,不要以為就憑你就可以跟我蔣東臣叫板,到了如今,就連你父親也不會這麼跟我說話。」
風夕愛雖說已經是二十三歲的年紀,但是從小被風翔嬌生慣養的,從來也沒人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此刻蔣東臣一個耳光呼扇過來,竟然把她的十分醉意打散了七八分。
蔣東臣听到她半是壯膽半是威脅的話,臉上只是沉靜一片。
「咦……白蘭度……你果然來了,你真的來了……」風夕愛搖搖晃晃地扶著樹身站了起來,醉眼迷蒙中便看見蔣東臣一臉酷酷地站在近前,不由得激動得朝他身上撲了過去,「我真擔心你怪我,不要我了……」
「不過,風夕愛,你大可不比過慮……我還沒有說要毀掉婚約……相反,我真的很期待給你一個充滿驚喜的婚禮。」他眸中閃過沉沉的光,嘴角劃出一抹世上最捉模不透的笑容,「不過,如果你希望看到這場婚禮順順利利的舉行,最好收斂一點,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去找葉向晚的麻煩,你會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拋下這句話,他扭過頭去,徑直開車離開了此地朝她下榻的酒店駛去。
風夕愛愣愣的看著他冷酷無情的側臉,久久都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