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剛至,京師寒意盡去,御花園內,朱佑樘細細賞著花開正盛的桃花,旁邊一雍容華貴的少婦跟隨左側,此人正是當今張皇後,朱佑樘的結發夫妻,當年朱佑樘身為太子之時,朱佑堂和張皇後相濡以沫,度過許多難關,兩人若尋常夫妻一般,恩愛異常,如今朱佑堂正值大好年華,但從未有納妃之意,這在帝王之家幾乎不可能發生。[我搜小說網]
「皇上,今日你看起來氣色不錯,莫非有何喜事嗎?」
朱佑堂摘下一朵桃花,放于張皇後手中,輕聲道︰「愛妻,朕這些年冷落你了,朕今日便陪你走走吧。」
「皇上一心為國,妾身又怎會怪皇上,反是皇上要注意身體才是。」
朱佑堂嘆息道︰「愛妻你也知道,朕要還大明子民一個朗朗乾坤,朕苦些又算什麼,待以後有了兒女,讓他們不再像朕這般辛苦就是了。」
張皇後面露一絲嬌羞道︰「皇上……」
朱佑堂面露尷尬,稟退了左右,握住張皇後的手道︰「最近國事稍少,朕有時間會抽空來陪你,你也不用日日找德清公主解悶了。」
張皇後驚喜道︰「皇上說的可是真的?」
「朕何時瞞過你,朕之所以這般高興,是因為朕成功解決了黃河水患和陝北災情。」
張皇後蹙眉道︰「皇上雖然勤儉節約月許,可哪來的銀子,國庫不是拿不出銀子來嗎?」
「此次得以解決災情,全靠錦衣衛牟指揮使出力,不但想到辦法湊齊了救災的銀兩,還額外募集到布匹糧餉無數,大大緩解了朝廷的壓力。」
張皇後面露喜色道︰「皇上有此能臣,實乃社稷之福,不過朝廷之事,妾身不便過問,但皇上既然籌得這些財物,定要好好利用,莫在被那別有用心之人私吞了。」
「這是自然,朕會派李東陽親自去辦此事,皇後你就放心吧。,今日朕難得有時間,就不談這些國事了,不如聊聊別的事情,我命人送給皇後的名人報可曾看了?」
「妾身每一天都看,覺得挺有趣的,特別是這邸報里面寫的宋朝那些事兒,真是有趣之極,妾身平日最煩听到宮廷之事,可這邸報上用這種別具一格的風格寫出來,不但讓妾身長了見識,還能放松心情。[我搜小說網]」
「要說這邸報,朕閑暇之時,也會看上一看,依朕看來,此報以後恐怕要成為各官員閑暇之時消遣之物了,不過這上面每一期都登載有與朝廷官員相關的事情,朕到是奇了,朕听說這邸報乃是名為于小川的錦衣衛緹騎所辦,他怎麼會知道這宮廷中的許多事情。」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用心去做,未必就是難事,不過妾身以為此邸報每日都刊載了京師商人的善舉,只怕是刻意為之,皇上,妾身以為,此事恐怕與此次賑災拖不了干系。」
「這個朕也在思考,待明日早朝之時,朕會弄個明白,對了,朕听說德清這丫頭老愛偷偷潛出宮去玩樂,可有此事?」
張皇後低聲道︰「皇上,德清如今已不小了,按照祖制,該是出閣的歲數了。」
朱佑樘恍然道︰「皇後提點得及時,朕一直都把德清當做小丫頭看待,沒想到如今已長大成人,歲月催人吶。」
「三位公主之中,就德清最愛粘著你,你這當大哥的,可要好好為她選取一位駙馬才是。」
朱佑樘面露一絲憐愛道︰「此事,急不得,朕會考慮的,來咱們到那邊走走。」
……
金鑾殿,朱佑樘今晨的氣色明顯比往日好上許多,百官朝拜之後,朱佑樘對百官道︰「諸位愛卿,朕今日非常高興,你們可知為何?」
百官相望之後,不敢回應,只等皇上自行說出。果然,朱佑樘面露喜色道︰「諸位愛卿可還記得黃河水患一事?朕命牟愛卿籌集物資,原本朕以為此事無法完成,誰知牟愛卿竟然在短短半月之內便將物資籌集完畢,朕深感欣慰。」
百官回道︰「皇上洪福。」
朱佑樘看了一眼立在案邊蕭敬,說道︰「當然了,此番朕讓錦衣衛去辦這件事,可是蕭敬出的妙計,朕心里記著呢,經過此事,朕相信,我大明子民皆有一顆善良之心,而諸卿皆是朕的肱骨之臣。」
朱佑樘頓了頓道︰「李愛卿,朕命你為朝廷欽差兼巡按督察,負責管理籌集的資金,你可要好好管理,務必要解決當前之患,徐愛卿,朕當日命你從國庫拿出庫銀,如今也一並交給李東陽去監管吧。」
吏部尚書徐吉面露一絲不願,只得道︰「微臣遵旨。」
「李愛卿,朕交給你的事情,你明白了嗎?」
「臣明白了,臣一定不負聖恩。」
朱佑樘交代完事後,沉吟一會後說道︰「諸位愛卿,朕听說京師最近鬧得沸沸揚揚,諸卿可知發生了何事?」
下面官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雖然大家都明白皇上要說的是何事,但無人肯上前做這出頭之人。
朱佑樘面露不悅道︰「蕭敬,你身為東廠都督,負責京師安全,朕問你,你可知發生了何事嗎?」
蕭敬躬身道︰「奴才听說錦繡街開了一家邸報,這家邸報每日一份報紙,上面不但記載了民間軼事,就連朝中官員發生的事情,也有涉及。」
「哦?可是朕手中這份邸報?」
「正是。」
朱佑樘拿起手中邸報,朝諸位大臣手一揮道︰「諸位可曾看過了?」
「這……」
「王鱉,朕問你,這篇駁學論,可是出自你之手?」
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官員出列,惶恐道︰「的確是出自臣之手,臣之所以寫此駁論,是因為王恕大人認為學之廣不如學之深,臣以為,學者,自當上知天文地理,知曉百家事跡,方能通曉事物之理,故而有此一作。」
王恕出列駁道︰「皇上,臣以為,學者,深而悟其理,知之根由,方能規而為圓……」
朱佑樘忙打斷兩人的爭論道︰「兩位愛卿,你們說的都有些道理,朕只是好奇,開這邸報的東家是何人?」
蕭敬面露陰冷之色道︰「皇上,奴才听說此家報館開辦之人,乃是錦衣衛新進緹騎于小川,此人開辦邸報,居心叵測,讓群臣相互攻訐,實在有違人和,奴才以為,此人如此大膽,其背後一定有人為其撐腰,皇上,不如讓奴才去辦理此事,封了此館。」
朱佑樘疑惑道︰「蕭敬,你說這于小川背後有人撐腰,可有證據?」
「奴才听說這邸報的牌匾是李大人所贈,此事,李大人或許知曉一二。」
李東陽上前道︰「回皇上,微臣的確寫過匾額給此家報館,曰‘名人坊’,不過微臣卻不曾幫助于小川,皇上明鑒。」
朱佑樘揮揮手道︰「蕭敬,李愛卿,你們不用爭論,朕之所以問你們,不是要追究你們的責任,朕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想出的妙計,竟有如此影響力,朕若有機會,定要去看看。」
蕭敬面色一愣,呆怔在原地,原本以為皇上今日說出此事,定是為其發怒,誰知皇上非但不怒,反而有幾分好奇。
蕭敬面色變了又變道︰「皇上,奴才听說此邸報上常有悖論之言,引來天下士子和群臣的爭論,不可不防呀。」
「群臣爭論?朕知道,不過,朕認為此事未必都是壞事,諸位相互交流踫撞,說不定能在見識上有所進步,朕看了幾期邸報,里面對商人善舉大肆贊揚,朕以為,此乃民意,傳朕旨意,表彰天下所有為災民出力的商人,公告天下,朕替百姓感激他們的恩德,謝愛卿,此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謝遷上前道︰「微臣遵旨。」
朱佑樘之所以表彰這些商人,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如今群臣和天下人都在看著朝廷,若是自己不拿出一些態度,以後誰害願意為朝廷出力,當然,朱佑樘這麼做未必就是真的對這些商人心存感激,而是換一種方法,緩解矛盾,朱佑樘已經決定,一旦有機會,一定要革除當前富商貧農的弊端。而這一切,現在還為時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