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的學徒生活這樣就開始了。
一開始,她驚嘆小小的甜品店廚房的設施竟是如此齊全。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對,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但是更讓她奇怪的是,這個小店竟然除了主廚沒有一個甜品師,本來也沒什麼好奇怪,但是這家店生意這麼好也不知道張勛是怎麼忙過來的。
未央一邊幫著他配著制作材料一邊觀察他制作甜品,張勛也沒有不悅的意思,反而故意做得更加步驟流暢,以便她學習。未央心領神會,十分感激,更加用心學習。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夜幕已至,未央換下工作服,卻不著急回去,候在店里,等著張勛換好衣服出來。
還未下班的服務員小姐走過來搭訕,「未央,等主廚吧?」
未央微笑地點頭說是。
服務員小姐,眼神里帶了艷羨和曖昧,「可要抓緊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喜歡我們主廚。」
未央卻听得莫名其妙,有人想喜歡主廚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呢?她眼里的曖昧神色看得分明,未央不由覺得尷尬,她怕是誤會了吧?剛要開口解釋,卻听見男更衣室門口有了動靜,張勛正走了出來。
服務員一笑,忙走開了,她可不想當電燈泡。
未央只好先去和師傅告別。
「張師傅,我先回去了。」說完,恭敬禮貌地微笑。
張勛略有不悅,張師傅?把他叫的好老,不過倒是很有禮貌,等著他下班道別麼。
「蘇未央,叫師傅,張字去了。」
未央不解,但是也笑著答應了,「是,師傅。」
話落,張勛神色奇怪地顧自走出店門。
師傅手藝雖好,性格卻很奇怪。難道有才的人都是怪人?未央不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忙也拿了包走出店門,向不遠處的出租房走去。
路上偶爾車輛停留,未央走著突然腳步一滯,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遠處,一輛邁巴赫緩緩駛來,與連成昊那輛不時停在曾經那家蛋糕店門前的,一模一樣。她本以為遠離了自然可以淡忘,可那顆心卻止不住地亂跳。她在期待什麼?又害怕什麼?連成昊怎會追到這里呢?在這里的消息她連白蕊都沒有說,只是給小穎留了條信息,難道小穎遇見了他,告訴他了麼。不可能。
未央深吸了口氣,勉強冷靜下來,沒出息,你慌什麼。未央只覺得腳步已邁不開,只好等那輛車開過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未央恍惚以為心就要跳出胸膛。
那輛車卻飛快馳過,揚起她一頭紛飛的秀發。
她愣在原地。晌久,笑得眼角濕潤。難道只有他會開邁巴赫麼?她憑什麼自作多情地認為他會來找她呢?也許,也許他已經把蘇未央這個名字拋之腦後,也許她在他的記憶里已經淡忘成無法察覺的一點。
蘇未央,你可真傻,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資格念念不忘。
她自嘲地笑完,深深吸口氣,好像要把快要涌出的咸澀逼回心里,然後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
「總裁,昨天你要的資料我取來了。」他心里暗喜,看昨天的樣子,總裁定是十分在意這資料,現在他取過來了說不定有一番褒獎。
一身西裝的男人俊美的眉眼里有拂不去的憂色,單手支撐著額頭,久久沒有動靜。
他遲疑地喚道︰「總裁?」
「扔了。」
「啊?」突然的一句話叫他咋舌,昨天明明看總裁十分在意的啊。
連成昊怒聲說︰「我叫你扔了,沒听見麼?!」
他嚇得不輕,趕緊應聲退出書房,看著手中厚厚的一打資料,暗想這年頭下人真不好當,總裁的心思難測,昨天還這把這堆東西當寶,如今看到了火氣就往上冒。這是怎麼回事?
當天別墅里伺候老夫人的女佣卻高興得很,老夫人終于肯吃飯了啊。
誰也不知道,書房的煙味繚繞,直至深夜。
他吐出濃濃的煙霧,在這片白色里仿佛看見了一雙波光瀲灩的眼楮,那樣叫人迷戀。轉眼卻又消失在這片煙霧里,他驚慌,忙吸了口,吐出一片卻再也看不到一點影子。
心里空落落地像是活活挖去了一片。
蘇未央,未央,是不是我們真的沒有緣分了?
回答他的只是落地窗外,寂寥的月色。
與大洋彼岸,一樣寂寥的月色。
「恭喜。」張勛淺笑著,漂亮眼楮里再沒有當初的應付和嘲弄。
未央心下覺得欣慰,她來到這里將近三年,終于得到師傅的認可,並且成為了與師傅一樣的甜品界的佼佼者,揚起笑面,「謝謝師傅,這麼久以來一直照顧我。」
「傻丫頭,是你自己對甜品的執著讓你走到今天。」張勛親切如長輩般地撫模她額前碎發,眼楮里承載的卻是無盡的溫柔。
三年,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到漸漸、漸漸對她上心。他一直知道她的漠然,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對這個世界不予關注,只有在甜品上才會露出那樣美好的笑容。張勛不由失笑,自己怎麼就淪陷在這麼個冷情的小丫頭,自他動情以來百般示好,未央丫頭也不知是對情懵懂還是故意裝作不明白,還是師傅師傅的叫他,任他怎麼強調都改不了口。張勛眸光微黯,他察覺得到,她心里有個位置被人佔據著,三年來,不曾退出過。
「未央,今天店里有客人包了場,我啊正好偷閑,交給你了。」他說著,心里打好小算盤,朝著面前容貌清麗的女人微笑,「青出于藍更勝于藍嘛,看你的咯。」張勛趁她還未反應過來,忙邁開步子,主廚的衣服早已甩開,人倒是走得快。
未央失笑,師傅在她面前怎麼越來越小孩子氣呢。她聳聳肩,無奈地拿起自己的廚師服,妥帖地套上,走入後廚。
據說今天是法國某公司CEO特意包了這家有名的甜品屋與國外商家談生意,千萬不可大意。未央給自己鼓了鼓勁,便按提前知道的菜單,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