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小鎮的街道上也是人來人往,只是這個一口中文尋找什麼的英俊男人特別惹眼。
「未央!蘇未央!你出來!」連成昊尋著那抹模糊與未央相近的影子追到這里卻覺得十分無力,人群涌動,她在哪里呢?或者,也許根本就不是她呢?
「老板,謝謝你的咖啡豆。」未央從商店里出來,笑得甜美,這宛如鸝鳥的聲音生生落入了某個男人的耳朵。
是她,一定是她!連成昊轉身望向不遠處聲音源頭,卻只看見一頭烏黑秀麗的頭發,一輛小車橫在了他們之間。
車窗里探出一個白人的腦袋,他笑著道歉,「不好意思,我的車好像拋錨了,你沒事吧?」
連成昊顧不得理他,繞過車子,哪里還看得到那抹影子?他皺緊了眉頭,轉身,氣急一腳踢在車身上,「**!」
白人車主嚷嚷起來,「我已經道過歉了,先生你怎麼這樣。」引得周圍路人好奇圍觀。
連成昊深吸了口氣,不與他多做糾纏,拿出錢包,扔下幾張紙鈔,繼續尋覓那抹倩影。
我就不信,找不到你,蘇未央!
——
未央買好咖啡豆,漫步走在一條綠蔭道上。
她最近是不是休息得不太好,怎麼老是出現幻覺呢?剛剛好像听見有人叫她的名字,而且那聲音有一點熟悉。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好笑,這里是法國,就算有人認識她,除了師傅和苗苗,誰會用中文叫她呢?
她搖搖頭,讓自己別再胡思亂想,加快腳步,走向甜品屋。
走進大廳,之前圍觀的小花痴們早作鳥獸散盡,兩位商界大腕也不見蹤影,她暗笑,熱鬧都沒看到呢。不再多想,正要走入後廚大門口卻傳來一陣小女孩的哭聲。
「嗚嗚嗚哇…。Maman」
未央好奇地走至門口,卻見盛放的花簇旁蹲著一個媲美芭比的小女孩。一身蕾絲蓬蓬裙,長長的黑發微卷,大大的眼楮好像水晶閃閃發亮,粉女敕的小臉蛋上掛著兩行淚珠。還是個華裔的小女孩。
未央目露憐惜,輕輕走過去,小心地把她抱在懷里。
「小朋友,怎麼了?和媽媽走失了麼?」
小女孩不理,繼續哭喊,肉乎乎的小手卻已主動攀上未央白皙的脖子。
連成昊趕回甜品店門前,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好像比從前更加美麗,渾身上下多了一股女人味,長長的棉布裙稱出她修長姣好的身材,白淨的臉上滿是憐惜,眼楮深深地看著懷里的女女圭女圭。
「蘇…蘇未央!」他終于喊出這個名字,身軀不禁一震,很明顯,不遠處那個抱著小女孩的美麗女人也是一怔,隨即不可置信地忘了過來。
雙目相對,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連成昊…。她是做夢麼?那個,是連成昊?
兩人沉默地對望,眼神里的復雜和炙熱任誰也不能言說。
小女孩眨眨眼,似乎不滿自己被冷落,抓著未央的脖子嗚咽地叫著︰「Maman…。」
Maman…。媽媽?!連成昊詫異痛心地打量著她懷里的小女孩,是了,烏黑的長發,水靈的眼楮,這不像她麼?三年,她竟然已經結婚,女兒都這麼大了麼?
未央意識到他的誤會,只是垂下頭,不再言語,誤會又如何,他和她,就算沒有誤會,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是,為什麼還是會感覺到心疼?為什麼抑制不住想要解釋呢?
他深呼吸,自嘲地笑了笑,隨即轉身,一步一步離開她的視線。
很好,三年來他的念念不忘只是笑話吧。蘇未央,她生活的很幸福吧?看她眼里的疼惜,她一定很愛孩子的父親,那他,他又算什麼呢?連成昊笑得苦澀,三年來他學會的隱忍,在她面前也不堪一擊。
天空的晴好瞬間變了樣子,地面毫無預料地開始慢慢被打濕,一如她哀傷的臉龐,一如他頹廢的背影。
朦朧的雨里,誰也看不到她的眼淚不止,小女孩感覺到那個溫暖懷抱無助地顫抖又開口說她只會的一句話︰「Maman?」
未央笑了,抱著她,**地走入店里。
苗苗正在櫃台旁百無聊賴地照鏡子,突然看到狼狽地未央從外面的雨中緩步走來,懷里還護著一個小女孩,連忙走出來,擔心地問︰「你怎麼了?怎麼淋成這樣,這孩子…」
「她好像和母親走散了,幫我照顧她,師傅來了幫我和他說聲,我身體不舒服,請假。」話落,好像月兌了線的木偶,放下女孩走入雨簾。
感知到那種墜落的哀傷,小女孩也哇哇哭起來,一陣一陣被雨聲掩蓋。
「未央未央!」苗苗一邊哄著小女孩,一邊朝雨里大喊,可雨里早已不見她縴瘦的身影。
這是怎麼了?苗苗心里暗暗著急,看來要通知主廚才行。
苗苗拿了一份小甜品給小女孩,小孩子嘴饞邊一心撲在好吃的上不哭也不鬧了,抽開身,她連忙拿出手機,快速撥了主廚的號碼。
鈴聲唱了一邊,電話那頭的男人正在猜想心愛女人看到他的驚喜之後的表情,卻不料手機鈴聲急促,打斷了他的臆想。他張勛正了正神色,看到是苗苗來電,按下接听鍵。
「苗苗,是不是店里出什麼事了?」
「不是,也是,哎呀,不管是不是,是未央出事了啦!」
他聞言驚得猛然起身,帶落了身邊的玻璃杯,吧唧碎了一地。
「她怎麼了?未央怎麼了!?」
張勛焦急趕到未央租的小房子門前,敲了敲門,無人回應。他心里著急,一腳踹了進去,走至廚房听見里面傳來低低的抽泣聲,心里好像被小刀劃了一下的發疼。
那個一直強顏歡喜,一直倔強的蘇未央,竟然像無助的小獸一樣躲在廚房里低聲哭泣。
他心里都是滿滿的疼惜,慢慢走近,這才清楚地看到那個美麗的小女人這時卻渾身濕透,蜷縮在角落里,細瘦的雙肩上下顫栗不斷。那樣,叫人心疼。
「未央,未央。」他不由放柔了聲調,好像稍微響些就會傷害到角落里無助的女人,「乖,先把濕衣服換了好麼。」
沒有動靜,張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讓未央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內心深處的痛吧。他好像小時候母親哄自己一樣,伸出溫暖的大手,輕柔地撫在她濕冷的背上,「乖,會沒事的。」
未央一怔,轉身撲進了他懷里,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師傅,師傅,他來了他終于來了,可是晚了,可是,可是還是錯過,嗚,還是錯過了。」她言語含糊,可是哭聲卻痛徹心扉。
他听得不清楚,卻已明白,是那個人,她心里三年不曾消失的,心底那個人。
張勛眼角有些苦澀,卻只能輕輕安慰她,「你愛他?」其實不問,他也知道的。痛成這樣,若無愛何來痛?
未央心里一刺,愛他?三年了,還愛他。
「我愛他。」
我愛他,可是,我的愛跨不過身份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