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不是誰,她是娟子。她十多分鐘前接到了廖華的電話,听到了廖華依稀的痛苦申吟聲,還有一句模糊不清,有頭無尾的話語︰「你……你在哪里?有……有空嗎?來……來XXX路,我……我……」後面便沒了聲音。她當時連問了幾句「你怎麼了?」可沒有听到回聲,知道他出事了,便焦急地火速趕了過來……
「你醒醒啊,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子……」娟子有點哽咽的焦急聲依舊。她端坐下來,手足無措地托抱起廖華的頭,為他擦拭那張傷痕累累,皮開肉綻,血跡模糊的臉上的血。
昏迷狀態中的廖華忽然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微微睜開了一絲眼楮,望了下娟子,嘴角微揚起絲莫名的微笑,抽著微弱的聲音說︰「你來啦?」
娟子點點頭,說︰「來了。」
廖華又說︰「沒打擾你接待客服吧?惚」
娟子愣了一下,說︰「沒有——閑著。」
廖華莫名地笑了一下︰「那就好!」
娟子問︰「你是怎麼弄成這樣的?溫」
廖華痛苦地皺了一下臉︰「待會再說好嗎?我現在說話有些難受。」話畢,從新沉沉地閉上了眼楮。
「好吧!」娟子說,「我先送你去醫院。」
廖華吃力地搖了一下頭︰「不要去醫院。」
娟子不解︰「這是為什麼呀?」
「沒為什麼。就是不要去。」
「這不行,你一身傷,不去醫院會感染的。」
「死不了。」
「死不了也得去,而且是必須去。」語氣很堅決。
「我沒錢!」
「錢我出。」
廖華還能再說什麼,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只有靜靜地閉眼不語了。
「你還能走嗎?」娟子問。
「不知道。」廖華回。
「那我喊救護車來吧!」
「不用!你去喊輛的來吧——劃算——我應該走得動的,不過得你扶著。」
娟子遲疑了下︰「那好吧——我現在就去叫的,你躺一下啊!」娟子把廖華放下,跑到不遠處的大馬路去攔的了。
廖華暈暈沉沉地躺著,忍受著從身體上的各處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久不久就喘著粗氣,申吟那麼一兩聲來緩解一下……
沒過兩分鐘,娟子便跑了回來。
「的叫好了,起來吧!」娟子說著,彎腰吃力地去攙扶廖華起來。
「哎喲!」廖華痛苦地叫了一聲,隨即臉憋得通紅,艱難地掙扎站了起來。
「是不是很痛?」娟子問。
「咬著牙頂著——沒事。」廖華皺著臉說,「走吧!」
娟子眼中閃動著關懷的柔情,淡笑了下,便架著周身是傷的廖華蹣跚地往不遠處的大馬路邊停著的的士走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馬路上緩緩地使過了一輛黑色奧迪車。其實這輛黑色奧迪車本身沒啥特別,跟其它的黑色奧迪車沒啥兩樣,只不過車內坐的人是梁經標、溫小敏他們罷了。
世界上的事兒有時總是那麼的巧合,不該你撞見的時候你卻巧合地撞見了,讓你道不白也說不明。坐在車上的溫小敏一個不經意的扭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要人架著走的,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廖華。她一見到,就呆愣,傻眼住了。她不願相信自己的眼楮所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但這一切又都是千真萬確的,板上釘的事兒,根本假不了。
內心瞬間是一陣焦急的灼痛。
你怎麼會傷成這樣子?是被誰打了?怎麼不報警?都傷著哪兒了?痛嗎……無數的問題一下子填滿了她的內心。想不通,弄不明。她好想馬上下車,跑到他的身邊去,問他,攙扶他,關心他,給他需要的幫助。可,可她見到那個妖媚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吃力地架著他走,她內心里的那股子沖動便一下子被打壓住,煙消雲散了。
「我跑去瞎摻和什麼呢?他已有人疼,有人攙扶,有人關心了。」溫小敏有點悲涼,有點失落,有點惆悵地在心里說道。雙眼依舊在痴痴地,愣愣地望著車外傷痕累累的廖華。
「要好好的。」溫小敏突然間莫名地吐出了一句。
「阿姨,你在說什麼呀?是在叫丹丹要好好的嗎?」坐在溫小敏旁邊的丹丹好奇地問道。
溫小敏不自然地淡笑了一下,說︰「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丹丹認真地說︰「只有丹丹在阿姨身邊呀!」
溫小敏笑著模了一下丹丹可愛的臉蛋,沒有再說話……
***
夜里的醫院有點兒安靜。安靜中又摻含著一股滲人的恐怖。
娟子靜靜地守護著躺在病床上睡著了的,一身纏滿綁帶的廖華。她雙眼正定定望著他,好久才眨巴那麼一下眼楮,目光中蘊含著一種不解的情愫。
剛才醫生說了,他傷得很重很重,得住院治療幾天,這可是一個不少的開支。他當時听到,就極力地反對說不願住,說自己知道自己的傷情,死不了的。她就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去勸他,想盡一切辦法地去勸他,一切听醫生的,最後她還發脾氣了,他見到她發脾氣,才閉口不語點頭答應了……
「什麼?你說什麼?他愛你,你也愛他……你個臭不臉的,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你給我滾!給我滾!滾呀……」廖華突然一臉痛苦地喊道。他在說夢語!
「廖華。廖華。醒醒!醒醒……」娟子輕搖著廖華,叫喚著。
廖華皺巴了一下眉頭,有點吃力地張開了眼楮。
「你終于醒了。」娟子說,「你剛剛說夢話了。」
廖華望向娟子,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從他的雙眼中可以看得出他剛才做了一個糟糕的夢,且是一個不便被人知曉的夢。
娟子沒有傻乎地去問他夢的內容,而是輕聲地問道︰「喝水嗎?」
廖華眨巴著眼楮,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半個字。
娟子起身去倒水。廖華掙扎著要起身。
娟子忙叫︰「不要動。」
廖華說︰「扶我一把,我想坐起來。」
娟子說︰「醫生說了,你不能亂動的——躺好,我來喂你喝!」
廖華說︰「不用。我自己來。把碗給我!」
娟子說︰「暈你,你說的都是哪門子話啊——張嘴。」一瓢羹溫熱的開水已送到了廖華的嘴邊。
廖華只能乖乖地張開了嘴。
娟子輕盈地把水送進廖華嘴里︰「你啊,有時候就是太倔,總愛較真。」
廖華沒有說話。
沒多久,一碗水已喂完,娟子問︰「還喝嗎?」
廖華回︰「夠了。」
娟子「哦」了聲,把碗放一邊,然後拿紙巾為他擦拭嘴爸。擦拭完,她輕聲道︰「你累,就繼續睡吧!」
廖華「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便閉上了眼楮。看得出他此刻很不想跟她說話,哪怕是一個字。原因不詳。
娟子從新坐好,手托下巴,定定望起廖華來。誰也不知道這個纏著一身綁帶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令她看得那麼出神。或許吧,她不是在看這個男人纏著綁帶的表面,而是在看其的內心呢!
時間在安靜中過去了十多分鐘。
好像已沉睡過去了的廖華忽然間張開了眼楮,把床邊一直定望著他娟子嚇了一下跳。
娟子定定神,輕聲問道︰「怎麼了,又做噩夢啦?」
「沒有。」廖華望向娟子,問道︰「你,你……」頓住,沒問出口。
「你想問我什麼?」娟子問。
廖華遲疑一下說︰「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的。」
娟子微微笑了一下,故裝不明白地問︰「你叫我回去那里?」
「你家。」廖華說。
「這麼晚了,我可不敢回去。待會遇到個大出來劫我色怎麼辦?」娟子說。
廖華嘴角揚起了一絲淡笑,沒有說話。
「我今晚就在這兒呆了。陪你。」娟子說。
「那樣你會很累的。沒地方兒睡。」廖華說。
娟子微笑︰「如果真的累了,我會睡到你身邊去的。」
廖華嘴角又揚起了一絲淡笑︰「你會那麼狠心嗎?」
娟子微笑︰「難說。」
廖華嘴角又揚起了一絲淡笑,但沒有說話。
兩人開始沒有言語地對視,這一對視就是分把鐘。最後還是廖華先把目光挪移開了。
「你不累嗎?」廖華問。
「干嘛這樣問?」娟子反問。
「要是累了,就趴在床邊睡一下吧!」廖華說。
「哦……」娟子微笑了下,說︰「不過我現在還不累!」
「也是,夜生活過習慣了。」廖華說。
娟子有點勉強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廖華又說︰「反正你也不累,那就陪我說一下話吧!」
娟子說︰「你傷成這樣子,應該多休息才是。」
廖華說︰「一點睡意都沒有。再說了,我得陪你呀,不然你一個人多寂寞啊!」
娟子微笑︰「討厭。都傷成這樣子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廖華說︰「人不是還沒死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