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冷漠 第一章 拒親

作者 ︰ 風清鈴

莊嚴古樸的城池矗立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南枕氣勢雄偉的祁連山,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西接浩瀚無垠的羅布泊。它有著一個膾炙人口的名字︰敦煌,似是一顆墜落凡間的明珠,掐住了絲綢之路的咽喉,將關外諸國的勃勃野心阻絕在外。

敦煌,宛如沙漠中的女神一般,神聖不可褻瀆,一代代的英雄兒女,為了她拋頭顱撒熱血,書寫了一段又一段鮮為人知的不朽傳奇。

一隊豪華至極的車馬停在莊嚴肅敬的東城門前,掩飾不去的倦意在人馬中蔓延,為首的武將望著緊閉的城門眉頭緊蹙,朝著城上的守衛朗聲高呼︰「城上的守將听著,本將李爍,奉皇命護送惜玉公主遠嫁敦煌,現已完成使命,請蕭王殿下速速前來相迎。」

不只是他,隨行的兵士皆是疑惑不解,當今皇上,將自己最疼愛的義妹惜玉公主賜婚蕭王,這已是舉國皆知的大事,從京中出發,至此已一月有余,按常理來說,敦煌城應該是張燈結彩,準備迎接未來的王妃才是,為何此刻的敦煌卻是城門緊閉?莫非蕭王真像傳言一樣,擁兵自重,意圖不軌?

敦煌城系著中原的命脈,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現任城主蕭舒靖接管以來,愛民如子勵精圖治,在城中巧妙的布置了近十萬精兵,擊潰了西域諸國數次來襲。敦煌城位居絲路要塞,常年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光是每年的賦稅收入,便讓蕭王囤積了堪比國庫的財富。

就在此時,各種流言也悄悄傳遍關理關外︰敦煌城主蕭舒靖富可敵國,手握數十萬大軍,且皆是精兵強將,蕭王自然不甘屈居人下,欲舉兵奪位。更有甚者說,當今皇上蕭易寒為奪皇位,不惜殺兄弒父,蕭舒靖現在奪位報仇乃是合情合理。

就在天下議論紛紛,西域諸國翹首以待,盼著蕭氏兄弟拼個你死我活,最好同歸于盡時,蕭易寒忽然將自己的義妹、宮中最受寵的惜玉公主賜婚蕭舒靖,以示恩寵,這對于想等著坐收漁利的西域諸國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

城門後,街道兩旁聚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一隊全副武裝的鐵騎分立于街道兩旁緩步前行,將中央的六頂轎子護衛得嚴嚴實實,馬鞍,轡頭,盔甲,頭盔,皆是銀質,襯著夕陽泛著森冷的寒光。

神衛軍

百姓眼中透露出敬仰的光芒,負責城中的安全以及王府的守衛,乃是蕭王的直屬部下,除了蕭王本人,任何人無權調動,能讓這只軍隊護送的人,想必也是非同一般。

到了城門後,六頂轎子相繼停了下來,前面五乘轎中的人先後下了轎,為首一人一襲雪白的絲綢華服,似是未被沾染世俗的塵埃的白雲飄蕩而來,女子眉頭微皺,讓人一見便忍不住的為她心疼,雲袖中的雙手不安的扭在一起,似是極力的想要撫平局促不安的心跳。

「參見顏王妃娘娘。」後面的幾人聚了上來,齊齊的屈膝行禮,個個皆是出類拔萃的美人,冷漠淡然的藍衣女子,嫵媚嬌俏的彩衣女子,囂張跋扈的紅衣女子,精明干練的紫衣女子站成一排,似是一團爭艷的繁花,各自吐露著芬芳。

蕭王的五位妃子,第一次齊齊出現在眾人面前,且個個皆是世間罕見的美人胚子。人群中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嘆,也只有那個以區區百人平定敦煌,收回塞外數座城池的蕭王,才能享得了如此的齊人之福吧。

听得那聲‘顏王妃娘娘’,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心中更是一片絮亂,任由她怎麼絞著手指,也無法再平靜下來,十年了,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稱呼,此刻听來卻是那麼的諷刺,城門外的那位公主,才是當得起這稱呼的人。

顏妃閉上了眼楮,努力忽略掉周圍的一切,她溫柔軟弱了半生,總要強硬一回,對緩緩睜開眼,看向一旁,為首的一名銀甲將領威風凜凜,面上帶著的銀質面罩泛著寒光,一雙深邃的眼楮透過面具上的小孔,肯定的朝著她點了點頭。

仿佛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了力量,顏妃微微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氣吩咐道︰「開城門,迎公主。」

「來者何人?」莊嚴的城門在吱嘎聲中漸漸洞開,迎面而來的卻並非蕭王本人,而是一群女子,為首的將領李爍策馬上前,看著城中的眾人厲聲問道。

「將軍有禮,妾身乃是蕭王妃,王爺正在率兵抵御外族侵擾,無暇前來迎接公主,妾身以及諸位妹妹替王爺前來參見公主千歲,煩請將軍稟報一聲。」顏妃露齒一笑,不卑不亢,面上鎮定自若,心中卻是一片驚濤駭浪,強自鎮定的才說出了那一段練習了千百遍的台詞。

城門外的軍士心中一片悚然,眾所周知,惜玉公主乃是皇上親自賜婚的蕭王妃,這女子好大的膽子,竟敢自稱是蕭王妃?且不是公然藐視皇上的旨意?挑釁皇家的尊嚴?蕭王妃,這三個字,足以給她招來滅九族的大禍

蕭王妃?馬車中的女子唇角輕揚,大紅蓋頭遮住了容顏,不知喜怒,手卻輕輕搭上了藏在袖中的短劍,「李將軍,煩請讓道。」

隊伍後方傳來清冷的聲音,正不知所措的李爍略一揮手,隨行的兵士立即分立于兩旁,讓出一條道來,他的任務,只是護送公主到敦煌。

七匹駿馬拉著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而來,馬車太過于龐大,好比是一座小型的繡樓,四角垂著的大紅綢結隨著馬車的前行而搖擺不定,到了城門前方,七匹駿馬同時定住,車上的鏤空雕花門被推開,兩名女子走了出來。

一襲縹碧衣裙的女子手握寶劍,大大的眼兒,尖尖的下巴,一張精致標準的女圭女圭臉,面上卻是冷若寒霜。

另一人緋衣如血,舉止從容優雅大方,眉目清秀婉約,不像是個丫鬟,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兩名女子分立于兩旁,各自挽起樓門一邊的紗帳,一襲火紅嫁衣的女子走了出來,墜地長裙撒下一片火紅的烈焰,同色的錦帶系在縴細的腰間,配著價格不菲的龍鳳玉佩,相得益彰。廣袖的外衫上用絲線勾畫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裙擺上則是祥雲朵朵,顯得富貴吉祥,拖地三尺,更顯得主人的身份高貴非凡。

旁邊立即有人搬來了階梯靠在馬車下,緋衣女子下了車,扶著主人緩步踏上兵士剛剛鋪在地上的紅毯,紅毯盡頭,便是那名挑釁皇家尊嚴、自稱是‘蕭王妃’的絕子。

城中的百姓鴉雀無聲,全都伸長了脖子,看著那位高貴的公主緩緩而來,似是一只驕傲的鳳凰,巡視著自己的領地,將一切妄想鳩佔鵲巢的人趕盡殺絕。

她越是接近,顏妃袖中的手指越是絞得更緊,一個單純溫婉,毫無心機的女子,要去阻止一門皇上欽賜的婚事,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幾萬倍,額頭沁出了冷汗,嘴唇不住的輕顫,對方只是緩步走來,她卻已是接近崩潰的邊緣,無助的看向一旁。

冷漠面具下一道冷厲的眼神掃了過來,顏妃打了個機靈,立即轉過了頭,強自的逼著自己鎮定下來,那女子,是來迫害王爺的,絕不能讓她得逞,絕對不能。

「蕭王妃。」緋衣女子溫和的笑了笑,「見了公主殿下為何不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除了馬上的銀甲軍,城中的眾人齊齊跪地,同聲高呼。

公主並未說話,也不讓眾人平身,只是靜靜站在紅毯上,緋衣女子莞爾一笑,「眾所周知,惜玉公主與蕭王乃是皇上親自賜的婚,不知這位‘蕭王妃’又是從何而來?」

顏妃直起身子木然的看向前方,似是被問住了,怔怔的不知如何作答,她這個王妃的確是不被眾人認可的,上未稟報朝廷,下未知會百姓,陪在他身邊十年,他說是,她便以為是了。一時間恨透了自己,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為何此時卻答不上一句簡單的話?

「回稟公主殿下,王爺與王妃已是十載的夫妻。」旁邊的彩衣女子撲哧一笑,聲音宛若出谷黃鶯,「皇上日理萬機,自然是忘了此等小事,竟又為王爺做主賜婚,換做十年前王爺自然是感恩戴德,奈何今非昔比,王爺與王妃情比金堅,只能辜負了聖上一番美意,煩請公主殿下回京跟皇上解釋一番。」

「公主殿下若是不願回京,留下便是,王府再窮,養一個閑人還是養得起的。」一旁紫衣女子也隨著附和。

「哎呀,那可就委屈公主殿下了,我們王爺正妃、側妃都有了,公主殿下若要強留,就只能屈尊為妾了,不知殿下是回京另覓良人、還是要留下為妾?」見到兩人都發話了,紅衣女子自然不甘示弱。

城中的百姓齊齊的看著紅毯上的公主,面對著這一番挑釁,隨行護送的李爍都忍不住蹙眉,全場的焦點卻似毫不在意,揮了揮衣袖,冷冷的說了句︰「李將軍,回程。」

在場的眾人又是一怔,不知這位公主是何意思,面對著這樣的挑釁,大可憑著她公主的身份,將幾名出言不遜的女子教訓一番,鬧個天翻地覆,再回京稟明皇上,為何她卻是忍氣吞聲的選擇立即回程?

銀質面具下傳來探究的目光,似是想要穿過那繡著龍鳳的蓋頭,看看那下面遮掩著的臉龐,此時此刻是如何的表情。

就這麼成了?顏妃看著那迎風而立的身影,心中立時充滿了感激,「公主殿下通情達理,妾身感激不盡,姐妹們雖然言語刻薄了些,卻是字字珠璣,妾身代她們賠不是,妄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妾身終生不忘殿下的大恩,殿下一路珍重。」

銀質面具下目光炯炯,那公主雖然說了回程,人卻是絲毫不動的站在原地,只怕沒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公主冷冷開口︰「蕭王妃謝得早了,本宮這就回去稟告皇兄,蕭王爺公然抗旨不尊,將本宮拒在城外,藐視皇上此乃一罪。唆使王妃聚眾挑釁,出言羞辱本宮,令皇家顏面盡失,此乃二罪。待到皇上追究下來時,蕭王妃再親自去向皇上陪不是也不遲」

在場的人一陣唏噓,一陣暗嘆,這位公主面對挑釁冷靜自若,言辭犀利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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