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冷漠 第七章 晚宴

作者 ︰ 風清鈴

人還未到前廳,便听得一片歡聲笑語,幾名盛裝的女子圍坐在桌邊,只剩一席,姍姍來遲的主人淡然自若的走了進來,款步行到了桌前,恭敬的對著為首的人行禮︰「惜玉參見太妃娘娘。」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快快坐下入席吧,想必是餓壞了。」太妃微笑著招呼,示意惜玉坐在她的左手邊,而右邊坐著的,正是顏妃。

點頭道謝後,惜玉也不客氣,豪不理會旁人帶刺的眼光,坐在了太妃的左側,從她住進降雲軒的那一刻起,便成為了這群女人的眼中釘了吧,又何必在意她們多嫉妒一點?

「哀家身體已是大不如前,難得的跟大伙兒聚一聚,大家都不必拘禮,開席吧。」面前擺著的是幾碟子素食,太妃率先拿起了筷子,「哀家吃素已經有些年頭,你們就各自請便吧。」

妙目婉轉,月妃掩口輕笑,打趣道︰「咱們公主殿下可是好大的架勢,姐姐們等得菜都涼了,公主可得自罰三杯才行」說著便起了身,執起白玉酒壺倒滿了酒,將酒杯推到了惜玉面前。

「讓太妃久等,惜玉實在是過意不去,在這里給大家陪個不是。」惜玉唇角噙著些許的笑意,眼里卻是波瀾不驚,一片清冷,轉身對著月妃說道︰「不過,本宮不會飲酒,娘娘既然斟滿了酒,不妨就自己飲了吧。」

「啟稟太妃,公主自小體弱,皇上從來不允許她飲酒,請太妃見諒。」站在身後的舞碧解釋道,上前將杯子端回了月妃面前,「娘娘請。」

月妃不動聲色的端起杯子,仰頭便一飲而盡,拭去唇角的酒液,挑眉嬌笑,「哦,原來是有病啊,不會是什麼女兒癆吧,听說富貴人家的小姐常得此病,連飲酒也不會,那樣的日子且不是比作姑子還難受?若是換了我,還活個什麼勁兒,趁早自盡還來得痛快些」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無論主子奴僕,皆是看向月妃,平時仗著王爺的寵愛,屢屢出言不遜,王爺也不和她生氣,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現如今對面坐的可是公主,這樣的話都敢說,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有幾顆腦袋。

「本宮又不是風月場所中人,不會飲酒也是應當,自然比不得娘娘這般豪爽,八面玲瓏」惜玉眼也不抬,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在場的另外幾人卻都忍不住竊笑,月妃那副囂張的性子,就該有人去打壓她

月妃冷哼一聲,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公主殿份高貴,竟把此處比為風月場所,那,敢問公主,這里若是風月場所,那在座的諸位娘娘以及太妃娘娘,在公主眼里又算什麼?風月場所的花魁舞女?還是賣笑的歌女?」

太妃將手上的銀筷拍在了桌子上,雙目直直盯視她,神色不變,卻不怒而威,「夠了越說越離譜,月妃,你也太不像話了回去以後閉門思過三日。」

月妃極不甘願的道了聲是,太妃這才收回了目光,換上一副和藹慈祥的笑容看向惜玉,轉移了話題,「孩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哀家離開京城也有十年之久了,宮里的事物都快要忘卻了,想起來,也有十年沒見到你皇兄了,易寒那小子,想必是一表人才吧,對了,惜玉是你的本名麼?你們是如何相識的?能不能給哀家說說。」

惜玉淺淺一笑,應對如流,「回太妃的話,惜玉也不知自己的身世,皇兄說是惜玉家里遭了賊人劫殺,上天垂憐,惜玉並未氣絕,被路過的皇兄所救,雖是失了親人也失了記憶,不過義兄卻將惜玉視作親人,庇佑有加,惜玉才得以安然成長。」

「真真的是個苦命的孩子那些個傷心往事,不記得也好。」太妃轉過了身子,執起她水袖下的雙手,十指修長,冰涼入骨,似是握住了一塊寒冰,「都是一家人,今後可就不孤單了,跟大伙兒好好的相處,熱熱鬧鬧的多好。」

「太妃放心,惜玉不是那種無理取鬧之人,投桃報李,這道理惜玉還是懂的。」若有人不懷好意,惡意中傷,那她自然也會以牙還牙,睚眥必報。

「對了,御花園里那從薔薇可還在?那還是哀家當年入宮時從娘家帶去的,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啊。」太後喃喃感慨,細細看著眼前的人,她雖是微微的笑著,眼底卻全是寂靜清冷,如同古井般波瀾不驚,心中暗嘆,這孩子,不過雙十年華,究竟是經歷了多少的風霜磨礪?才能將目光磨練得如此的淡漠清冷。

眉頭微蹙,惜玉似是微微的想了想,才答道︰「太妃娘娘說的可是花園北角合歡樹下的那從?皇兄說那是他恩人種下的,特地命人搭了花架,有專人照看著,長勢極好,不成想卻是太妃娘娘種下的。」

太妃難得的露齒一笑,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的痕跡,看起來竟比在場的人長不了幾歲,感概道︰「還算那小子有點兒良心,小時候摔斷了腿,他自己怕痛不肯治,先皇脾氣不好,得知了天天的罵,哀家是連勸帶哄的才騙得他治了腿,整整的伺候了他兩個月,弄得舒靖那孩子說我不疼他,整天的嘟著個嘴。」

沉迷于往事中,太妃目光漂浮,似是穿越了無盡的時空,眼前所見的是那段青春韶華的時光,忽然又嘆息道︰「唉,現在都長大了,想見一面卻難了,想起來,還是他們小時候的那段時光最好,哀家記得當年還給舒靖定了個青梅竹馬的女圭女圭親,兩小無猜,本是一樁美好的姻緣,只可惜天意弄人,紅顏早逝。」

神色黯然,太妃搖了搖頭,一聲嘆息,「雖說早已事過境遷,可每每念及此處,仍舊會覺得心疼無比,若是那女娃子還活著,也該有你這般大了。」

緊緊的攥著她冰涼的雙手,太妃深沉的目光若有深意的注視著她眼底,企圖尋找一絲慌亂的蛛絲馬跡,印入眼里的卻依舊是那雙清冷淡漠、看不透、望不穿的剪水雙瞳。

「是那女子沒福氣罷了,若真是有緣,必定能白首偕老,若是無緣,即使做了夫妻,也會半路緣盡,難以相守到老,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既然一切都是天意,太妃又何必妄自神傷,還是一切隨緣的好。」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惜玉的語氣卻是那樣的冷漠而疏遠。

太妃怔住,不得不再度的審視這個女子,氣氛陡然冷凝,富麗堂皇的前廳里靜的出奇。

「母妃,菜都快涼了,還是先用膳吧,有什麼話兒可以後再嘮。」顏妃在一旁低語勸道,試圖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瞧哀家都糊涂了,近鄉情怯,聊起來就沒完沒了,都別拘禮了,快用膳吧。」既然太妃發了話,大家也就不再客氣,各自端起了飯碗,享用那一桌即將冷卻的佳肴,誰也沒再說話。

一頓飯就那麼無聲無息的過去了,回了降雲軒已是入夜,遠遠看去只有一點點昏黃的燭光,與對岸燈火輝煌的降雲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廂房上原來那塊刻著‘憶情居’的匾額被她吩咐人拆下來扔了,一時又沒想到合適的名字,就任由它空著。

屋中也是冷清得緊,水榭的門未合上,夜風帶著湖水的氣息吹了進來,滿室的紗帳隨風起舞,手中的燈籠隨著風飄蕩,搖搖欲滅,舞碧急忙走過去關了門,點起了滿室的燭火,屋中立時亮堂起來,這才看見臉色不善的舞劍等在屋里,詫道︰「舞劍?你怎麼在這里?」

沒人回答她,屋里靜得嚇人,惜玉將外罩衫褪下,隨手往旁邊一扔,便躺在了那張新買的雕花繡床上,舞碧也懶得動,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看著二人,兩人都是爺的手下,明著是不分高低,其實爺心里的天枰早就偏向了惜玉這一邊,舞劍武藝雖高,心思卻不如惜玉縝密,這次來敦煌,爺讓她做了惜玉的侍女,她心底必定是一百個不服氣,所以才會一到此地便開始了行動,照她現在的臉色來看,顯然是踫了壁。

舞碧靠在桌上,一手拖著下巴暗暗思量,這二人相處也有些年頭了,平日里在一起習武,有任務便一起殺人,私下里卻再無交集,都是固執倔強又好強的性子,倒要看看會是誰先低頭。

「降雲閣外布了陣,機關重重,再加上有重兵把守,簡直是固若金湯,我進不去,惜玉,你到底有何打算?」過了良久,舞劍終于開了口,縱使她不服,也不得不承認,在機關算計這方面,她確實技不如人。

床上的人沒出聲,興許是睡著了,舞碧替她答道︰「奔波了一路夠累的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舞劍卻不領情,難得的低聲下氣,她卻愛理不理,站起來便要去找床上的人理論,舞碧急忙拉住她,「就算叫醒了她也沒用,哪能一時半刻就想出辦法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商議。」

舞劍心中惱怒,卻也拿她毫無辦法,半推半就的回去了,舞碧關了門,走回床邊輕輕的喚了兩聲,床上的人仍舊是沒反應,看來是真的睡著了,俯身拉過柔軟的錦被蓋在她身上,舞碧無力的嘆了口氣,這人早已是帶上了冰冷的面具,喜怒不形于色,她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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