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冷漠 第三十三章 棍棒教育法

作者 ︰ 風清鈴

屋中的燭台悉數被點了起來時,蕭舒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朝著內室走去,床前擺著的繡鞋印入眼簾時,心中有著些期待,卻又夾雜著莫名的恐懼。

看著他離繡床愈來愈近,舞碧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害怕接下來無法交代,卻又不敢過去阻攔那只伸向紗帳的手。

床上躺著的人全身捂在了被子中睡得安詳,蕭舒靖在床沿邊坐了下來,猶豫了一瞬後,忽然猛地伸手掀開了床上的錦被舞碧暗道一聲︰完了閉上了雙眼不敢去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熟得正睡的人身上只穿著抹胸,離開了暖和的被子立即蜷縮起了身子,蕭舒靖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也有了著落,似是從高處忽然摔下來,攪得他心中亂七八糟的,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失望,呆了似的看著床上的人。

被他看著的人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似是不習慣突如其來的光亮,不滿的哼哼兩聲。舞碧睜眼看去,差點便叫出了聲,全身似是虛月兌了一般,險些站立不住,三兩步過去將帳子放了下來遮住了耀眼的燭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壓低聲音朝著床邊的人說道︰「王爺,瞧好了麼?」

「嗯?」蕭舒靖疑惑的哼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看著床上赤著胳膊的人,急忙將被子拉了回來替她蓋上,這才起身走了出去。舞碧一直送到了外屋的門後,屈膝行禮說道︰「奴婢恭送王爺。」

等到人出去後便將門拴上,滅了外屋中燭火進了內室,惜玉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雙足互踢,將腳上泥濘的鞋子蹬了下來,舞碧遞了件里衣過去,將地上的髒鞋子收了起來,打趣道︰「怎麼跟吃了敗仗似的?丟盔棄甲的才回來。」

「天黑不好認路,耽擱了時辰,衣服被露水濕了大半。」惜玉桀然一笑,反手將方才壓在身下的濕衣服扔向一旁,披著衣服下了床尋東西吃。舞碧知她素來愛潔淨,不等她吩咐便將床上的被褥煥然一新,收拾妥當後便滅了燭火,各自回去歇息。

明天,只怕不那麼太平。

一日里的功夫,王府便出了幾碼子事,太妃一早便召見了眾人,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被牽連,一個個皆是安分守己,而水榭這一邊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舞劍昨日冒犯月妃,被罰去了後院的雜役房做兩月的粗活。太妃身體不適,身邊貼心的丫鬟又回了老家,聰明懂事的舞碧便被她討了過去。

月妃失蹤,蕭舒靖親自去追查,顏妃受了驚嚇需要靜養,這樣一來,兩個孩子無人照看,蕭舒靖便將孩子托付給了公主。

沒了人管著,兩個小魔頭鬧了整整一個上午,仍舊是不知疲倦。惜玉頭痛的坐在一旁,看著兩人蹦來蹦去,身後端著飯碗的丫鬟只得在他們後面,連勸帶哄的圍追堵截,兩人卻就是不肯乖乖用飯,拿起屋中的擺設丟向丫鬟。

屋里 里啪啦的,東西碎了一地,惜玉被吵得頭痛欲裂,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怒叱一聲︰「夠了全部給我住手」

她這一吼過後,原本雞飛狗跳的屋中立時安靜下來,眾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她,惜玉不悅的蹙著眉頭,冷冰冰的吩咐道︰「李麼麼,先生快到了,帶她們去學堂,你們幾個把屋里收拾一下。」

「是。」丫鬟們齊齊的回道,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開始收拾,李麼麼壯著膽子說道︰「公主,小主子們沒吃上幾口飯,是不是讓她們吃飽了再送過去?」

「不必吩咐廚房備著飯,等她們餓了再喂。」惜玉依舊是冷冷的語氣,心中盤算著該如何管教這兩個小魔頭。

看著被小主子弄得滿地都是的飯菜,李麼麼也不敢再替她們說話,回了聲‘是’便領著兩人出去。

到了夜里,李麼麼領著世子爺回屋歇著去,小郡主則難辦了,一直都是要人陪著睡覺,以往不是太妃便是顏妃,如今兩個都病著,怎麼能將孩子送回去?李麼麼也沒了法子,只好將她洗漱干淨後留給了公主。

下人盡數散去,偌大的屋中便只剩下了一大一小兩人,一個坐在梳妝台旁,一個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彼此。

小半個時辰過後,哈欠連天的芸兒敗下陣來,長伸著兩只胖乎乎的小手,含糊不清的說道︰「娘娘,你過來陪我睡覺覺吧,我好乖的,不會踢被子,不打呼呼哦。」

那雙天真無邪的眼楮似是有魔力一般,惜玉不自覺的便起身走了過去,小丫頭高興的撲進了她懷中,蹭來蹭去的往她懷里鑽,惜玉情不自禁的便抱住了小丫頭柔軟的身子,心緒亂成了一團,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為了避免屋里再被砸得天翻地覆,隔天開始,公主便開始行使起自己的‘責任’來,處處的約束著兩人的行為,並且賞罰分明。

最開心的莫過于李麼麼,自從世子爺和小郡主交給惜玉公主管教後,兩個小家伙似是一下子便懂事了許多,雖然一開始她並不認同公主的‘棍棒教育法’,但是看到顯著的效果後,李麼麼態度急劇轉變,甚至認為覺得早該如此了

這兩個小魔王都是被大家慣出來的,尤其是太妃和顏妃,無論他們闖了什麼禍,都舍不得踫他們一根手指頭,頂多說上兩句便是,在公主這邊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世子爺到這邊後,第一次闖的禍是將墨汁放在門上,進門來的白衣先生被淋成了‘黑白無常’,額頭上也被砸出了第三只眼,換做以往,必定是顏妃親自登門去道歉,這公主的做法卻截然不同,打了世子爺戒尺不說,還讓世子爺親自將先生的衣服洗干淨,誰若是敢幫忙就趕出府去。

這小世子自幼便是養尊處優,哪里做得來這些,扁著嘴便準備跑去找女乃女乃告狀,可還沒等他走出院門,守衛便將他給‘請’了回來,王爺可是特意的吩咐過,世子和小郡主交給惜玉公主管教,任何人不得插手,更不許讓他們跑去打擾太妃和顏妃修養。

世子爺挨了戒尺不說,公主還親自監督著他洗,洗不干淨不讓吃飯,麼麼心疼的不行,求了幾次情反倒被人給請了出去,世子爺是一邊抹著淚、一邊將先生的衣服洗得潔白如雪,等著衣服晾干後,公主才領著世子爺去跟先生磕頭謝罪。

到了夜里,麼麼看著他紅腫的小手心疼的不行,當著世子爺的面便埋怨了公主一番,世子爺一直悶著頭不說話,等她說完了才小聲的說了句「是我有錯在先,不能全怪娘娘。」

听得這話,年過半百的老婦聳然動容,不可思議的看著世子爺,想著公主莫不是使了什麼法術不成?連一向無法無天的小魔頭居然也會知道自己錯了

小郡主愛吃零食不吃飯,公主便讓人將屋里能吃的東西悉數收了起來,待到她餓得受不了時,再讓人將飯菜拿來,到那時小郡主那還顧得了別的,端著碗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往後再有此類事情,照著方法來做便是,愣是把兩個孩子挑食的習慣給改了過來。

兩人聚在一起難免會有爭端,一爭起來必定會打鬧亂扔東西,公主便吩咐誰也不許去攔著,待到他們瘋夠了,便讓他們自己收拾滿地的狼藉,如此幾次過後,兩人似是體會到了丫鬟們的幸苦,玩起來也只是小打小鬧,再沒破壞過屋里任何一件東西。

兩個小家伙兒都愛哭鬧,公主更是出了奇招,世子爺哭的時候,一群丫鬟站在旁邊,不過去哄著他不說,還在一旁笑著羞他,說著些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愛哭鬼、將來娶不著著媳婦之類的話,這世子爺臉皮薄,從那以後便再沒隨便的哭過。

愛哭的小郡主也沒能幸免,屋里的人見著大哭的她便紛紛躲得遠遠的,誰也不去哄她、安慰她,起初她還能哭上個一炷香的功夫,到後來見沒人理她便哭不下去了,自己個兒玩了起來,眾人見她不哭了才紛紛的過來逗著她玩耍。

公主說,孩子哭鬧本就是為了引起大人的注意,若是裝作沒看見,她自己覺得沒趣兒也就不會再哭了,等到她沒哭的時候再去哄她,她自然會明白,哭的時候沒人理,不哭的時候才會有人陪她玩耍。

關于管教孩子一事,麼麼不得不承認公主確實比其他的人厲害,只是孩子們受了些小罪,或許不是王爺他們管不了,而是不舍得管,王爺顏妃疼自己的孩子,太妃疼自己的孫子,只要他們一哭便萬事皆休,更別說打罵了,麼麼想著或許是因為孩子不是公主自己生養的,所以她才下得了狠心管教的緣故。

不管是何緣故,總之兩個小魔頭不再整天胡鬧,到了時辰便乖乖的吃飯,乖乖的去念書,乖乖的去睡覺,如此一來,真是讓人省心不少,卻忙壞了惜玉,她再無閑暇去顧及其它,舞劍去了雜役房便沒回來過一次,而太妃身體一直未見好轉,舞碧自然也月兌不開身。

日子剛消停了一些,夫子家的侍童卻過來說求見,說是他家主人腰疼病犯了,臥床不起不能過來親自授課,請公主督促世子和郡主的學業。兩個小家伙兒雖然愛胡鬧,卻也是很喜愛讀書的孩子,而最近夫子正在教四字成語,每堂課都會講故事,兩人听得是津津有味,一听說夫子病了不能過來授課,便鬧著要去夫子家探病。

為人子弟,師長身體欠安自然應該前去看望,惜玉也不好推辭,只得應了兩個孩子的請求,剛從外面回來的蕭舒靖也隨著附和,說自己明天有空,可以陪著他們一起去,兩個孩子開心得跳來跳去,被蕭舒靖縱容著玩到了很晚,直到芸兒哈欠連天的賴在爹爹懷里時,憶兒才極不情願的跟著嬤嬤回了自己的臥房。

等到麼麼領著憶兒走後,蕭舒靖才小心翼翼的將快要睡著的女兒放在床上,還沒等他松手,小丫頭一把便摟住了他的脖子,小腿亂蹬,氣鼓鼓的說道︰「我不要在這里睡覺,娘娘的床好香好軟,爹爹陪我去娘娘那邊睡。」這些日子以來,芸兒都是跟惜玉一起睡,養成了習慣倒不喜歡他陪著了。

那床上墊了三四層上好的絲被,確實很柔軟蕭舒靖寵溺的笑了笑,將猴子一樣掛在他身上的芸兒揪了下來,把地上的小鞋子給她套上,蹲在地上捧著芸兒的小臉,調皮的眨了眨眼楮,「爹爹也想去可是娘娘會不高興的,你自己去吧。」

芸兒歪著頭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楮,似是在認真的思考,眼珠一轉將頭湊了過去,指著對面小聲的說道︰「娘娘屋里沒點蠟燭啦,咱們悄悄的去,娘娘平時睡得可熟了,她不會發現的」小丫頭有些雀躍的說著,見爹爹開始遲疑起來,便拽住了他的衣袖撒嬌︰「爹爹走啦走啦,人家好困啦~」

「噓」蕭舒靖食指豎起立在唇邊,芸兒立即會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看著他將屋里的燭台悉數滅掉,兩人才躡手躡腳的朝著對面走去,芸兒的小手緊緊拉著身後的大手,生怕他溜掉,身後的蕭舒靖賊賊的笑著,這女兒還真是貼心,沒白疼

小丫頭睡覺極不老實,不是踢被子便是拳打腳踢,惜玉警覺性本來就高,剛開始時一個晚上會醒來幾十次,漸漸的也就習慣了,任由芸兒怎麼動也不會醒。

兩人鑽進了帳子站在床前,看著床上人的睡姿芸兒可犯了難,怎麼偏偏就睡在了里邊呢?平時惜玉為了避免她睡到一半掉下床去,都是自己睡在外面,養成了這丫頭只肯睡靠牆那一邊的怪癖,芸兒抬眼無助的看著身邊的‘同伴’,蕭舒靖攤了攤手,似是再說「我也沒辦法」。

芸兒咬了咬唇,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床,鑽進被子中朝著里面爬,惜玉不悅的蹙了蹙眉,蕭舒靖嚇得險些掉頭便跑,卻見惜玉不自覺的將身子往中間挪了挪,芸兒也就趁機從她身上爬了過去,得意的朝著‘同伴’招了招手,示意他趕快上來。

溫暖的錦被上帶著淡淡的蘭香,蕭舒靖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看著睡熟的一大一小兩個女子,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很想伸出手去替她撥開遮在臉上的幾屢秀發,卻又怕驚醒了她,也會驚醒自己的美夢,蕭舒靖伸手捂住自己的唇,心底忽然間有種想要放聲痛哭的沖動,如若他們真是一家三口該有多好

十年前的深夜,如果他能冷靜一些,救出的人便會是自己想救的那一個,他不會再去當什麼狗屁王爺,更不會來敦煌當什麼城主,也不會掙扎在權利的漩渦中無法抽身。

他不會再處處和她做對,而是陪著她去浪跡江湖,四海為家,累了便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男耕女織也好,狩獵打漁也罷,都會好過現在,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幸福?他不敢想象,怕想象太過于美好了,會因此不敢接受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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