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舒回到了側院,沒有進屋,而是一個人坐在荷塘邊涼亭的石凳上發呆。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綰舒靠在亭柱上,小小的人縮成一團,在旁邊花草的掩映下,竟一時沒有下人發現。
自復生後,綰舒就總是發呆。剛醒來的時候,她還不能接受自己被「恩愛夫君」利用,娘家滿門抄斬的事情,總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可怕的噩夢而已,只要夢醒了,一切就都會回到從前幸福美滿的樣子。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終于明白,所有曾經經歷過的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父母和幼弟的血,就濺在她臉上,那種灼痛人的溫熱,似乎到現在還停留在面頰上。
婉淑把頭埋進膝蓋里,整個人瑟瑟發抖。
有丫鬟的聲音傳過來︰「天都黑了,小姐去哪兒了?桃紅明明說已經從老爺、太太那里走了的……」
另一個丫鬟冷聲道︰「趙府就這麼大,還能丟了不成?指不定是一個人逛園子去了。急什麼。」
晴天卻依舊著急,站在廊下時不時地往院門口張望︰「到了擺飯的時候了,小姐不記得前事了,怎麼能在院子里瞎走呢。姐姐,您就去三太太那里問一下,看他們知不知道小姐去哪兒了?」
柳絮在屋里冷哼一聲,回道︰「沒見我正忙著麼?這帕子三太太可是急著要的」
話音才落,就听晴天歡喜地道︰「小姐,您可回來了,急死晴天了。」
綰舒道︰「無事,剛才在院子里坐了會兒。」
「小姐您餓麼?要不要擺飯?」
見綰舒點頭,晴天自答應了一聲出去了。自綰舒回來,到坐下,柳絮一直在專心致志地繡著帕子,頭都沒抬一下。綰舒道︰「柳絮,給我倒杯茶。」
柳絮皺了皺眉,不悅地起身去倒了杯茶,「砰」地一聲放在綰舒面前,就又到一邊坐下了。那茶碗里都是茶葉渣子,茶水暗沉,綰舒聞了一下,氣味刺鼻,想來,這茶也不知存了多久,都壞掉了。綰舒沒說什麼,只把茶碗推到了一邊。
晴天將飯菜擺了上來,三菜一湯,菜居然都是素的,湯是清蒸排骨土豆湯。不大的一小砂鍋湯里,只看得到一小塊排骨,其他的都是土豆。晴天樂呵呵地給綰舒盛了一碗湯,道︰「小姐,您愛喝的湯。」
綰舒點頭,道︰「你們也坐下來吃吧。」
晴天連忙擺手︰「這哪兒行,小姐您快吃吧,湯涼了就不好了。」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繡帕子的柳絮听了這話,卻大喇喇過來坐下了,自己拿了一雙碗筷。綰舒看著略有些窘狀的晴天,道︰「你也坐吧。」晴天這才坐下了。
綰舒吃的不多,喝了碗湯,吃了半碗米飯就小飽了。柳絮拿筷子在盤里撥來撥去,皺眉不悅道︰「怎麼全是素的啊這讓人怎麼吃」說完把筷子一扔,問晴天,「廚房有沒有送綠豆餅?」
晴天點頭,柳絮嘆了口氣︰「算了,我吃個綠豆餅吧」說著自去從食盒里取了出來吃了。
自始至終晴天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而綰舒則低著頭小口地喝著湯,像是什麼都不曾听見。
這四小姐房里,丫鬟竟是比主子還像主子。
用過了晚飯,綰舒從書架上隨便取了本詩詞,倚在床邊看了會子,晴天打簾子進來,道︰「小姐,老太太讓香羅姐姐過來看小姐呢。」
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丫鬟跟在後面進來了,笑著給綰舒行了個禮︰「四小姐,奴婢是香羅。」
綰舒微微一笑,請香羅坐下。晴天給二人上了茶水,又端上來一盤點心。綰舒看了一眼,茶依舊不是什麼好茶,但好歹不再是茶葉渣子,而點心,則是最普通的豆沙餅。香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自然,好似地這劣質的茶一無所覺一般。
「四小姐,老太太听聞您回來了,很是歡喜,心里也很惦記。四小姐剛回府,之前那一場大病,想來身子也需要多調理休息,所以老太太就吩咐了,說四小姐也不必去老太太那兒走了,讓奴婢給四小姐送些補品來。」
說著,香羅將帶來的一盒紅參往前推了推。婉淑先謝過了老太太,又吩咐晴天拿下去好生收著。
香羅微微一笑,繼續道︰「老太太說,四小姐這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太太一心禮佛,四小姐這回福緣如此深厚,定是得了佛祖保佑,也要心存感念。因此,又讓奴婢送了一卷佛經過來,讓四小姐閑來無事的時候,多抄幾遍佛經。」
綰舒接過香羅遞過來的經書,點頭答應了。
「老太太還說,明兒個是個好日子,讓丫鬟陪著四小姐去寶華寺上柱平安香。」
綰舒又點頭答應了,香羅見老太太吩咐的事情都轉告完了,就笑著起身道︰「那四小姐就早點歇息吧,奴婢也該回去了。」
綰舒吩咐晴天好生送了香羅出去,拿起那卷《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看起來。一個個**從指間流過,這些**,是否真的能夠讓人四大皆空,除一切生死煩惱之苦厄?
香羅回了東跨院,直接去了佛堂。趙家老太太手拿一串佛珠,正坐在蒲團上念經。老太太一身素淨的綢衣,渾身上下都沒有什麼首飾,唯有腕間的一串佛珠。听到簾子的響動聲,老太太並未回頭也並未睜眼,只問道︰「如何?」
香羅忙上前扶著老太太起身,到一旁的檀木雕花椅上坐下,道︰「回老太太,奴婢看四小姐面色紅潤,想來病是好的差不多了,在外這些日子,應是沒有受什麼苦。雖然還是以前那種安靜不喜說話的樣子,不過人倒是比從前大方了不少。」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連萍水相逢的王夫人,對綰舒都比自家的爹娘要強。」
香羅沒有接話,倒了杯茶給老太太,繼續道︰「四小姐屋里的東西很素淨,幾乎沒有什麼擺設,不大像是個姑娘的閨房,穿戴也比家中其他的小姐少爺們差了許多。四小姐喝的茶,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的陳茶。至于屋里的丫鬟……奴婢看著,晴天還是不錯的,至于柳絮,奴婢從過去到走,就沒有見著她。我出門的時候問了下晴天,晴天說是柳絮嫌晚上廚房給四小姐送的飯菜不好,所以自行去廚房要他們做東西去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冷哼一聲︰「她的款倒是拿的大,還沒成姨娘呢,就比正經的主子還像主子了晴天是從小跟著綰舒的,柳絮是三太太屋里過去的,自然不一般」頓了頓,老太太又問,「四姑娘出事前,三老爺跟人賭錢,輸了多少?」
「據說是輸了五十兩……」
「哼,他手里是個沒錢的,怕是三媳婦給他還的欠債吧?怪不得如此听三媳婦飛話」
香羅默默地站在一邊,給老太太捶著腿,這些主子之間的事,他們做丫鬟的是不能插嘴說什麼的。
老太太喝了口茶,眼中精光一閃,半晌後才冷冷道︰「我許久不理家事,他們一個個倒是越發地膽大妄為了,莫不成真覺著我就是死了?」
---------------------------------------
嚶嚶嚶嚶,更新啦∼∼∼求呵護思密達∼∼美人們,票紙在哪里呀(月兌衣服拋媚眼∼=v=)本來想跳個艷舞給你們看,誰知道QD不讓放動圖,嚶嚶嚶嚶好憂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