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倩居因為這華菡的出現而陷入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似乎她很出名?
對包子挑了挑眉毛︰「這女人誰啊?」
包子嘴唇緊抿,皺緊眉頭,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不知道,沒見過……」
單手托腮看著台上的女子,好嘛~~這老鴇為了黎昕看來下足了功夫,請了個大有來頭的角兒。
「華菡夫人來了,看來這次夏家少主輸定了。要不咱再去賭一把?」
身邊的看客開始騷動,似乎都對著華菡夫人有十足的信心。抬眼看向設賭局的莊家,原本他還猶豫要不要卷鋪蓋走人,見到華菡夫人以後便毫不猶豫地跳窗逃跑。難道她真有這麼大的能耐,有十成的贏面?
「大叔,那牽著小dd的姐姐是誰啊?」身邊傳來包子裝女敕的聲音。嘿看來有人比我還急不可耐,抓了個人就問開了。
那人低頭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見。我故作慵懶的點點頭,好像很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內心好奇得貓抓似的。說啊~~你倒是快說啊
那人得到我的允許,馬上想倒豆子似的,吧啦吧啦地說個不停︰「說到這個華菡夫人真是個奇女子,幾天前她帶著兒子來到五樓的避風樓。少主您也知道避風樓是賣古玩字畫的地方,掌櫃的眼光高得很。這一介女流貿貿然出現,多數會被打發出去。可是,華菡夫人拿起筆在紙上勾了幾筆,掌櫃馬上就答應讓華菡夫人留下來,還奉若上賓。」
「呵~大概是那掌櫃的看上了別人家的美貌罷了。」我以為多大點事,這見色起心的故事多得是了。
「呃……哥哥,避風樓的掌櫃是個姐姐……」包子在旁邊垮著小臉看我。
咳咳咳……實在羞于啟齒,來這里三個多月,我還真沒去過避風樓。一想到里面吟詩作對,又是字又是畫的我就頭疼。沒想到掌櫃的竟是個女的,古玩店的掌櫃不應該都是長須飄飄的老先生嗎?
替我們解釋的人看到我一臉尷尬,連忙開口替我解圍︰「少主日理萬機,不記得也是應當的。」
喂喂喂這位仁兄,小爺我頂多就掌控著一個桃花塢,哪來的日理萬機,又不是皇帝馬屁拍過了
那人見我沒有反應,繼續說道︰「听說華菡夫人除了鑒賞的眼光一流外,作畫的能力更是讓人驚嘆。她每日只為一人作畫,但凡讓她做過畫的人都嘖嘖嘖稱奇,說華菡夫人的畫靈動逼真,躍然紙上。不過小的沒有見過,我想應該是人們夸大了。」
無聲點點頭,使退了那位好心的小哥,手在下巴下無意識地摩挲。老鴇找個畫畫的過來,難道要和我比畫技?話說小爺的字畫真不怎麼樣,難道又要讓包子出戰?心里思忖著,眼光落在包子的身上。
包子似是感覺到我的視線,忽然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哥哥~雨澤困了,哥哥比完了再叫醒我吧~~」說完,小子真的在桌上呼呼大睡。
抬手想在他後腦勺上來一拳,老鴇的聲音卻響起來了︰「第二局開始,少主請听題。」
罷了~~先看看老鴇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再說。
只見華菡夫人朝四方客人福了福身,讓那個形色呆滯的孩子站在一旁,從矮幾上拿起畫筆,靜靜地站在屏風前面。
影倩居大堂再次因為華菡夫人的舉動而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想要目睹傳說中的畫技。
只見華菡夫人持筆立于屏風前面,全然忘記了客人的存在,她全神貫注地屏息凝視著屏風上潔白的紙面。突然,她手腕一抖,手中畫筆一揮而就,墨汁在紙面留下濃濃的墨痕。只見紙張與筆尖仿佛融成一體,墨汁如精靈般在紙面上躍動嬉戲。華菡夫人背對著我們,但是她一揮手一抬頭卻像舞蹈般讓人莫名心動。
她的長袖在空中滿屋,刺繡在衣袍上的丁香花此刻好像跳月兌出來一般,漫天飛舞如藍色的花雨。華菡夫人如空谷幽蘭般出現,舞著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屋子,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哪怕是一個背影也被展現得絕美動人。
她在作畫,確如畫中人般動人,每個人看著她幾乎忘卻了呼吸。連我也心跳不已,盯著她細細觀看,而忽略了她的畫。
良久,華菡夫人停下手中動作,幽幽轉身沖著我又是深深一禮︰「少主,華菡的題目出好了。」
直到她轉過身來,周圍的人才回過神,看向屏風——是一副美男圖。只見畫中男子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一身虎皮外袍襯托出他卓爾不群的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
這個藏身自虎袍之中的男子身後卻留有一條虎尾,形成不很協調的違和感。
我手中的杯盞因我看清畫中人而落下,把趴在桌上的包子驚醒。飛疑惑地看著我失態的舉動,視線慢慢轉移到台上的華菡身上。
沒錯一定不會錯,畫中人就是吉神泰逢
《山海經•中山經•和山》記載︰「吉神泰逢司之,其狀如人而虎尾,是好居于萯山之陽,出入有光。泰逢神動天地氣也。」
我不驚訝與她畫了泰逢,而是驚訝她竟把泰逢畫得如同真人立在眼前一般。在我被那半成品奈河水消了一半的記憶中,大部分留下的記憶便是上古神話的內容。九尾曾經驚訝于我對上古神話的熟悉,斷定我生前一定是個只看閑書的人。但是,我沒有告訴九尾,我不僅熟悉上古神話的一切,甚至連他們的面容都記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敢斷定,小爺一定不是普通人因為可以知道神的容貌,一定不是凡人,而我面前就站了一個——華菡
華菡似乎也感受我到灼灼的目光,淡淡說道︰「華菡的題目很簡單,只要少主可以把這畫中人抓住,用繩子綁起來,便算少主獲勝。」
華菡話音剛落,四周頓時哄笑一堂。這個故事緣于一個貴族要刁難一個小和尚,讓小和尚綁住畫上的老虎。接過小和尚悠哉地拿著繩子站在畫前,讓貴族先幫忙把老虎趕出來。貴族自然吃癟,小和尚的故事便流傳下來。眾人自是知道這個典故,取笑華菡的無知。
然而,我心中不這麼認為,起碼看到一旁神態自若的老鴇便知道其中有詐敵不動我不動,待小爺仔細想想……
「請姐姐先把這畫中人請出來。」可惜我不動,包子卻先動了起來。他得意洋洋地說完這番話後,看向飛。飛點點頭會意地躍上高台,雙手抱著龍淵,傲然立于台上。
那華菡輕輕扯動嘴角︰「少主可是讓此人迎戰?」
我微微頷首。廢話人都上去了,難不成再叫他下來不成。這華菡雖然知道上古神祗的真實容貌,但是一時間也拿不準她的底細。而且,我對飛有信心。
華菡輕笑不語,緩緩轉身提筆走向屏風,在畫中的泰逢眼中輕輕勾勒。原來,之前的泰逢有眼無珠。怪不得之前我覺得畫中人略微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華菡收筆之後,泰逢的畫像才算完整。突然,畫中墨汁如盈動的水波四溢飄灑,陣陣波紋竟溢出屏風。就在瞬間,畫中的泰逢竟動而來起來,台步走出屏風。
見此情景,原本都在取笑華菡的人都噤聲不語,飛握著手中的龍淵,露出疑惑的神情。
華菡往旁邊讓了讓,對飛輕聲道︰「華菡已把畫中人請了出來,公子請」
飛皺眉看向我,我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飛眯起杏眼,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意,他也感覺到這一站不容忽視。
靜
場上的看客仿佛約好似的,霎那間安靜下來,一個個瞪大眼楮,不想錯過這奇幻的一幕。
龍淵緩緩出鞘,劍身布滿了密細的水珠把劍身沖刷得 亮耀目。自畫中走出的泰逢面目表情與飛對立,兩人猶如兩尊肅殺的雕像凝視對方,捕捉對方的漏洞。
突然,一直沒有動靜的泰逢突然動了,只見他瞬間消失在原地,在空中留下一道墨痕。飛眉頭緊蹙打,連忙收劍回防。只見泰逢憑空出現在飛的上方,墨染的眸子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他抬手打出一掌,掌心凝結出濃墨暈染的氣勁,直逼向飛。因為泰逢出現得蹊蹺,飛沒有多余的時間閃躲,只能提劍迎戰。
一陣勁風自台上散出,氣勁與龍淵撞在一起,濺起了無數墨汁與余波。兩人四周如潑墨般黑了一片,連老鴇的身上也沾了幾滴墨汁。只見飛的龍淵硬生生接下泰逢一掌,龍淵所及之處如墨汁遇到清水般染開、淡去、消散。泰逢的身形亦因龍淵劍身上的清水而洗出了幾道淡痕,除此之外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眼見自己的攻擊對敵人沒有任何傷害,而對方又化作墨風如閃電般再次襲來。飛只能向後飛去,躲開攻擊。當泰逢的身影卻在飛將將躲過的瞬間轉向劃出弧形的墨痕,直直向飛刺去。
這道墨痕並不像之前那般柔和,竟是凝結成實體,所過之處被劈開一道深深的痕跡。
飛沒有料到對方竟突然改變攻擊方向,躲閃不及與泰逢撞在一起。旋即,飛的身體被轟飛開去,身體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
注︰
泰逢︰《山海經•中山經•和山》記載︰「吉神泰逢司之,其狀如人而虎尾,是好居于之陽,出入有光。泰逢神動天地氣也。」吉神泰逢形狀與人相似,但長著一條虎尾。泰逢居住在萯山向陽的南坡,每當出入于這座山時,都發出神奇的光彩。泰逢神,具有變化莫測的法力,可以動天地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