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于夏家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他們的主子,我,夏家少主要結婚了。桃花坳今日全天停業,大大小小的船只都聚集在前往桃花坳的路上,連迎親的碼頭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他們都想一睹夏家未來當家夫人的真容,想看看自失去妹妹以後性情大變的夏家少主。
想想這些人真可愛,新娘子一直蓋著紅蓋頭,又怎麼輪到他們看呢?
銘叔一大早就把我拎起來,讓我騎在高頭大馬上面。馬頭上掛著一朵大紅花,銘叔替我牽著馬,帶著我前往馬頭。
鑼鼓隊跟在我身後,嘀嘀噠噠地吹個不停,喜慶的鑼鼓聲打破了桃花塢的寧靜,連一直躲在房里避不見人的夏鶴軒也走出門來。
辰時一到,笑一然的船隊浩浩蕩蕩的開來。領頭的大船奢華至極,整個船身被紅綢纏繞,大紅燈籠高高掛,在青天白雲之下如一條游蕩在海面上的赤龍,徐徐游來。
此時此刻,我臉上沒有新婚該有的興奮。兩條腿踩著馬鐙,兩腿直哆嗦。該來的還是來了,想了半個月愣是沒有想到逃婚的辦法。想到笑一然發怒的模樣我的小心肝直顫,顫悠悠地拍了拍胸脯,平的。幸好這些天雖然和九尾賭氣,不肯見他,但是他施在我身上的法術沒有撤回來。現在依舊維持著男子的身體,難道……這的要硬著頭皮上了?想到這里,身子沒來由哆嗦一下,實在不行還是招了吧……
在我發愣的時候船已經停靠在碼頭,甲板落在我的面前,一頂鮮紅奢華的花轎由四人抬下。媒婆護在花轎旁邊,手里搖著綢面扇子,一臉媒婆笑。
我雙腳有點顫悠地下了馬,有點上斷頭台的感覺。爆竹聲很不合時宜地響起,更把小爺嚇得差點掉了魂。
「 里啪啦……」
好不容易領著花轎走了一段路,便再次上馬。因為碼頭離婚房還有一段路程,所以象征性迎了新娘子,我再次上馬,晃晃悠悠地回到主屋。鑼鼓喧天的,我也听不清楚身後媒婆說了些什麼,大概是一些吉利話。反正我知道進了洞房以後一定不吉利,現在說再多也沒用。
遠遠的就看到夏雨澤穿著暗紅瓖金線圓紋長袍,頭發束在頂上,一頂精致的小金冠罩在上面,一雙精致的小靴子鞋頭繡著兩顆毛絨球,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大紅包,煞是惹人喜歡。
包子見我走了過來,可憐兮兮地眨巴著大眼楮。這幾日我對他不理不睬,好幾次都看到他縮在牆角眼巴巴地偷看我。當我回頭看他的時候,他就連忙躲回去。我氣還沒有消,主要是找不到台階下,所以直接無視。
昂頭挺胸騎著駿馬趾高氣昂地走進夏家大宅,爆竹聲立刻響了起來。我下馬的同時,笑一然的花轎也停落。
媒婆刻意拉尖的嗓音,歡天喜地地大喊︰「接新人——」
花轎前傾壓低,媒婆將紅色的轎簾掀起,一只素淨縴長的手從轎中而出,輕輕扶在花轎的轎門。新娘子的動作輕柔細致,瑩白光潔的小手好像玉雕般細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發凝神屏氣,生怕驚動了面前的美人。
「少主,請接新人。」銘叔在旁邊輕聲提醒,我在恍然回神。
最後一聲爆竹響完,場面突然安靜得有點過分。我看著那只扶著轎門,食指想向我微微勾動的手,似乎在警告我︰你丫的還不過來扶本大小姐,本小姐滅了你
焦慮地看了看自己手,撓撓頭又撓撓後背,好像渾身長了虱子般。這只手一旦接了新娘,整件事就再也無法回頭。既得罪了姐妹,又暴露身份,實在不好辦。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尷尬。
扣在轎門的手開始不耐煩地在木質的門框上敲打,「叩……叩……叩」好像在說︰我數一二三,你再不來你就完蛋了。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悉悉索索的議論新郎為什麼不接新娘。媒婆在一旁不停催促,銘叔也不停用胳膊肘戳我。此刻明明艷陽高照,但是我卻感到全身直冒寒氣。
包子邁著小步子跑了過來,請輕輕拽著我的衣角,童稚的聲音帶著焦急︰「哥哥……」我低頭看了他一眼,余光盡是疑惑的神情。
心中輕嘆一聲,迫于無奈之下只好走上前去,將笑一然的手握于手中。笑一然的手微微一怔,然後緊緊反抓著我的手,指甲用力地掐進我的手掌。
「嘶……」疼,但是不敢縮手。
不等我手上用力,笑一然已經邁過放低的轎子,走了出來。
「嘩——」歡呼聲四起,都在議論新郎和新娘子很般配、天作之合之類的話,我卻有種被逼婚的感覺。
其實,笑一然今天美得很。艷紅的喜服,華美卻不張揚。金色的細線繡出了代表幸福美滿的花紋,一件淡紅色的罩紗微微遮起這件喜服的艷麗,每一處都透露出制作者的用心。
但是我實在沒有心思欣賞她的美麗,思慮重重地牽著她邁入喜堂。喜堂內一片通紅,喜慶的紅艷看得人心煩意亂。久未露面的夏鶴軒端坐在堂中央,他依舊帶著面具,上面用紅色的顏料繪出詭異的花紋。
我微微蹙眉,怎麼會有人在兒子的婚禮上戴面具。
「吉時到——新人行禮——」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怎麼回事?不應該先送新人休息一下,待眾人落座之後才行禮嗎?笑一然似乎也感到奇怪,握著我的手緊了一緊。輕聲在我耳旁問道︰「怎麼回事?」
我搖了搖頭,想到她看不到,馬上解釋︰「我也不清楚。,不應該這麼兒戲啊」
銘叔似乎看出我心中的疑惑,輕聲道︰「老爺的身子弱,請少主盡快行禮。」
還不等我點頭,媒婆在旁邊大喊道︰「一拜天地——」
我不悅地抿了抿唇,我怎麼覺得這個夏鶴軒急著讓我結婚,好讓我盡快生孩子啊……心里雖然不悅,卻只能憋著一口悶氣,悶悶地拜堂成親。
「二拜高堂——」
轉身面對夏鶴軒的時候,他藏在面具下的眼楮閃爍了一下,好像一只覓食的野獸看著獵物一樣。
「夫妻對拜——」
轉身與笑一然面對面交拜,身子僵硬了一下。這是拜還是不拜呢?拜了就真的要娶了,我倒不在意,可是笑一然……等我月兌離這副軀體的時候,她就要守寡了。我總不能這麼害她吧……
笑一然已經低頭彎腰與我交拜,全部人都等著我行動起來。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九尾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拜吧~~都到了這個時候,不拜是害了她,拜也是害了她。還不如拜了以後再想辦法呢~~」
這騷狐狸躲了我幾天,今天竟然突然冒出來。不耐地翻了個白眼,正好瞥到夏鶴軒。他死死盯著我,似乎在等著看好戲。
無奈之下只能僵硬地彎子,低頭一刻听到笑一然不滿的聲音︰「你今天怎麼了?」
苦笑搖頭,耳邊听到媒婆說︰「禮成——」
唉……這婚到底還是結了。
「新人入新房——」
腳步再次停住,這麼快?剛想回頭問怎麼不用出去接待客,人卻被笑一然拖進了新房。
呃……怎麼有新娘比還著急進洞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