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西北雖武力不濟,但並非無一絲可取之處。」
巨雕背上的二人打扮相似,身著寬大的白色直裾,御風盤坐,發絲飛揚,一片仙家景象。
二人一人據一雕,裝扮相似,但年齡卻有不小差別,最先開口之人,年不過弱冠,一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而後開口之人,雖頭發烏黑,但面容看上去已為不惑,為一中年。
但武學之道,改血換氣、延年益壽,真實年齡往往比外貌要大上許多。
此時,被稱為「天兒」的青年微微一笑︰「師叔,這下方眾人,連氣血境都沒達到,交手之間丑陋無比,狀如南蠻野人,有何可取之處?」
那師叔聞言搖搖頭︰「天兒,你天資不凡,進境神速,但最近幾年困于氣血境巔峰不得寸進,缺的就是一股純粹的拳意,心意不夠純粹,對氣機把握不準,如有下方青年那般勇猛心智,自能突破瓶頸,一舉晉升周天境!」
「師叔,」青年笑了起來,笑容里自有一股自信和高傲,「不急,我西門應天雖困在氣血第三層任督層巔峰一年多了,但以我的資質、機緣早晚必定突破,別說是周天境,就算是先天秘境,也定可踏入,而這下方青年即便今日看來拳意純粹,可畢竟俗事纏身,又不得名師,終究一平庸路人爾!」
「你啊,」師叔笑著,語氣淡然,「也罷,師叔我也只是想借此點化你一番,看來是多此一舉了,不說別的,就憑你這份自信、從容的心志,就非池中之物。」
師叔佷二人言語間,對下方旱州城內之事了如指掌,顯是之前在巨雕上觀望所得,只是這巨雕展翅翱翔,距地不下三四百仗,二人居然還能看個分明,單這份眼力就不是常人可有。
「說起來,國朝入關時,師叔不是隨大軍前來平定西北麼?可見過什麼人物?」年輕人西門應天好像想到了什麼,忽的出聲問道。
中年人聞言道︰「怎麼?莫非天兒你對西北有想法?」
「那自然,」西門應天從容道,「這西北只有開陽派一派,這開陽派又在七年前受創,勢力衰微,正是我順天幫擴張的好時機!」
听聞此言,中年人嘆了口氣,正色道︰「天兒,西北廣闊,可自古以來卻只有開陽一派佇立于此,你不覺得奇怪麼?」
「嗯?師叔這麼一說……」
「武力低微,根源就在于門派單一,這其中有些原因不是你目下可以接觸的,暫且放下你經略西北的心思吧。」
「可是……」西門應天皺起了眉頭。
「沒有可是,」中年人緩緩道,「你不是問我可曾于此遇到什麼人物麼?當年國朝圍攻開陽派,曾遭遇苦戰、損失慘重,我奉命隨軍,幫助大溪軍突襲開陽,那一戰非常淒慘,我和兩名修為相當之人,為了圍攻一名開陽門徒,更是轉戰千里!」
「什麼!和師叔與人聯手,三對一!還轉戰千里!」西門應天臉色大變,「那人事何人?最終可是敗了?」
中年人再嘆氣︰「那人的下場……也罷,這次就讓你看看當年戰場吧。」
「當年戰場?」西門應天遲疑道,「莫非?」
「你我此行的目的地,便是當年千里追逐的終點。」說著,中年人話鋒一轉,「好了,黑雕休息的差不多,繼續趕路吧。」話落,他嘴中發出怪音。
音入雕耳,原本盤旋著的兩只巨雕,展翅震動,身形前飛,如箭矢般疾沖。
狂風呼嘯著撲面而來,西門應天被吹得身子一歪。
另一只巨雕上的中年忽的兩手一伸,淡淡的光芒從其身上升騰而起,快速向四周擴散,轉眼間彌漫周圍,有如一個巨大的光罩般,將兩雕籠罩其間。
霎時間,肆虐的狂風被光罩阻隔在外,再不能突入其中,連雕上二人的衣角都吹動不了。
兩只巨雕快速的向著旱州南方飛去,消失在遠方。
龍首山。
位于旱州南方,微微偏西的位置。
此山連綿起伏,山上叢林密布,林內遍布猛獸,熟練獵人也不敢進入太深。
山腳林邊,一處木頭圍攏起來的寨子里,人聲鼎沸。
寨中有屋,屋內寬敞。
一名名彪悍男子正嬉笑著,圍坐在一張張桌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這群大漢衣著簡陋,有的人干脆就赤著上身,身上多見傷痕。
「他女乃女乃的,這次的肥羊可真有貨,夠寨子里吃上一陣子了!」
「可不是,那幾個白花花的小娘也頗有姿色,今晚要好好爽爽!」
「嘿嘿!」
大笑聲中,一名與眾人裝扮截然不同的男子忽的快步走來,這人嘴上留須,身穿灰色深衣,頭戴方巾,一臉謹小慎微的神色,從一名名壯漢身旁快步走過,徑直來到首座一桌。
這桌上,只坐著五人,為首者一頭亂發,光著膀子,身上肌肉虯結,最醒目的,是臉上一道從額頭延伸到下巴的刀疤。
這刀疤臉注意到疾行而來的灰衣男子,開口笑道︰「白軍師來的正好,且滿飲此杯!」說著將桌上的一個酒碗端了起來。
「將軍且慢,我此來是因收到了旱州夏家的飛鴿傳書,有事上報。」身穿灰衣的白軍師說著,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張紙條。
「哦?拿來給本將軍看看。」
刀疤臉一把將紙條奪過來,看了一眼後冷笑道︰「又是殺人害命的活計!這群世家子最是虛偽,出錢讓本將軍殺人放火,卻偏偏裝的毫無關系,不過嘛……」
「我劉三刀最喜歡殺人搶娘們!這夏家還有用,姑且不計較!」話落,這人將手上的酒碗用力砸在桌上,酒花四濺中,他舉臂大喊︰「兒郎們,且吃且喝,過兩日我等再去‘奪軍糧’!」
吼~~
一時間,屋內百人應聲而叫,聲震屋瓦。
就在龍首山眾匪群情激奮之時,遠在五百里之外的旱州城中,陳家鏢局的靜室內,陳潛緩緩的睜開了眼楮,黑白分明的眼眸內精芒一閃而過。
此時他因放開了鎖住的毛孔,熱息四散,渾身汗流浹背,汗液蒸發,身上有白霧纏繞。
「這朱果雖是殘品,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也有驚人效用,不須以夾板固定骨型,就能治療骨傷,我這用力過猛而折斷的雙指已經痊愈,斷裂的左臂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陳潛抬起了左臂。
「如今,藥力已散布四肢百骸,每時每刻都在消散,殊為可惜,應盡早應用。」
心中想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本小冊子。
冊子上的幾個字微微模糊,卻還能辨認。
《開陽吐納術》。
「今日,就盡快掌握了這吐納術,然後借此調動朱果藥力!」
想著想著,陳潛將冊子翻開,瀏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