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鏢局,後門。
兩三輛馬車停于此。
幾個人從後門進進出出的,搬運著一些細軟物件。
郭厚也在一頭大汗的搬著東西,以他通勁層的修為,輕易不會出汗,由此可見此時他不僅趕得及,心中也在焦急。
一輛馬車中,王氏將臥躺的陳仲坤安頓好,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臉上愁眉不展,心中思緒起伏。
剛才,又有幾名鏢師表示了離意,這倒也不能怪他們,雖然王氏告訴他們說是暫時離開、以避風頭,可眼下馬匪劫掠在即,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陳家鏢局大勢已去,如無奇跡,怕是從此就要在旱州城除名了。
一部分鏢師還變現的很懊悔,他們抱怨說,早知道就在三天前投奔夏家了,如今陳家鏢局一旦覆滅,他們一個個也就失去了生計,又要從頭做起。
想著這些,王氏只感到一陣心力交瘁。
「我們這一家老小離了鏢局,也只能去西州投奔公公了,只是公公一直不待見我家,此去很可能不予收留,萬一如此,我只求能讓潛兒留在那里就夠了……」
王氏臉上愁容愈盛。
「我兒兩日前擊敗了夏家二郎帶來的兩人,如今修為已達通勁層,公公為人最重武道傳承,說不定會看中潛兒。」
想著想著,她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身後車上躺著的陳仲坤,心中黯然,生出一種天下之大竟無處容身之感。
噠噠噠!
忽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後門內傳來。
郭厚等人和王氏轉首看去,幾個急速跑來的身影頓時映入眼中。
「怎麼是他們?」
看著來人,郭厚心中疑惑,正跑過來的這幾個都是剛才辭行、言明離開鏢局的人。
他們一個個快速奔跑,臉現焦急之色。
郭厚心里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還不等幾人站定,就開口問道︰「怎麼回事?劉叔,你們這麼急著跑來,該不會是馬匪已來了吧!」
「呼!呼!呼!」
跑過來的幾人,由于跑的太急,停下後一個個喘著粗氣,面紅耳赤的,汗水不斷流下。
「不,不是馬匪,」听到了郭厚的質詢,為首一人氣喘吁吁的道,「是……是少鏢頭!」
「潛兒?潛兒怎麼了?」王氏上前一步,一臉擔憂,「難道他被馬匪抓住了?」
「不是……不是……」那大漢喘了好一會,總算是順了氣,「哪還有什麼馬匪啊,听南邊回來的商旅說,少鏢頭一人將那馬匪的幾個頭目盡皆斬滅,馬匪已經退了!」
「什麼!」
雖然听到的不是最怕听到的消息,可真正明了了大漢話中真意的王氏等人還是一個個目瞪口呆。
「你說,師弟一個人擊退了龍首山眾匪?」郭厚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那他已經回來了?他在哪?」
這話一問出來,大漢身後的眾人立時七嘴八舌的咋呼起來。
「沒!沒回來!」
「少鏢頭沒回鏢局,直接去了夏家武館!」
「沒錯,他去挑館了!」
「什麼?」郭厚驚的差點跳起來,伴隨著的還有王氏的驚呼。
「他怎麼這麼沖動!」郭厚氣急而怒,立時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小郭,那個……」一旁的劉姓大漢見勢連忙攔住了郭厚,「你不用去了……」
「怎麼?」郭厚聞言色變,「難道……」
「不是不是,唉,你就讓我一口氣把話說完吧!」劉姓大漢擺擺手,「少鏢頭已經從夏家武館出來了!據聞,這次夏家是損失慘重拿,氣血境的夏豹死了,五名鎮館的通勁武師,三死兩廢,十幾個鎖息武者折了十之八九!那夏飛劍更是四肢經脈斷絕,骨骼破損,大筋移位,成了廢人!」
他這話說完,周圍一片寂靜。
過了良久,郭厚才有些不敢確定的又問了一句,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主動出擊,先滅群匪,後挑武館!
馬匪退,而武館降。
馬匪首領,氣血境劉三刀,死!
馬匪四大金剛,全滅!
夏家氣血境內蘊層,夏豹,死!
武館凡胎境通勁層,五名,三死兩廢!
武館凡胎境鎖息層,十三名,折損九人!
這些戰績,居然是陳潛一人所為!
郭厚等幾人過了好一會,才從一種驚訝至極的呆滯中恢復過來。
劉姓大漢似乎還覺得自己的話語不夠驚人,又開口道︰「現在,街頭巷尾都在傳言,咱少鏢頭早就已是氣血境的高手了,只是一直低調、不喜張揚,這次夏家欺人太甚,是自找苦吃,而且還給少鏢頭起了個諢號。」
「諢號?」郭厚愕然。
武者行事,往往講究個名號,一般在有一定名氣後,就會被江湖同道、或者武林名宿賦予一個外號,這便是諢號。
諢號,是別人叫出來的,不是自己起的,有的時候,諢號甚至比武者本名流傳更廣。
諢號,多是結合武者本人的特點誕生的。
「師弟的諢號是什麼?」剛剛聞听了驚人信息,郭厚雖依舊心神不寧,但多少從幾個去而復回的人身上感到一絲端倪,擔憂稍霽,出聲問起心中好奇。
「血屠。」
血屠,陳潛!
當親眼看到陳潛的時候,郭厚才真正明白了這諢號誕生的原因。
陳潛的全身上下,居然都被鮮血完全染紅了!
他走入鏢局時,眾鏢師望著這略顯瘦弱的身影,眼神中充滿了敬畏之色。
「師弟,你……」就連郭厚,在面對陳潛時,都多少顯得有些不自然。
「師兄,」陳潛看了一眼面前的師兄,「現在情況些變化,先不要讓父親娘親離開了,暫留鏢局。」
「哦,」郭厚下意識的點點頭,接著注意到陳潛胸前的拳印和聳拉著的右手,「師弟,你這手受傷了?要不要去請郎中?」
「不必,我這里有療傷用的丹藥,但是為了不留暗傷、後患,必須馬上服用,所以暫時不能離開這旱州了。」
陳潛跟著又和郭厚交代了幾句,就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徑直走進了靜室,盤坐下來,攤開了手掌,露出了手中一個小瓷瓶。
「據白南所說,這瓶子里的兩顆藥丸,居然是聞名遐邇的少元丹!」
口中說著,陳潛單手豎瓶,將兩顆藥丸從中倒出,頓時,異香飄散,充斥了整間靜室。
「比之前那白衣男子拿出的藥丸,要香上十倍!」嗅了嗅,陳潛一口吞下一顆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