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日居然要十兩銀子。
好家伙,這可把草根夫妻兩個狠狠得嚇了一跳。他們雖然不大懂行情,可是也知道十兩銀子是個不小的數目。他們倆一個月的月錢也才二兩銀子,辛辛苦苦一個月居然還不夠在這住一晚上的。
葉草根忙問道︰「怎麼要十兩銀子?」
掌櫃的晃晃算盤,伸手將數珠歸位,一一的算了起來︰「上房一間,這是五兩銀子。一壺熱水,這是二十文。這茶是上好的雨前茶,二錢銀子一壺。點心是咱們這杏花村的上好點心,一共是兩碟,四錢銀子。這就是五兩六錢。」
葉草根忙叫住︰「我們又沒要茶跟點心,是你們送來的。至于這上房,是你讓我們住的。」
掌櫃的狡詐的一笑︰「這位女乃女乃。您也沒說您不要不是麼?」他繼續同葉草根算賬,「這屋子是燒了地龍跟炕的,炭火錢是五錢銀子。還有您要了酒菜,一壺汾酒,一碟醬牛肉,一碟豬臉肉。」
「等等。」道草根終于抓住了那人的話把子,轉臉問葉草根,「你不是說不要錢的麼?」
葉草根點頭忙道︰「是啊。」若是要錢她哪里會要兩個肉菜。
掌櫃的好笑道︰「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不要錢的東西哪里有。」
葉草根好氣的解釋著︰「我說的是真的,是你們這小二說的,說是孝敬我們的。」
「孝敬?」掌櫃的陰陽怪氣的道,「敢問您二位是什麼人?還要孝敬?就是知府大人也沒這個講頭。」他不能草根夫婦開口,變了臉色,「你也不打量打量我這是什麼地方,還想吃白食不成。」
「什麼吃白食。明明是你們店里的伙計這麼說的。難不成我還要為了這說謊。」
掌櫃的笑道︰「行,那你把人找出來。是的話,我分文不要。不是的話,今兒咱們就說到說到。」掌櫃的丟了眼色讓人把店里的活計都叫出來。
連帶著大廚紅案白案打雜的都叫了出來,硬是沒有昨兒見到的那個人。
葉草根急了,怎麼會沒這個人呢?她腦海里不由的冒出一個念頭,被坑了。她指著掌櫃的嚷著︰「是你把人藏起來了」
掌櫃的道︰「我藏人做什麼?你問問諸位。大家都是我這的老主顧了,你問問他們。我金鵬舉是這樣的人麼。為了十兩銀子干這樣的事?」
葉草根忙把昨日見到的那人的容貌說了遍,可大家都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葉草根不由的急了,指著眾人道︰「你們都是一伙的,都是來騙錢的。」
她這話立馬引起眾人的不高興了,紛紛要听她說道著。道草根瞧著不對勁忙道︰「吃了就吃了,把錢給了就是了。」
葉草根道︰「咱們又沒有說謊,若不是說白送的,我怎麼會收。」
道草根也知道她沒說謊,只是在這個時候糾纏這個哪里會有好結果︰「我知道,咱們還要趕路。快把銀子給了吧。」
葉草根急得直道︰「要是有就好了。」
掌櫃的在邊上听了道︰「既然沒銀子,就在我這刷碟子刷碗伺候好了。我這正好還缺兩個打雜的。」
也不曉得這句話觸到道草根哪里的痛點,原本還勸著道草根快把事了解的道草根,居然跳腳一手指著掌櫃的,迎面啐了過去︰「我呸。你也不打量打量爺爺是誰。敢讓大爺給你刷碗。說出來,別嚇破了你的狗膽,大爺在京城是伺候萬歲爺的」
道草根在知府衙門受人刁難,一肚子的氣窩著,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掌櫃的居然也敢刁難他,還敢要他伺候。
掌櫃的听了非但沒有露出半分的畏懼之色,反而大笑,好像遇到了天大的笑話,眼淚水都笑了出來︰「听到沒,听到沒。這是皇上跟前的奴才呢。」他收起笑容,輕輕地摔打著面前的賬本,最後將賬本狠狠地摔在了桌面上,「別說是你了,就是皇上到了我這小店住店吃東西也是要付錢的。更何況,你們是真是假還不曉得,說不定就是打著萬歲爺的旗號,到處騙吃騙喝的騙子。南子,去,到府衙請廖捕頭來,就說咱們店里來個打著萬歲奴才旗號騙吃騙喝的騙子。」
小二听了忙應聲卻沒有急著出門,慢慢的退著,退到門邊一閃,只躲在外頭偷听。他曉得那些騙子只要听到提及官府的名頭都會退縮的。只等著那騙子知道怕,趕快付錢離開,也省得他跑一趟。
道草根絲毫不畏懼,他本來就是真的,哪里還怕。他巴不得府衙的捕快過來,也好叫他們知道,自己沒有說大話。怎麼也要扳回一局來,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主子爭了這口氣。怎麼也不能叫八爺的奴才騎到他們的頭上。
掌櫃的也不急,站在櫃台後撥弄著算盤珠子,算著帳。
小二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瞧著道草根兩個一點退卻的意思也沒有,只得往府衙那去,找到了廖捕頭,只說店里自稱是當今聖上奴才的騙子騙吃騙喝。
廖捕頭到是很配合,抓起腰刀,招呼著一幫捕快就去了。
廖捕頭一進店,雙眼迅速的掃射屋子︰「怎麼回事啊?哪里來的騙子?」
道草根還沒上前應下。
掌櫃的就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廖爺,您來了。騙子就在這里。」
廖捕頭揮手招呼著︰「帶走」
「慢著。你只听他的話怎麼就知道我是騙子?」
往道草根面前一站,上下打量著道草根︰「你不是騙子是什麼?當今聖上御下極嚴,怎會有刁奴欺壓百姓?」
「你」道草根不由的氣結。
葉草根在邊上听著忙掏出銀子送過去,可是道草根哪里肯︰「你不是說是他們白送的麼?憑什麼給他們銀子?什麼叫刁奴,明明是奸商欺人。」
廖捕頭什麼也不說上來就要鎖人,葉草根忙攔著︰「官爺,官爺。掌櫃的,這銀子在這呢,十兩銀子。您行行好。」她又急著抱住道草根,「快別說了,別給主子惹麻煩,你忘記了主子的交待了?」
這話還真是制止了道草根拼命的動作。他是知道的,主子最恨刁奴的,若是最後報上去,讓主子知道了,那就真跟當初主子說的那樣,活剝了他的皮。主子是說話算話的。道草根老老實實的站著,看著葉草根付了銀子,看著掌櫃的讓小二將他們的行李取來,看著行李被丟在他的腳下。
「早這麼不就省事了?」
葉草根狠狠的盯著那個還一副算我倒霉模樣的掌櫃的,這個奸商。
葉草根拾起行李打算出門,卻叫捕快攔住了路︰「官爺?您還有何吩咐?」
廖捕頭緊了緊袖口︰「你們的帳是結了,咱們還沒完事呢。大膽刁民敢冒充萬歲奴才到處行騙該當何罪?來人,把他們帶回去」
「官爺,官爺......」葉草根不由的驚慌起來,「不是已經了了麼?這......」
衙役們哪管這些,上來就要鎖人。
草根夫妻倆對望一眼,慌忙的轉身,一路狂奔而去。
衙役的喊打抓人聲就在身後,兩個人撒丫子的拼命的跑著,千萬別叫抓住了,前往不能叫主子知道,只要不抓住就死無對證,也就沒事了。
衙役在後頭追了一陣子便不再追了,瞧著跑遠的兩人招呼著收隊,回去復命。
夫妻兩個一直奔出了大同城牆,再跑了出了個二里地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幸好沒追上來。
道草根粗喘著注視著大同府城牆,揮動著手臂,暗暗的發誓︰等著,他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一定要讓他們好瞧。故意不見他讓他在冷屋子里挨凍的知府,訛了他十兩銀子的掌櫃的,他一定要讓他們好看的。他一定要讓他們後悔,一定要
只是......道草根的豪情很快便被現實打擊的體無完膚。付了住店的錢後,兩個人連騾車也雇不起了,只得頂著風岣岣索索的往右翼馬場所在地豐鎮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