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開始第三章，傅里葉函數及卷積公式……」夢瑩余光掃到至少有五個人在打哈氣，雖然自己裝作一副很認真很感興趣的樣子，手指也是輕輕的敲擊著筆記本鍵盤記錄著課程進度。
這是她的助教生涯的開始，早上踫到了蘇珊，中午給教授買了杯咖啡，下午上課為教授記錄課程進度和整理報告。她就像一個安貧樂道的尼姑，過著普渡眾學生的生活。
雖然一雙晶亮的眉目被粗粗的黑框眼鏡遮擋，但是在這理工科班級里，一位年輕的女性助教還是掀起了波瀾。「喂，看起來好年輕啊」身後一排的男生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肥胖的男生，那男生皺了皺眉，「老師講到要考試的內容了。」「靠」沒有共同語言的人這是可悲啊，夢瑩心中不覺好笑。自己當年上大學的時候是不是也太嚴肅了？
「對不起，教授我遲到了。」白色襯衫，挽起來的運動褲，上課20分鐘遲到的學生……夢瑩有點忍不住翻白眼了，中午就算打球也不用打到這麼晚吧。「進去吧，下課找助教記上遲到……」教授倒是沒有發火，估計對于這屆學生的放蕩不羈已經不感冒了。男生斜背著書包，朝夢瑩抱歉的一笑，夢瑩只當沒看見，那褐色的微卷的頭發在午後的陽光下散發著青年人特有的健康光彩。
下課鈴聲，學生們如蒙大赦，烏拉~三五成群的成放羊裝。教授也拿著茶杯，踱出教室。夢瑩手指听了下來，細細觀察著周圍。因為組織的訓練和任務，大學時光總是在各種緊張中渡過，趕著論文，趕著飛機，趕著考試，趕著做報告。現在突然身處這樣的平靜而又安詳的校園生活，真的有點美好得不知所措了。這就是死過一次後的生活？夢瑩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她把命還給了組織，曾經一鍬又一鍬土就那樣蓋在她的臉上和身上。「只要你死過一次……」那個漠然的眸子在黑暗中陰冷地盯著自己，「你就可以選擇怎麼活……」剩下的她已經記不清，記不清她如何從背叛組織的懲罰儀式上死里逃生。
「抱歉，」很有磁性的聲音，溫暖的眼楮有點羞澀地看著自己。夢瑩不得不微微揚起頭，這個高大的男孩笑著，陽光從他的身後將他籠罩。「我叫郭瀟，」他不好意思地又一笑，要不要這麼青澀啊，畢竟也是研究生了啊，夢瑩心中暗想。
「好的，我記下了。」夢瑩面無表情。
「那個……」男生欲言又止，夢瑩淡淡一笑，「什麼？」既然是助教，就要和學生們合作好吧，免得別人說自己太過冷淡了。其實如果不是因為要逃離組織的追捕，自己本可以繼續讀研，繼續跟導師的課題。
「我們見過面吧？」郭瀟紅口白牙，好像不是說胡話……夢瑩腦子飛速轉動，要知道，作為一個獵人殺手，記憶相貌是個很重要的技能。雖然不說把路人的相貌都牢記不忘，但是他們就是有種能力，把哪怕只是有一次照面並且交談過的人記下來。因為就是這些人可能在任務中給他們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沒有。」夢瑩很堅定地說，臉上掛上溫雅的笑容。要是想搭訕的話，這孩子也太不知量力了，畢竟也是助教啊，半個老師用不用這麼快啊。
「你曾經給我們做過報告。」男孩像是發誓似的，急忙解釋道。「你講的題目是《論非冷戰時期的戰備狀態》，」他解釋道，「非軍事專業唯一獲獎的本科生，還被校長授予優秀學生呢」
夢瑩微微一愣，原來是這樣啊，本科時期的粉絲，不過，三年了，還有人記得啊。其實那篇文章的技術含量不高，只是應付老師對自己的推薦，而且好像那次正好還有個緊急任務，做完報告就直飛美國了。
「你說過，理科生應該物化生兼修，理科生也得有文學素養。因為學術就是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們今天的成果明天就可能用于保家衛國。」像是背誦名言一樣月兌口而出，夢瑩不由得被說得一愣。是啊，那時候她還以為為組織做事是效忠國家，多麼可笑，那麼稚氣的言語竟然激勵了這個男生。
「謝謝你，你讓我不再後悔听從家里的安排讀這個專業，謝謝~」男生的話敲擊著夢瑩的心，走在公寓的路上，那雙真誠的眼楮一直在腦海里縈繞。自己難道也成為了一種鼓吹的唇舌嗎？她是否也曾為組織拉攏了一些有志的學生呢？「不再後悔……」夢瑩喃喃自語，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一個身影背對著她站在客廳的中央……